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 幫手

  示範結束,炒焦的麥粒被隨意倒入壺中,白汽氤氳,很快彌漫出大麥茶獨有的柔和香氣。


  ??茶碗早已準備好,小二不在,李絮主動為在場幾人倒茶,自己也喝了兩口。


  ??不錯,沒翻車。


  ??酒樓大廚如獲至寶,看李絮的眼神亮晶晶的,跟走在路上撿到金子似的。


  ??“李姑娘怎麽想到這法子的?哎,我怎麽就想不到呢?你說,除了大麥,其他粗糧炒過之後泡水合適不?”


  ??李絮眨眨眼,專業大廚舉一反三的思維果然不是她能比的。


  ??她記得,後世也有蕎麥茶、糯米茶之類的小眾飲品,還有紅豆薏米、黑豆飲之類的五穀雜糧養生茶,搭配千奇百怪,沒準這位大廚也能走出自己的路來。於是,果斷鼓勵對方去嚐試。


  ??旁邊,梁掌櫃一邊喝著大麥茶,一邊笑裏藏刀地要求在場幾人保密。


  ??大廚是合作了十年的老夥伴,身邊跟著的徒弟也來了好幾年,兩人都知根知底,但有些話還是說在前頭好,好給他們都緊緊弦。


  ??師徒倆自是滿口答應。


  ??李絮功成身退,袁老爺剛好要去城東拜訪朋友,順路送她回去。


  ??路上,袁老爺主動提起魏渠。


  ??“昨天才聽說你表哥幾人準備去嵩陽,那支商隊請了十個鏢師,安全方麵你不用太擔心。不過,那支商隊經過嵩陽後要再去海西,你舅舅他們恐怕不能跟著回程,得再等上十天半個月才有另一支商隊回來。嵩陽那邊我們家也有產業,到時要是一時找不到地方落腳,或有別的需要,大可以去聯絡那邊的管事幫忙。”


  ??李絮笑著謝過他的好意:“這事我們有心理準備,先前去找您家商隊頭領打聽時就聽說了。反正我舅舅今年不準備開私塾了,時間自由,在那邊待久點也無妨。這趟他也準備去訪友,去了可能就住在友人家裏。有需要的話,一定少不了麻煩您。”


  ??袁老爺並不意外她的回答,從一開始那被退回的地契他就知道,這姑娘不愛占人便宜。


  ??“你要不要去宜興茶園看看?你舅舅跟的那支商隊是我們家茶行的線,走到密縣會分出一半人往宜興去。我準備也親自去一趟,你要是願意一起去,路上也好跟你舅舅他們有個照應,說不得還能同路回來。”


  ??李絮瞬間心動。


  ??接下來一年,宜興茶園可就是她的試驗場了,還是她的賭桌,她肯定要過去實地考察的。不然,隻聽袁家人傳遞二手消息,誰知道裏麵會不會有坑。


  ??就像上回突然戛然而止的談判那樣,袁老爺沒有跟她解釋,但她猜得出來,大約是袁峰出於私心將這事暫時瞞下,或許是不信任她的製茶工藝,或許是怕她插手茶園經營管理對他造成威脅,總之,最後袁老爺還是知道了。


  ??她也懶得打聽,畢竟袁老爺不可能為了一個新的合作夥伴自斷一臂,這點自知之明她還是有的。反正結果是不錯的,對方也沒給她惡意使絆子,那就井水不犯河水唄。


  ??不過,雖然相信袁老爺的人品,對方也委婉向她表明,賭約期間這一年,宜興茶園會另派其他管事對接,但她不會冒著這麽大的風險去無條件相信一個外人。


  ??最根本的,像宜興茶園占地麵積具體多大、產量幾多、茶工人手幾多、水平高低等問題,她必須親眼看過,心裏才有底。這也是合約的其中一條,賭約必須建立在袁家提供的茶園信息屬實這個前提上。


  ??李絮想了想,老實回答:“想去的,不過,現在店裏本來就有點缺人手,我走了隻怕忙不過來。”


  ??魏廣仁三父子走了,她也不在,剩下的人再添上個溫氏大約也能湊合。就怕王氏擔心她一個人出門不安全,也要跟過來,那就真的要左支右絀了。


  ??“袁東家有合適的人選推薦嗎?我要求也不高,隻要老實本分忠誠就行。”她一本正經地問,眼中笑意狡黠。


  ??袁老爺也笑:“李姑娘就不怕我舉薦的人把你方子偷了跑掉?”


  ??“不怕。您要是真能幹出這種事,我也能換個合作夥伴。整個承安府,茶行不僅您一家,我主要就是圖個便利。”她拖長語調,又慢吞吞補了句:“當然,還有咱們兩家的緣分和情誼,這也是必不可少的。”


  ??袁老爺說不過她,也不願跟小姑娘打嘴仗,剛好馬車已經駛進葫蘆街,他便以退讓姿態結束了這個話題。


  ??“人手問題你不用擔心,回頭我給你選兩個人。到時你看著安排,別讓他們進後廚就是。”


  ??李絮輕快跳下馬車,笑著揚手道別:“那我先考慮下,這兩天給您答複。合作愉快~”


  ??時間還早,食店隻開了半邊門,還未開始營業。


  ??剛走進食店,就聽到後院傳來一陣低低的嗚咽聲,還有歡快驚喜的說笑聲。


  ??李絮詫異挑眉,跨過門檻,就看到魏鯉、栓子兩個小朋友正蹲在廊下,圍著隻淺黃色的小狗看,不時伸手去摸它頭頂脊背。


  ??小狗脖子上掛著頸圈,被繩子拴在光禿禿、灰撲撲的柿子樹上,看上去頗為溫馴,隻顧著埋頭吃飯,完全沒有掙紮的意思。


  ??李絮有點怕狗,但被綁著的小奶狗威脅不大,她表情很鎮定。


  ??“阿鯉,哪來的狗?”


  ??魏鯉轉頭看她,笑著說:“娘從隔壁的隔壁抱回來的,他們家的母狗年前就下崽了,剛斷奶,可乖了,你要不要過來摸摸?”


  ??李絮不假思索,以要幹活的借口拒絕邀請,轉頭鑽進廚房。


  ??王氏正在裏頭撈米粉,聽到他們說話,順口解釋:“本來說等滿兩個月再去接,可最近事多,我想著早點抱回來早安心,也能多培養培養感情。現在才一個月多點,還小,等它大一點就能幫咱看家護院了。”


  ??魏廣仁、魏渠不在,回村收拾行李去了,出發前這兩天準備都在城裏待著,用王氏的話說是多看一眼是一眼。


  ??李絮把今天跟袁老爺的談話內容挑揀著說出,王氏驚喜之餘又有些擔心。


  ??“這麽說,你也要去?”


  ??李絮老實點頭,順便道出自己的諸多考量。


  ??王氏聽完也覺得非去不可,不是這一趟還有下一趟,那還不如趕巧跟她舅舅一起出發,至少前半段路上還有個照應。


  ??“袁老爺說可以借兩個幫手給咱們,不過,咱們店的雇工最好還是咱們自己找人,借人就是過渡一下,到時您重新安排下分工,廚房的事您和葵娘負責,讓他們端菜洗碗什麽的就好。”


  ??怕她多心,李絮又補充解釋:“不是不放心袁老爺的為人,隻是怕萬一出點什麽意外,到時影響咱們兩家的合作關係和情分。”


  ??說不定,現在已經有人眼紅袁記酒樓拿下鹵肉專賣權,正在暗中摩拳擦掌要搞破壞了。


  ??“這倒也是。對了,那個鍾樹你表哥打聽到了,估計能成。合適的話,這兩天應該就能定下來。”


  ??魏渠昨天去鍾先生家有一小半是為了這事,隻是回來後被他娘和妹妹扔了個小雷,炸得他好半晌才回過神,就忘了提起這事。


  ??正好王氏還在為前夜燈會的事煩心,也忘了問,一直到今天他們父子倆準備回村才聽他提起。說的時候李絮已經出門去袁記酒樓,故而還不知情。


  ??她好奇問:“哦?昨天鍾先生怎麽說的?不是說隻是遠方親戚麽?他老人家還能對個小輩的近況了如指掌?”


  ??王氏怪怪看她一眼,幽幽道:“倒不是鍾先生耳目聰明,也是湊了巧。上次不是說鍾樹年紀大了還打光棍麽,沒想到,前幾天他那後娘突然就給他找了門親事,讓他去給個快三十的有錢老姑娘做上門女婿。鍾樹不樂意,就跟家裏鬧翻了,現在借住在他生母娘家,每天去幫人扛包做活……”


  ??李絮手一滑,差點沒把米粉笸籮打翻。


  ??總覺得舅母這句話語氣怪怪的,像是在含沙射影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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