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2章 多行不義必自斃
「哎呀……」楚茨驚呼一聲,連忙撣了撣衣服,抬眼看見是安蘭來送湯,又換出笑臉,「是安蘭啊,我還以為是哪個不長眼睛的,你這是……」
安蘭慌忙蹲下收拾著地上的碎片,慌張道:「這……這是廚房給老爺準備的八寶湯,結果卻被我打翻了,我得趕緊回去讓廚房重新做一份……」話未說完,一陣聞著香味而來的鳥兒在邊上停了下來,啄著灑了一地的湯汁,安蘭見狀,連忙揮手想把他們趕走,無奈這些鳥兒在冬天根本不好找吃的,這會兒好不容易
找到吃的,根本趕不走。聽到湯碗打碎的聲音,屋內的夜卿凰和夜斐連忙走出來看了看,見沒什麼大事,正要回屋,突然只聽得楚茨驚呼一聲,回身一看,方才還好好啄著湯汁的鳥兒突然一隻接
著一隻倒了下去,不多會兒便渾身僵硬,丟了性命。
「怎麼會這樣?」楚茨愕然地看了看地上的湯汁,又看了看安蘭,「這湯……這湯有問題?」
夜卿凰皺了皺眉,將夜斐安撫好,而後走過來在灑落的湯汁旁蹲下,用手指輕輕沾了一點聞了聞,當即變了臉色,霍地站起身喝道:「來人,將安蘭拿下!」
安蘭正要逃走,卻還是晚了一步,被圍上來的守衛團團圍住。
楚茨問道:「小姐是不是發現了什麼?」
夜卿凰示意楚茨道:「搜身。」楚茨依言將安蘭渾身上下搜查了一番,並沒有發現什麼可疑之物,正打算走開的時候,突然她用力一甩,想要甩開守衛的鉗制,結果沒有甩開守衛,反倒將袖子里的東西
甩了出來,楚茨眼疾手快,上前一步撿起交給夜卿凰。
那是一張黃頁紙,裡面包著一些白色的的粉末,夜卿凰只稍稍聞了聞就變了臉色,她將那包藥粉遞到安蘭面前,冷聲道:「你還有什麼好說的?」「我……」安蘭驚慌失措,「小姐、老爺,是奴婢一時糊塗,險些害了老爺,是奴婢該死……求您看到奴婢在夜家辛苦伺候多年的份兒上,放奴婢一條生路,奴婢……奴婢也是
一時鬼迷心竅,受了別人的唆使……」夜卿凰就這麼一聲不吭地看著她哭個不停,字字句句為自己開脫,夜斐遲疑了一下,抬眼向夜卿凰看來,夜卿凰會意,走到夜斐身邊道:「爹,這件事交給我來處理,可好
?」
夜斐想了想,點頭道:「好,就交給你,注意分寸。」
「嗯。」夜卿凰沖他彎眉一笑,目送著他回屋,再轉向安蘭時,便又換出冷冽神情,瞥了楚茨和玉立一眼,淡淡道:「帶走吧。」錦華軒內,夜卿凰端著一盞茶不緊不慢地品著,手邊放著一沓密函字條之類的東西,安蘭早已渾身無力,癱倒在地上,惶然地看著夜卿凰,「小姐,奴婢真的是被……被人
蠱惑欺騙了……」
「是被他騙了嗎?」夜卿凰說著,從手邊拿起一張字條遞給安蘭,安蘭接過來一看,臉色瞬間變得蒼白無比,瞪大眼睛看著,不敢相信。
「你……你怎麼會有這個?」
「自己寫的。」夜卿凰說著輕笑一聲,「你放心,我臨摹他的字跡最像,你今天傍晚收到的那封就是我寫的,怎麼樣,是不是看不出差別來?」
「怎麼會這樣?」安蘭面色灰土,無力地搖著頭,「你怎麼會……」
「信是我寫的,毒是也是我給你的,湯也是我安排讓你來送的……」夜卿凰說著俯下身直直看著她,「你還有什麼要說的嗎?」
安蘭突然抬頭,瞪大眼睛看著夜卿凰,咬著牙問道:「為什麼?為什麼要這麼對我?」
夜卿凰收回目光,輕輕一嘆,「安蘭,你覺得我待你如何?」
安蘭遲疑了一下,低聲道:「小姐以前帶我很好,只是……」
「只是後來不知道為何,自從我三年多前出了一趟遠門回來,就將你調離山莊,放在相府的後院不聞不問,是嗎?」
「是……小姐,奴婢不明白,你為什麼這麼做?」
「為什麼?」夜卿凰反問了一聲,「因為留一個吃裡扒外、整天想著怎麼與別人裡應外合謀害我的人在身邊,我這覺睡不安穩。」安蘭渾身輕輕一顫,話說到了這份兒上,有些事情彼此心中便已經明了,她深吸一口氣,凄凄一笑道:「這麼說,三年多前你就已經發現了我?可你為何不殺了我,為何要
留我到今日?」
「你是沈千矅安插在我身邊的眼睛,我若動了你,沈千矅立刻就會知道我已經知曉了當年龍城的事,只有留著你,才能迷惑他,也給我自己打掩護。」
聞言,安蘭不由仰頭大笑,點頭道:「果然聰明,是我們所有人低估了你……只是可惜,三年你都忍了,現在卻忍不了了。」「那也是沒辦法,我總不能留著你繼續壞我的事,不過你放心,我不會拆穿你的身份,你若死了,也只會是因為妄圖下毒毒害右相,未果,被發現,畏罪自盡。這個理由,
你覺得如何?」
安蘭輕呵一聲,低垂著頭,喃喃道:「好,很好,神不知鬼不覺,呵呵……」
「你喜歡就好。」夜卿凰抿唇一笑,瞥了玉立一眼,玉立會意,與另外一人一起將安蘭拖了出去。
楚茨不由長吐一口氣,趴在桌子上,「總算是把這個心腹大患解決掉了,今後看誰還敢在小姐身邊安插眼線和姦細?」
夜卿凰面上卻並無喜色,沉吟半晌,問楚茨道:「讓你辦得事情可辦妥了?」
楚茨連連點頭,「小姐放心,找的都是閣里的生面孔弟子,沒人會認得出來。」
「那就好。」正說著,玉立快步而回,看得出來他也鬆了口氣,只是轉而突然又皺了皺眉,問夜卿凰道:「小姐,咱們就這麼……算了?太子殿下的事讓矅王躲了過去,現在就只是處理
了一個他安插的眼線,是不是有些太便宜他了?」
「算了?」夜卿凰咯咯一笑,「就這麼算了,那我還是夜卿凰嗎?」
玉立下意識地搖頭,「這麼說,小姐已經做了準備?」夜卿凰道:「自然要給矅王殿下備一份大禮,只不過這份大禮他何時能見得著,尚未可知,這還得要看看咱們這幾位王爺身邊的人誰最聰明,會辦事。要我猜的話,我會猜
珩王和陳期,畢竟,這些事情直接關乎到珩王的安危。」
回宴城城郊,一處僻靜的土坳旁,沈瑨珩在陳期的陪同下定定看了兩眼土坳里的情況,臉色如這土色一般沉肅,半晌,沈瑨珩收回目光,一聲不吭地往回走。
陳期連忙快步跟上,「屍體是昨天夜裡發現的,看樣子死了有些天了,難怪最近我們聯繫不上他們,原來是早已遭了毒手!」
沈瑨珩面色陰沉,低聲問道:「可知是何人所為?」
「尚未查明,不過據城門守衛所說,元寒身邊的副將前些天出了一趟城,就是朝著這個方向來的。」
「他一個人?」「不是,拉了兩車的草,礙於他是元寒的人,守衛並沒敢仔細檢查,只是做做樣子便讓他們離開了。」陳期說著四下里看了看,湊近沈瑨珩身邊小聲道:「王爺,咱們安插在
左驍衛里的人這下被一次性全都除掉了,元寒那邊也必然會有所防備,只怕接下來再想要安插人手,就更難了。」
「元寒……」沈瑨珩微微眯起眼睛,長長念了一聲他的名字,「當初他向父皇告發本王為了新教場夜間趕工一事,本王還以為他只是盡心盡責,如今看來,是本王錯看他了。」陳期點點頭,「不僅王爺,是所有人都錯看他了,只怕,就連聖上都被他悶在鼓裡,屬下也是近來一點一點仔細排查才發現,原來早在半年前,他和矅王就聯手了,半年前,元寒的舅舅在漳州失手殺了人,出面將人保下來的正是矅王在漳州的人,而在京都,但凡輪元寒值守宮中守衛,矅王的人便可通行無阻,而矅王那邊也會儘力為左驍衛以及元寒謀取好處,而且元寒曾不止一次借著職務之便在聖上面前中傷朝臣,為矅王殿下掃除絆腳石,撇開其他人不說,就說當初清王殿下派府兵幫助王爺連夜趕工新教
場的時候,元寒便插了一腳,將此事向聖上告發,事後屬下才知道,元寒在告發此事之前,曾與矅王暗中見過面,顯然,他這麼做是受矅王之意……」
陳期越說越激動,有太多的事情要一一向沈瑨珩稟報,他有些收不住。自從太子的事出了結果,陳期便奉命開始暗查沈千矅身邊的人,而事情也果真如沈瑨珩所料,查出了不少讓人心驚的地方,就說現在,這才查了沒幾天,就找到了元寒那
么多黑底,若是再繼續這麼挖下去,不知道還要挖出多少內幕來。
說話間,一行人已經走到馬車旁,沈瑨珩臉色深沉,輕輕撣了撣衣襟,上了馬車,並讓陳期同行,顯然是有意繼續聽下去。「屬下的意思是,必須儘快想辦法除掉元寒,十二衛大將軍中本是冉將軍最受聖上其中,可是今年元寒得了矅王暗中相助,屢屢在聖上面前露面立功,聖上現在有什麼事都想著讓元寒去處理,冉將軍……已經快被遺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