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互惠
袁太太和氣大方，李絮對她還挺有好感的，回到家後第一時間跟王氏提及此事，兩人也沒耽擱，當即就匆匆忙忙收拾了些土特產過去探病了。
??許是因為昨天事情鬧得太大，來袁家打聽消息的閑人不少，二人剛到門口道出來意就接到婉拒意味的歉意回複，道是家中兩位主母都病了，沒法待客。
??李絮二人也不意外，隻是更擔心袁太太的身體狀況，說了幾句話就放下禮物要走。
??結果，剛要走人就很湊巧地碰上先前壽宴時接待她們的女管事，打了個照麵，後者竟主動迎上來問好，又把她們讓了進去。
??女管事也有自己的小心機，早前李絮救了袁太太她就心懷感激，後來又發現袁太太待魏家人格外親近，甚至還念叨過李姑娘宜室宜家、要是能娶回來做兒媳婦就更好了之類的話，今日就留了個心眼，自作主張放兩人進去，希望她們能寬解袁太太一二。
??不得不說，這位女管事挺會摸袁太太的脈。
??袁太太本來心情不好，沒打算見外人，但一聽到李絮的名字，先前想求娶她為小兒媳的心思再度翻湧上來，愈發氣惱尚氏這個不爭氣的大兒媳，又想到王氏爽利大方的脾性，兩人也挺聊得來，不免就想吐吐苦水。
??不過，事關重大，袁太太既已下令讓人善後，替尚氏幹過的蠢事掃尾，將小尚氏滑胎之故全然推到白玉樓頭上，她就隻能守口如瓶，也就沒法罵尚氏如何如何，隻能隱晦提了提先前小尚氏進門的事。
??王氏不知其中真相，還真信了小尚氏囂張跋扈、不顧念身子導致小產的說辭，婉言安慰了袁太太幾句，又表示自家的豬腳薑蛋十分滋補，最適合女子坐月子吃，小月子也是月子，又不點名地舉了苗氏半個月就恢複得活蹦亂跳的例子。
??袁太太心情就很複雜。
??雖說這件事主要是尚氏嫉妒導致，但歸根結底，要不是小尚氏那攪家精進了門，也不可能發生這種糟心事。現在，尚氏知道事情敗露，心虛病倒，她這個婆母還要特意去關懷小尚氏的話，怕是尚氏更要把自己慪得病更重了。
??李絮在旁邊看著就心生疑竇，總覺得袁太太對小尚氏的態度過於冷漠了些。
??話題很快轉移到白玉樓，這也是今天她們前來除了探病之外的另一個目標。
??“這次的事實在匪夷所思！我活了快四十年，就沒聽說過哪家酒樓能出這種事故！對了，昨兒好像已經報了官，不知白玉樓那邊查得如何了？可有給你們一個說法？”王氏問。
??袁太太有些無奈：“查是查得差不多了，不過，說法就不好說有沒有了。”
??說起來，若無小尚氏進門的事氣病袁太太，以後者的貪嘴性子，白玉樓出了新招牌菜這種熱鬧她是絕對會去湊的。不過，她最近壓根沒心思想這些，也是昨天事發後才知道所謂的胭脂肉就是仿的魏家鹵肉，裏頭用了許多香料，其中還含了一味容易使婦人滑胎的麝香仁。
??袁太太不知這是李絮給白玉樓挖的坑，更沒聽說外頭的零星傳言，隻當那是白玉樓的大廚自己琢磨出來的方子，想著這個就露出點後怕神色。
??“我都病糊塗了，差點忘了問你們這事。不知你們家的鹵水配方裏可有用到不該用的東西，如麝香仁這類？我並沒有別的意思，隻是這次白玉樓的事值得警醒，你們家做點小本生意不容易，就怕鬧出這種事來。隻小產還好說，萬一碰上個運氣不好的，大出血沒了命，那還不得訛上你們，叫你們賠個傾家蕩產！”
??“您隻管放心，我們早就考慮過這個問題，那些香料也都叫羊大夫幫忙看過，沒問題的。至於您說的意外，我們前幾天剛好就碰上了……”
??李絮見袁太太神色鬱鬱，有意逗她開懷，就把那天抬屍上告的鬧事經過添油加醋說了一遍，也不忘提了提這背後白家若隱若現的事。
??袁太太果然心情大好，不隻是因為聽了個新鮮故事，更是突然靈光一閃想到了應對白家的新法子。
??反正事情已經發生，無論如何袁家都已經得罪了白家，忍氣吞聲是不可能的，還不如趁他病要他命。哪怕這一次不行，至少也要從白家身上狠狠咬下一塊肉！
??李絮似有所覺，試探過後，若無其事把魏渠忙前忙後查出的幾條有用線索透露出來，見袁太太眼睛更亮了，一副按捺不住要找心腹安排任務的樣子，便拉著王氏功成身退。
??出了袁家大門，王氏才納悶問起：“絮丫頭，你剛剛說的那些事哪兒聽來的？你該不會是想利用袁家人去對付白家吧？”
??李絮嗔道：“瞧舅母說的！什麽叫利用，這明明是互惠互利！袁家家大業大，人手眾多，那些事他們未必查不到，隻是忙亂之中未必能找準罷了。袁太太又不傻，光看這些回禮，您應該能看得出她的態度了吧？”
??王氏扭頭往車裏看了眼，裏頭隔著袁家備的幾色回禮，價值比她們帶過來的高出兩倍不止，還十分妥帖鄭重，沒有半點敷衍之意。
??“行吧。你們年輕人的事，我也不管了。隻是，袁太太有句話說得對，咱們這樣的小門小戶最要警醒提防，別自負有點小聰明，到時讓人鑽了空子。旁的都是其次，隻別忘了最根本、最緊要的是什麽。”
??這話說得意味深長，有那麽一瞬間，李絮都覺得王氏已經看穿了魏渠的小動作，但過後王氏沒再提過此事，她也隻能裝作不知。
??還不等魏渠歸家，見縫插針提醒他幾句，李絮就被王氏叫到屋裏。
??“這是你爹娘留下的一些舊物，從前你年紀小，我和你舅父幫你收著。現在想想你也大了，索性一並給了你，平時看看做個念想也好。”
??李絮下意識看向王氏跟前那個被打開的小包袱，視線在裏頭的長命鎖、荷包、小衣衫等物上快速掠過，神情愣怔，好一會才反應過來，有些不安：“舅母，您是不是生氣了？我，我不是故意瞞著您……”
??王氏撇撇嘴，擺手道：“誰跟你說這個了？兒大不由娘，你不說我也知道，那臭小子有主意得很呢。我和他爹都說不聽，你……罷了，不說這個，我也沒別的意思，就是突然想起來這一茬。喏，也沒多少值錢東西，就有塊玉還不錯，你收著吧。”
??李絮一聽就知道早露餡了，也不辯解，老實看起舊物來，順便聽王氏緬懷小姑子，隻是看著看著就有些走神，心裏還在犯嘀咕。
??原主爹娘死了這麽多年，王氏一直沒把這些東西給原主，怕不是看清了原主的本性，怕她手裏存不住東西，回頭把父母遺物給拿去當了換錢？
??今天王氏突然拿出來，是不是說明她最近的表現終於及格了，讓王氏放心交托了呢？
??想到這裏，李絮心裏就軟軟的，不由得坐近了點，靠著王氏小聲說：“舅母的心我都明白，過去是……是我不好，讓您和舅父操心了，今後我肯定不會再犯，您就隻管等著瞧吧。”
??王氏輕哼一聲：“不會再犯？我看你膽子大得很呢。”
??“唉，雖說疏不間親，可這事真不能怪我……啊，表哥回來了！”李絮瞥見大門處動靜，眼睛一亮，果斷禍水東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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