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圖謀
半個時辰前。
??鐵柱剛好巡邏到自家宅子和魏廣德家之間，忽然聽到魏廣德家院子裏有窸窸窣窣的響動，像是有人壓低聲音在說話。
??剛好他耳朵靈，隔著兩堵牆也能聽到別人說小話，這會兒私下裏安靜，湊近去一聽，好家夥，其中一個還真是魏小山的聲音！
??說話的總共有三個聲音，他一開始以為另外兩個分別是魏小河、魏小湖，結果仔細聽下去覺得不對，魏小湖年紀尚小，而那第三人分明是個三十多快四十的男子，嗓音還有點沙啞，十分陌生，絕非草溝村裏的人！
??他倒也記得魏渠的提醒，知道這時候最好稍安勿躁，不能打草驚蛇，就想悄悄打探魏小山和那陌生男子的來意。如果他隻是想回家躲著，跟家裏要錢糧就走，那就沒必要驚動他，盯著他的行蹤，等明兒一早去報信就是。
??不料，隔著一堵牆，鐵柱聽到魏小河說：“大哥，現在村裏天天都有人巡邏，見了你就要抓，你們還是趁夜趕緊走吧。家裏沒錢，全被爹卷走了，老婆子的私房錢也不肯給我，還全部拿去給村長發巡邏費。你和爹不在家這段時間，我和三弟都餓瘦了。”
??那沙啞男聲便哼笑一聲：“看來，你這個弟弟是不想幫咱們啊！虧我信了你的邪，千裏迢迢跟你來了這……”
??“金哥別氣，是我弟弟不會說話，您別跟他小孩子計較。”這是魏小山的聲音。
??魏小河也結結巴巴地辯解：“我，我沒有，真的是我沒法幫，不信你們進屋搜。那個，大哥，要不這樣……剛好這兩天巡邏的人少了，你們要是缺盤纏，不如去其他人家裏借一點。咱們村最有錢的就那幾家……”
??那沙啞男聲又打斷他，冷冷質問：“你這是想哄我們自投羅網？小山，這是你親弟弟，你自己說怎麽辦？是做了，還是——”
??一陣意味深長的沉默過後，魏小山才粗聲粗氣道：“畢竟是我親弟弟，把他嘴堵上綁了吧，過後他也好交代。我進屋找找，不行的話再去別家。”說罷又是一陣窸窸窣窣，像是繩索摩擦衣料的響動。
??魏鐵柱知道，魏小河已經被綁住了。不過，他沒有求饒或呼救，隻含含糊糊著說：“大哥，我真沒騙你！咱們親兄弟，真有錢的話我會不幫你嗎？你想要錢，也簡單，去大伯家拿唄。”聽聲響，像是嘴巴被人捂住，努力躲閃著說話。
??“怎麽說？小山，我怎麽不知道你還有個有錢大伯？”沙啞男聲道。
??魏小河不再嗚咽，得意道：“那可不~他們最近生意做得紅火，據說天天都能進賬好幾兩銀子呢！大哥你最近不在家所以不知道，他們家真的發達了，還買了頭大騾子！我那天偷偷跟著他們進城，盯了他們一整天，那天的收入就有快二兩銀子！大哥你想啊，他們家做了一個多月生意，怎麽攢不下百八十兩銀子？那個鹵水方子不少人想花錢買，可惜老婆子不聽話，好說歹說就是不肯配合！他家的臭婆娘又防著我們，不肯讓我們靠近鹵水。不然，弟弟我哪裏還用窩在這個破地方吃糠咽菜？”
??魏小山瞬間意動，再想到李絮娘害了自己的事，恨意交加，隻是按捺著不動，細問弟弟幾句，確認魏廣仁一家真的頗有家底，又打聽清楚魏家都有那些人，然後，就開始跟那沙啞男聲小聲議論，說什麽怕夜長夢多，剛好現在巡邏人手減半，索性把外頭的人先解決了再進魏廣仁家“借”盤纏。
??聽到這裏，眾人齊刷刷看向魏廣仁家派來的兩個小輩代表，魏渠李絮二人神色愈發肅穆。
??鐵柱神色憤憤，有氣無力地錘了下床板：“我當時一聽他們要害你們家就急了，本來打算悄悄進家門把我爹他們叫醒，沒想到裏頭又有了動靜。是二嬸子發現了他們，剛要出聲就被他們製服。二嬸子卻不屈服，一個勁地掙紮，又哭著罵魏小山拖累家裏。然後，我又聽到那人說什麽斬草除根，怕二嬸子出事，無奈之下隻能敲鑼，本來隻想嚇走他們，不料他們手裏有刀……”
??他比劃了下，那利器六七寸長，大抵是把匕首。
??“那個人身材瘦瘦高高，臉好像也挺長的，長相看不大清。不過，他功夫倒是比魏小山還利落，就是他紮了我兩刀！他動作賊快，其實紮了我三刀，第一刀剛好沒紮中，倒是仁嬸子那個餅子救了我一命。”鐵柱憨笑著指了指旁邊擱著的大半個麵餅，因為天氣冷已經凍得硬邦邦，上頭的牙印、匕首刺入的痕跡清晰可見。
??鐵柱他娘罵那瘦高個一句畜生，又拉著王氏的手說菩薩保佑，最後才問：“不對，那你頭上的傷怎麽來的？難道是魏小山那魔星幹的？”
??鐵柱猶豫了下，點點頭，情緒低落：“當時那人出手太快，我來不及躲，被他刺中後就抄起鐵鍬砸他，正好把他右胳膊鏟了個口子。魏小山要幫他，手裏的匕首卻近不了我的身，就從背後扔石頭砸我。要不是我先敲了鑼，恐怕……”
??鐵柱他娘後怕不已，哇的一聲哭了出來，抱著兒子不放手。
??其他人也有些膽寒，尤其是李絮二人。
??要不是說服村長設立夜間巡邏小隊，今晚魏小山和那瘦高個回來，他們家絕對要遭殃，鐵柱這是替他們家擋災了啊！
??魏渠立馬跟鐵柱他娘表態，鐵柱的醫藥費魏家全包，還會另外賠一筆營養費、誤工費等，叫他隻管好好養傷。
??鐵柱他娘卻很明理：“你這孩子說啥呢？一筆寫不出兩個魏字，咱們都是一家人，鄉裏鄉親的，互相幫忙都是分內事。你別以為他們隻盯上了你家，就他們這強盜做派，絕對能悄悄翻牆進去抹了一家人脖子，誰都不知道。咱村裏百畝田地以上的也有好幾家，做小本生意的也不是沒有，他們這些強盜見了銀子哪有撒手的道理？鐵柱不隻是替你家擋災，也是為的全村人！再說了，等衙門抓到他們，醫藥費就有著落了，你且不用急。”
??有人跟著附和，又說了某地某村某年進了強盜，足足死了二十幾戶人的恐怖事件，聽得眾人雞皮疙瘩掉了一地。
??李絮很是感動，忽然覺得這位水舅母是個深明大義的人，今後可以多點來往。
??屋外突然騷動起來，原來是溫氏醒了，記起自己被打暈前的事，又氣又愧，白著臉過來魏成水家慰問，卻被一幹人等攔住指責。
??溫氏直接在院子裏就跪下了，哭著說她沒教好兒子，害了鐵柱受傷，她下半輩子要給魏成水一家當牛做馬贖罪，雲雲。
??鐵柱他娘出去扶她，罵道：“你就是個沒用的！都說父債子償，哪裏有聽過子債母償的？你生了他養了他，沒見他孝順過你一天，平時一個不順還要打罵，跟他爹學了個十成十！哼，他做出這種罪事是他忤逆不孝，你不做主逐他出家門，還上趕著替他贖罪，你是不是傻啊？”
??李絮心中一動，下意識隔著人群看向魏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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