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見血
馮嬸等人也不敢說那些屁話了，老村人對魏廣仁一家態度愈發和藹，隻因後者腦筋轉得快，早早得到消息，又早早提醒大家。否則，若真抱著僥幸心理，現在他們就慘了。
??當然，那條消息可能不是百分百確準，可萬一呢？
??眾人都眼巴巴看著村長拿主意，仿佛這樣就能免遭魏小山毒手一樣。
??村長猶豫著說：“要不，每班增加到三人？或是四人？”
??人多能壯膽，可人多需要發的工錢也多，那批募捐來的巡邏基金現在隻剩下三百多文，如果巡邏人手翻倍，一天就要消耗一百六十文，隻夠花銷到明天了。而且，一開始的六百文巡邏基金裏溫氏貢獻了近半，其他人出的都不多，再要他們捐第二次，隻怕都不樂意。
??村長年紀大了，愈發拿不定主意，隻能滿懷期望地看向魏渠，語氣溫和地問他有何看法。
??魏渠道：“沒有太好的辦法，隻能加強警惕，最好讓巡邏的叔伯兄弟們都帶上趁手武器，不拘木棍菜刀，什麽都好，隻要能自保就行。關鍵是遇事別慌，記得敲鑼示警，總不會出大事。巡邏人手的事，不如今晚增多一倍，明天再恢複正常，這樣也能多支撐兩日。”
??老村長覺得有道理，索性全盤采納。
??不料，當晚村裏依舊風平浪靜，據說曾在不到十裏地外出現的魏小山沒有出現，翌日亦是如此，去城裏打聽也是說沒抓到人。
??村人們既擔心又狐疑，神情也愈發焦躁不安。
??到了初五這日，王氏推著魏廣仁父子二人出門，意思是讓他們找老村長商榷之後的事。
??錢花光了，逃竄的匪徒還沒蹲到，接下來是要繼續籌錢堅持，還是放棄？
??不料，二人還沒進門，就看到村長的兩個兒媳婦正大包小包地拉著孩子準備出門，一問卻是要回娘家，兩個兒子負責趕車送人。
??馮石頭有些訕訕，此地無銀地辯解兩句，說是丈母娘生病得去看看，明天就回來，反正今晚也不是他負責巡邏。馮家老二就吭吭哧哧地說，他媳婦家近，他送過去立馬回來不過夜。
??魏廣仁心下無奈，也不好質疑別人家行事，結果進了屋提起正事，村長第一句話就是要削減晚上巡邏的人手，理由也很正當，因為錢不夠了，再捐也架不住天天這麽耗，砍一半還能多支撐一天，沒準明天白天就有消息說人抓到了。
??魏廣仁說自家可以再出一部分錢，老村長反過來好聲好氣勸他，說什麽財不露白，現在大家對魏小山本就有怨氣，他這麽做，聰明人知道他家是過意不去花錢消災，可那不聰明的人沒準就要說三道四了。
??魏廣仁拗不過村長，隻得憤憤回來，當晚自己不睡覺，讓魏渠魏寅兩兄弟跟他輪班，一人負責一個半時辰，就在村東頭一帶轉悠，就當是給剩下的那個巡邏隊員搭把手。
??不料，這天晚上真的出事了。
??出事的不是旁人，卻是魏廣仁的堂侄子、魏成水的大兒子鐵柱。
??村長下令從今天開始人手減半，依舊是兩班，但每班隻剩下一個人，剛好今晚下半夜就輪到他。
??這鐵柱從小就生得黑黑壯壯，故而起了個鐵柱的名字，一直跟著他爹砌灶，也學了點泥水匠手藝，巡夜時手裏不僅提著鑼，肩上還扛著根鐵鍬。若非如此，恐怕魏成水家就該掛白了。
??彼時李絮睡得並不安穩，突然一個激靈醒過來，發了幾秒呆後，當當當的銅鑼聲、狗吠聲就劃破了草溝村上空的寂靜黑夜。剛好魏家是輪到魏渠守著，他一個箭步衝回自家敲門把人喊醒，又快速下了指令。
??“二弟在家守著，保護其他人，我喊上隔壁張大叔一起過去看看，你們放心。”說罷匆匆去了。
??既然巡夜人敲了鑼，肯定是有事發生，八成是歹人進村，也不知道雙方有沒有交手，巡夜人有沒有出事，歹人有沒有逃竄。
??魏家人都知道這種時候不好逞強，如果人人都湧向鑼聲響動處，家裏空虛，保不準就便宜了歹人！而要固守家裏，最好也要有個靠譜點、能打架的男丁守著，不能留下一屋子老弱病殘。
??村裏人還挺有默契，每家幾乎隻出來一人，出門後第一時間敲隔壁的門，喊上鄰居一起壯膽。留在家裏的人也不放心，好些婦人就走到門口伸長脖子張望。
??男人們抄起木棍、菜刀等防身物件，成群結伴朝響動聲來處趕去，到了魏成水家外頭，遠遠便倒抽一口冷氣！
??隻見地上一道長長的血痕，牆麵還濺上些許暗紅星點，觸目驚心！
??走得近了，還聽到屋裏傳來女人的嚎啕大哭聲，卻是鐵柱他娘。
??眾人紛紛湧進魏成水家了解情況，魏渠進門時，見院子一角扔了根帶血的鐵鍬，微微皺眉。
??“鐵柱他爹娘，是不是那小畜生回來了？這是跑了還是……哎喲，鐵柱怎麽傷得這麽厲害？天殺的！這下手也忒狠了！”
??鐵柱他娘哭得腸子都快斷了，說不出話，鐵柱他爹魏成水一邊套車一邊解釋。
??原來，剛才鐵柱敲響銅鑼示警，他們一家人驚醒後出門查看，就見鐵柱倒在離家十丈遠的地方，左腰和後背都被紮了一刀，後腦勺也在流血，昏死至今。
??“還不清楚是什麽人，現在人肯定是跑了，你們自家多小點心。”說著便拉著車要出門，道是要去鄰村找黃大夫。兩個壯小夥主動加入，為防萬一都帶上了家夥，舉著火把，冒著嚴寒陪他去了。
??鐵柱他娘在兒子身旁，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作孽啊！定是那小畜生回來了！要不是我兒警醒，今晚全家肯定要遭災！我們跟他還是沒出五服的本家親戚，做什麽下這種狠手啊？這黑天瞎夜的，萬一路上再遇上那小畜生可怎麽辦唷？他爹要是也出事，我就不活啦！”
??眾人看著地上滴落的血跡、連被褥上都沾染了不少，頓覺不妙，鐵柱這傷還能救好麽？等大夫過來，怕是黃花菜都涼了！
??村長杵著拐杖說：“還睡啥睡？下半夜的巡邏人是誰？再添多幾個人，點著火把繞著村子查一圈，免得被那賊人鑽了空子！你們家裏留人沒有？別顧著頭不顧腚，給賊人留空門！”
??眾人悚然一驚，果然真就有少數幾家人心特大，隻留了幾個孩子在家的，紛紛紅著臉回家守好門戶。也有出門前已經安頓好了的就沒折返，主動站出來說要去幫忙巡邏。
??夜已深，整個草溝村卻燈火通明，家家戶戶都不敢吝嗇那點燈油，仿佛燈光照不到的黑暗處就藏著傷人的盜賊！
??魏小山作為頭號嫌犯，他家剛好又挨著魏成水家，也湧進了一批人查探，結果卻看到院子裏歪七斜八倒著兩個人。
??原來是溫氏和二兒子被五花大綁，扔在地上。兩人嘴裏還塞著布團，身上穿得還挺單薄，一副剛從被子裏鑽出來就被綁了的樣子，也不知是被打暈了還是凍暈了。小兒子則一臉懵，剛剛被嚇醒，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總之沒一個有用。
??眾人隻得把他們拖進屋裏，安置妥當，又安排人守著他們醒來再問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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