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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7章 東出西嶺路不寧

  褚流霆心下狠狠一凜,起身皺眉看著隱觴玉,「王爺的意思是……」


  「她有句話說得一點都不假,除非她不出手下毒,一旦她出手,那她下的毒絕非是尋常人所能解得了的。」


  褚流霆稍稍遲疑了一下,低聲問道:「就算是陸姑娘,也……」「就算是煙梔,也一樣解不了,甚至,就連煙梔的父親、神醫谷主陸柏修,也未見得能解得了。」隱觴玉面色倒是坦然,似是看出了褚流霆心中疑惑,「若論輩分,她該稱煙梔一聲師姐,可是若論在醫術上的造詣,煙梔與她還差一大截,你別忘了,她是無止大師的唯一親傳弟子,煙梔跟本王提起過,陸柏修曾不止一次告訴她,無止大師的這


  個小徒弟閑暇之餘制了兩種毒,陸柏修用了近兩個月才找到解毒的方子,而當時,夜卿凰尚未及笄。」聽到這裡,褚流霆不由變了臉色,原本的淡然鎮定消失不見,面上有瞬間的蒼白,如此說來,他該慶幸,慶幸當時自己抱著另有謀划的打算,按照她的意思撤退,若是就

  此僵持下去,後果不堪設想。隱觴玉側身看了看褚流霆,將他眼底的疑惑與不安看在眼裡,不由輕輕一笑,道:「不怪你,你不了解她,不知道她的情況,面對一個十幾歲的丫頭,會輕看、低估了她也

  是人之常情。」


  褚流霆問道:「王爺與這夜卿凰……是舊交?」


  「舊交算不上,在本王的記憶里,她一直都是這麼個小不點、小丫頭。」他說著用手比劃了一下他記憶中的夜卿凰的身高,「不過,本王與她的父親倒算是舊識。」


  褚流霆似是瞭然,點了點頭,「不管怎樣,這一次多虧王爺及時趕到,阻止了末將,否則末將定會釀下大錯。」


  隱觴玉並無追究之意,垂首淡淡一笑,不經意間迎上阿曄不滿地目光,當即瞭然,「怎麼,你不高興了?」


  阿曄撅著嘴,忿忿道:「我回去了一定要告訴師父,就說你誇別的姑娘,還說師父不如她。」


  一旁的褚流霆聞言,不由低頭一笑,而後又連忙收斂笑意,換出一本正經的表情。


  隱觴玉輕輕拍著阿曄的頭,嗓音清和,「技不如人就得認,就算你師父在這兒,她也不會反駁什麼。你若回去告訴她,反倒是給她徒增煩惱,又是何必?」


  阿曄皺著眉,不相信地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褚流霆,臉色更加不悅,走到一旁指了指火爐,轉身對隱觴玉道:「吃藥!」這下褚流霆終於忍不住,輕輕笑出聲來,隱觴玉側身看著他道:「褚將軍沒事就該多笑一笑,不然你整天板著一張臉,應了那個『鐵面閻羅』的稱號,今後可沒姑娘願意嫁你


  。」


  說罷,不管褚流霆瞬間垮下去的表情,隨著阿曄一起走開。身後的褚流霆笑也不是,惱也不是,只能這麼尷尬地咧著嘴,直到兩人走遠了,這才沉下臉色,腦海里拂過方才隱觴玉比劃的夜卿凰的身高,而後自己又比劃了一下那天


  他見到的夜卿凰的身高,撇撇嘴,喃喃自語道:「十年,長了這麼高……」


  西嶺邊界,鶴蘭鎮。


  之前出現在祈璃與承國交界的那一行人此時已經在鶴蘭鎮最東邊的別苑裡落了腳。


  虯髯男子領著一名黑衣探子快步進屋,對著正站在案前的白衣男子行了一禮,道:「公子,沈幽珏他們已經……」


  「出了西嶺。」


  虯髯男子一愣,「公子知道了?」「若非如此,你們也不必如此慌忙。」說著,他緩緩抬頭看了兩人一眼,嘴角始終帶笑,只是那笑意如經冰濯,清清涼涼,淡雅清眉舒展,俊冷如玉的面上看不出喜怒,「方

  良,你不用再追著這件事了,此事到此為止。」


  名喚方良的虯髯男子聞言,不由皺了皺眉,「公子的意思,就這麼……算了?」


  「不算又能怎樣?」


  「那我們就這麼眼睜睜地看著承國王爺安然離開?」


  「隱觴玉和褚流霆兩人出手,都未能將人攔下來,你以為你能攔得住?」


  方良連忙搖頭,「末將不是那個意思,末將只是覺得若白白放過這個機會,豈不可惜了?經此一事,承國必會提高警惕,加緊防範,我們以後就再難有此機會了。」


  公子淺笑,「而今他們已經出了西嶺,你自認為有多大的把握能將他們攔住並拿下?又認為,自己能用多少兵馬做到?」


  「這……」方良遲疑了一下,不知當如何回答。


  確實,他心裡並無把握,一來,自己尚未與沈幽珏一行人交手,二來,能在褚流霆手下全身而退之人必然絕非平庸之輩,他一時間倒真的心裡沒底。「你忘了,他們還有鳳兮閣的人暗中相助,鳳兮閣人脈遍布九冥,就連祈璃與大邱國內都潛著他們的人,若鳳兮閣決意全力相助於他們,你想從鳳兮閣手中搶人,得付出多


  大的代價你心裡應該明白。」頓了頓,他放下手中的筆,緩步走到門旁,「邱郤就是最好的例子。」方良有些懊惱地嘆息一聲,跺了跺腳,「怪末將疏忽了,若是從一開始我們便暗中相助大邱,將人困在西嶺,又或者在他們離開岷城之前將人拿下,也就不會又這麼多麻煩


  了。」


  公子聞言,只是淺淺笑著不說話,神色卻顯然不贊同方良所言。


  方良不察,又問道:「公子,我們接下來怎麼辦?再往前就是承國深處了,末將擔心……」


  「你們即刻撤回,回去將這裡的發生的事告知璃皇。」


  「那……公子你呢?」


  「我么?」公子垂首笑了笑,「自然是去會一會這位素未謀面的師妹。」聽他這麼說,方良不由疑惑了一下,皺眉想了想,而後恍然大悟,連連點頭,「對呀,末將差點把這層關係給忘了,算來,公子您與那個夜卿凰還是師兄妹呢。」說著,他


  像是突然又想起了什麼,略有些擔憂地看著公子,「不知陸姑娘近來可好?這一去大邱,算來已經十來年了。」


  公子眉峰微斂,垂首道:「有隱觴玉在,師姐不會有事。」方良道:「末將倒不是擔心陸姑娘的性命安危,而是……而是那容峫至今不允陸姑娘成婚,說什麼隱觴玉的身體一天不能恢復如初,陸姑娘便一天不能嫁人,這不是故意刁

  難人嗎?如今陸姑娘都已經二十好幾了,這再拖下去,末將擔心……」


  公子抬手打斷了他,臉色微微沉斂,「有些話不該說,就不要說出口。」


  方良一愣,而後連忙點頭,「是,末將記下了……」出了西嶺之後,路就好走了許多,一則,不再有那麼多的蜿蜒小路,二則,也不再見大邱的人馬,眾人全都鬆了口氣,反倒是夜卿凰變得心事重重,看來似有些憂心忡忡


  ,連與沈幽珏一行人拌嘴的興緻都沒了。


  趁著中途休息的時候,秦衍終於忍不住問沈幽珏道:「王爺,夜姑娘這是怎麼了?我們現在已經安全了,她已經放輕鬆了才對,怎麼反倒擔憂起來了?」


  沈幽珏沒有立刻回答他,抬眼看了看不遠處正沿著河邊緩緩踱步的夜卿凰,眸色微沉,「也許,她是發現了什麼新的危機。」


  「新的危機?」秦衍皺眉,「還會有什麼新的危機?大邱的人已經撤了,禹城那邊也不敢再有動作,還有鳳兮閣的人暗中相助,我們接下來的路應該會好走很多。」


  「未見得。」沈幽珏站起身,從秦衍手中接過水袋,朝著夜卿凰走過去,剛剛走到她身後,卻見她突然彎下腰去伸手碰了碰小河裡的水,而後放到鼻子前面聞了聞。


  「有什麼異常?」沈幽珏走過來問道。


  夜卿凰沒有回身,嗓音有些低沉,「我只是在想,這幾天是不是太過安靜了?」


  沈幽珏不由輕笑,「是不是這一路上遇到的麻煩太多,以至於讓你覺得平靜下來就會感覺很異常?」夜卿凰回神睇了他一眼,「若是在京中如此,我根本就不在乎,可是現在是在途中,情況隨時都可能有變。沒錯,大邱的人是不會再輕易追來了,可是沒有外患不代表沒有


  內憂。」


  聰明如沈幽珏,只此一言便明白了她話中深意,「你擔心矅王?」


  夜卿凰蹲下身,捏起一些泥土聞了聞,又反覆聞了聞河水,驀地,她眉峰一凜,冷聲道:「不是擔心,是防範!」


  說著,她霍地站起身來,轉身對沈幽珏道:「告訴所有人,這條河裡的水絕對不能動,不管是人還是馬。」


  沈幽珏擰眉,「河水有毒?」「氣味不對,小心為妙,不管是不是有毒,至少不是什麼好東西。」她邊說邊拉起沈幽珏一道快步朝著休息的地方走去,剛剛走出幾步,就聽得一陣凄厲的馬鳴,循聲望去,一匹原本正在一旁安心吃草的馬像是發了瘋一般,掙脫韁繩,一邊嘶鳴,一邊朝著夜卿凰和沈幽珏沖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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