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7章 鷸蚌相爭得其利
沈凌清抿了抿唇,似乎有些遲疑,躊躇了好大一會兒,這才走過去在沈幽珏對面坐下,低聲問道:「九哥對於破陣,有幾成把握?」
沈幽珏手上動作停了停,抬眼看了看他,看得出他眼底有極力隱藏的焦慮之色,「我若是不到三成,你會怎樣?」
沈凌清一愣,隨即又低頭笑了笑,「那也沒關係,我知道,對於九哥來說,幾成把握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結果。」
「你為什麼不走?」沈幽珏沒有順著他的話說下去,話鋒一轉問道,「從一開始我就告訴過你,這個陣幾乎不可能破得了。」沈凌清卻執意地搖了搖頭,「我不能走,九哥,你知道的,如果我走了,這數十萬將士的心就亂了,後果不堪設想。」頓了頓,他又故作輕鬆地笑了笑,回身看了看被風吹
得不信晃動的帳門,喃喃道:「也只有將我困在這裡,皇華才能真的安心,放鬆戒備。」
沈幽珏眸色忽明忽暗,看了看沈凌清輪角分明、清冷俊逸的側臉,握筆的手下意識地握緊。八千精兵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既然是沈凌清的命令,定當拼盡全力、馬不停蹄地一路狂奔而去,走出沒多遠,眾人便覺得身後有一股迫人的氣勢漸漸涌了過來,
心想著也許這邊是沈凌清方才無意中說起的詭異陣法。雨勢越來越大,雷聲一陣借著一陣,深夜之中什麼也看不到,這八千精兵只能跟著最前方領路的人一路疾行,不記得自己跑了多久,也不知道跑了多遠,只是隱隱覺得突
然只見身後那迫人的氣勢突然消失了,眾人不由得放緩了速度,停了下來,回身望去。只見一道耀眼的閃電掠過,眾人齊齊一驚,很多人都彷彿看到一張大網突然從漆黑的夜空之中罩了下來,不多不少八束光,而離他們最近的一道光就在最後面一排將士身
后十丈遠處。
原本還心有疑慮的眾人像是瞬間明白了什麼,面面相覷。
領著他們出來的那位將軍眼睛猩紅,瞪著眼前的光看了會兒,突然一咬牙,側身問身邊的副將道:「眼下哪位將軍距離這裡最近?」那人想了想,看了四周一眼,湊到那將軍身邊,小聲道:「若說最近的,應該是鎮西大將軍那邊,可是那邊的兵馬暫時動不了,褚流霆正盯著那邊兒,東邊的夜將軍也領了
兵馬趕來,不過似乎尚未趕到,眼下唯一能動得了的,應該是正處祈璃西北的那隊奇兵,也就是……就是澈王殿下。」這位將軍是沈凌清身邊一位得力將軍,自然知道沈延澈的事情,聽副將這麼一說,先是遲疑地皺了皺眉,想了一會兒,而後心一橫,握拳道:「即刻送信過去,就說清王殿
下有危險,需要他們儘快趕來援救。」
那副將猶豫了一下,用力點點頭,點了三五人,與他一道,策馬匆匆離去。
八月,燥熱尤甚,秋老虎滿地爬,即便身在承國北疆,亦是不得清涼。西疆傳來消息,鎮西兵馬驍勇善戰,在鎮西大將軍秦光和冉擎風的帶領下,終將來勢洶洶的褚流霆一隊兵馬擊退,更追出百餘里,前前後後一共斬殺敵軍近四成兵馬,其
中有三成都是祈璃兵馬。
消息甫一傳來,全體承國將士頓時信心大增,也讓被困陣中的沈凌清一行人心中頗有些安慰。八月中旬,夜南喬領兵至承國東北方,原本打聽得來消息,夜南喬此行所領兵馬不足五萬人,然等兩軍交戰之後,華重佑驚覺,夜南喬所領之人不下十萬人,原本已經攻
下數城的青髓兵馬被一路直攻而下,根本不是夜南喬的對手,短短十天時間,夜南喬便連收兩城,將青髓兵馬擊退至最靠近邊疆的魯城。華重佑情緒有些燥怒,他從沈弦珮和沈千矅那裡了解來的消息根本沒有作用,對付不了夜南喬不說,就連他帶來的兵馬亦是無從應對,這些人是一隊完全陌生的對手,他
根本拿他們沒轍。「皇華還沒看出來嗎?」見華重佑一人沉著臉色喝悶酒,華無芳不緊不慢地走過來,在他身邊坐下,「夜南喬這一隊人馬可絲毫不遜於前些日子進攻祈璃西北的那些人,甚至
,我懷疑他們根本就是同一伙人,大哥也看到了,他們和那些人有諸多相似之處。」
說著,她冷冷一笑,「真不知道皇華究竟在打什麼主意,是何居心,竟然這麼對我們。」
華重佑皺了皺眉,疑惑地看著華無芳,「你這話什麼意思?」「什麼意思?」華無芳故作驚訝,「皇兄還不明白嗎?為何皇華偏偏暗示我們來東邊?那是因為他要借我們的手,引開在祈璃的那一隊奇兵,皇兄沒聽說嗎?就在不久前,夜
南喬剛剛出發不久,祈璃的那一隊承國奇兵就突然退了,不知所蹤,如今說是夜南喬帶了五萬人,現在就變成了十萬餘人,這說明了什麼?」
「你是說,祈璃的那五萬人趕來東邊和夜南喬的兵馬會合了?」
「不然呢?」華無芳撇撇嘴,「承國兵馬現在分佈在各處,皇兄不會以為承國藏了這麼多奇兵,這些年一直沒有動靜,這會兒突然冒出來了吧?」華重佑神色更加凝重,眼底滿是懷疑,華無芳所言他不是沒有想過,只是每次想到,他都會打住,畢竟,如果事情真的是這樣,那就意味著祈璃是在利用青髓,不僅如此
,皇華甚至想要讓青髓給祈璃做墊背的,讓這隊原本攻向祈璃的奇兵來對付青髓,讓他們自相殘殺……
「砰!」用力一拳砸在桌案上,華重佑霍地站起身來,「我誠心誠意待他,他竟如此算計我青髓!」「呵呵……」華無芳連連搖頭,「這倒也怪不得皇華,人都是自私的,我也早就提醒過皇兄,就算我們真的替他滅了承國,他也不會留著我們,現在,他不過是在借勢讓我們和承國兵馬鷸蚌相爭,他好坐收漁利,不管最終誰輸誰贏,都是兩敗俱傷,對他來說,百利而無一害。只可惜,皇兄一直都不願相信我,我也沒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