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幾日風平浪靜,秋月暫時沒再來找李絮催促,袁家那邊也沒有動靜,看似挺有耐心。李絮也不慌不忙,按部就班過著自己的小日子。
??然而,秋月最終還是耐不住性子,這日又找上李絮。
??“怎麽樣?方子拿到手了嗎?”
??李絮愁眉苦臉搖頭:“哪有那麽容易,我舅母防我跟防賊似的。兩個小的雖然好糊弄,可我打探過了,他們也不知道真正的秘方,都是給我舅母打下手的。”
??秋月眉眼微沉,不悅道:“一點有用的消息都沒打聽出來?你過去可不是這樣沒用!”
??李絮怯生生抬眼,露出個不好意思的笑容:“有是有,隻是,銀子的事……”
??“不是說了,拿到方子就給你十兩銀子嗎?”
??“可我聽說有酒樓要花五十兩跟我舅母買方子,她都不肯賣!”
??秋月久居內宅,還真不知此事,被噎了下,很快反應過來:“你別想著詐我,這麽個破方子哪裏值那麽多錢?要不是我家二少爺愛吃這個,想讓院子裏的廚子學會這道菜,我才懶得來找你呢。”
??“那,要不我把消息賣給那間酒樓?”李絮一臉無辜。
??秋月冷笑一聲,掏出張銀票在她眼前一晃:“看來,是我小看你了。你若識趣,老實交出方子,這二十兩銀子就是你的。若是執意不肯,絮娘妹妹也別怪我無情。不說白家這邊可能有的手段,單說上個月藥丸那件事,我若捅出去,不知道你那對舅父舅母會怎麽想呢?就算你能把方子賣給其他人,小心拿了錢沒命花!”
??李絮瞪大眼睛,一手捂著心口,震驚道:“秋月姐,你居然在威脅我?我們這麽多年的姐妹之情,你怎麽能這樣對我?我就是隨口一說,你居然想害我!我,我不信你會變成這樣!你老實告訴我,是不是有人在背後威脅你,讓你不得不這麽做?”
??秋月嘴角微抽,暗罵一聲蠢材,果斷順坡下驢。
??她火速醞釀出點點淚光,神色哀愁:“你既然看出來了,我也不瞞你了。我家二少爺不是個好相與的主兒,自從聽說我跟你們有些交情以來,時常威逼利誘我來說服你們拿到方子。我初時不肯,就被他動輒打罵。嗚嗚嗚~那十兩銀子確實是他開的價碼,多的再不肯出,我也是沒法子,才想著自掏腰包……”
??見李絮神色狐疑,似是不信,秋月咬咬牙,狠下心來,刷地掀開一邊衣袖:“你看,這傷痕就是那王八蛋虐打我時留下的痕跡,已經好些天了還沒好全,要不是我答應替他來做說客,前幾日還沒機會出來看大夫上藥呢。”
??李絮卡殼了一瞬間。
??這這這,這痕跡真的不是那個啥留下的瘀痕嗎?好姐妹,你別欺負我沒經驗!我可是讀過書的文化人!
??她被塑料姐妹的演技震撼到了,隻能低頭掩飾,一邊揉眼睛一邊哽咽:“原來如此。是我不對,我不該猜疑姐姐。聽姐姐這麽說,那白家竟像是龍潭虎穴,要不,姐姐你贖身出來吧?不知姐姐當初的賣身銀是多少,這些年可有攢下贖身的體己?姐姐既然能拿出十兩銀子貼補我,想必體己也不會少……”
??秋月耐著性子與她周旋:“唉,別提了,白家主子都不拿我們當人看,我們這些人雖然簽的是活契,可若沒有上頭主子答允,期限沒到,哪怕湊夠幾倍賣身銀都沒法自贖。更何況,我和尋常婢女不同,二少爺恐怕不會放我走。你若真心想幫我,就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吧,我保證不會虧待你。”
??李絮不說話,抬頭眼饞地看著她手上的銀票。
??秋月磨了磨牙,隻能掏出一塊碎銀子給她,又沉重歎氣:“反正,我這輩子怕是出不去了,府裏吃喝不愁,這些身外之物給了誰不是一樣呢?這點錢你先拿著花用,與那方子無關,是我這個做姐姐的貼補妹妹的。如果你的信息有用,哪怕不是全部方子,我也可以酌情先預付你部分銀子。”
??李絮佯做感動,悄悄湊過去秋月耳邊嘀咕幾句,後者緊繃神色漸漸舒展開來。
??“這隻是你的猜測,我還要回去稟告二少爺,讓人試驗一番才成。銀子的事,我會再跟二少爺爭取一番。”說罷,又塞了兩粒小小的碎銀給她,滿意而歸。
??秋月一走,一直默默盯著這邊的魏葵立馬跑過來。
??“表姐,那妖精都說啥了?你沒被她哄騙了吧?”
??李絮微微一笑,將那三粒碎銀塞給她:“妖精沒騙到表姐,反倒是被表姐哄了。我瞎說了幾味藥材給她,喏,妖精給的報酬,你拿去做零花吧。”
??看份量也有三四錢了,可魏葵不肯要,小嘴撅成個鄙夷的形狀。
??“我才不要她的臭錢!”
??李絮看向魏寅,魏寅也擺手說不要。
??追問得知李絮忽悠秋月的經過,他擔心地問:“她不會真信吧?回頭試驗出來發現不對,她會不會來找你麻煩啊?”
??李絮聳聳肩,管她呢,反正她來之前肯定要遭殃的。
??果不其然,當天下午,秋月就被白二少爺罵了個狗血淋頭,還甩了一巴掌。
??“我還以為你有多能耐呢,折騰這些天就折騰出這麽個結果?這玩意喂狗,狗都不吃,你倒是給爺全部吃下去啊!什麽狗屁手帕交姐妹,半點用都沒有!”
??秋月捂著臉上巴掌印,弱弱辯解:“是奴婢的錯,還沒拿到最終方子就急忙回來告訴爺,害爺失望,爺怎麽責罰奴婢都可以,隻是別氣壞了身子。”
??廚子道:“爺,這方子雖然不大適用,做出來的成品偏苦,但也不是沒有值得借鑒的地方。”
??“哦?怎麽說?”
??廚子遞上個紙包,打開後,隻見裏麵放著些像蟲子似的歪歪扭扭的藥材。
??“爺,這個是蒼術,是秋月姑娘提到的幾味藥材之一。這蒼術帶有一種獨特香氣,跟魏家鹵肉的香味有相似之處,隻是這藥材偏苦。小的準備試著減少份量,或是改紅燒燜煮的烹飪法子為大鍋熬製,這樣湯汁比較多,其中苦味也會有所減淡。從魏家製作鹵肉的高效來看,小的猜想,她們應該也是用的這種熬製法,湯汁還能長期保存,否則成本會很高。”
??廚子說得頭頭是道,白宗柳也覺得頗有道理,擺擺手把人揮退,自己也抬腳走了,沒再多給秋月一個眼神。
??等人都走了,秋月才慢慢從地上爬起來,貼著牆根回了自己屋,心裏已是惱恨不已。
??該死的李絮娘!
??這幾味香料、藥材都是李絮娘告訴她的,說什麽看到王氏從城裏買的紙包裏就有這些東西,結果卻這麽難吃!
??到底是份量不對,還是王氏故意混淆視聽,亦或是李絮在其中搞鬼?
??不行,她不能就這樣坐以待斃!
??秋月突然回憶起剛剛廚子說的話,眼前一亮。
??湯汁,長期保存……
??既然配方一時半會拿不到,可李絮天天在魏家,難道還找不到機會偷點湯汁出來嗎?
書屋小說首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