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章 出發
正月十九，天光晴好，風和日麗，宜出行。
??李絮起床後給自己化了個醜妝，再換上男裝，搖身一變，成了個容貌還算端正的瘦弱少年郎。
??四人帶上王氏準備的餅子泡菜鹵肉等吃食，提前到大車店附近等著跟袁家商隊匯合。
??楊學文早跟他們約好一起過去，這會兒已背著個包袱翹首以盼，旁邊楊母神情不舍，正叮囑他路上小心。見他們到來，手裏提著的食籃就塞了過來。
??“這幾天，這小子就麻煩你們了，他要是敢鬧什麽幺蛾子，魏秀才您隻管當子侄教訓……這點吃食是我一大早起來做的，你們拿著路上吃……多虧了你搭橋牽線，苗東家那邊過幾天開張了，正好這兔崽子不在家，省了我不知多少事……你啊爭氣點，別給人添麻煩，考試好好考……”
??辰正，商隊準時出發。
??時隔數日，李絮再次見到那位大管事袁峰，麵不改色衝其禮貌點頭，對方神色有點尷尬，但很快掩飾過去，縱馬走到最前頭，似乎在吩咐底下的人什麽事。
??商隊總共三四十人，體格健壯的鏢師主要在頭尾兩端，中間零星分布。隊伍裏不止有馬車，也有騾車，大多都裝著新平一帶的貨物，準備帶到南邊賣掉再在當地采購特產，故而走起來不算太快，魏家的大黑騾跟著也不吃力。
??袁老爺關照魏家，又念及李絮這個嬌滴滴的合作夥伴，就把他們的騾車安排在隊伍中間靠後的位置，他自己那輛用來休息的空馬車就在魏家前邊，挨得很近。
??這會兒剛出發，天氣又好，袁老爺不愛在車裏待著，便也騎了匹馬過來找李絮幾人說話。看到李絮時，愣了下才反應過來，他先跟魏廣仁魏渠打過招呼，再調侃她。
??“要不是知道你的打算，我差點沒認出來。你這喬裝打扮的手藝可得藏好了，千萬別跟內子她們提，尤其是巧巧，那丫頭每次聽說我出門都嚷嚷著要跟出來。不然，以後我這商隊怕是沒得寧日了。”
??“這是自然。”李絮笑笑點頭應下，沒有過問袁家的事，沒想到袁老爺身後又冒出張熟悉的臉來。
??袁貞拉著韁繩，讓馬兒靠近騾車，靦腆一笑：“李姑……”
??剛喊了兩個字就被袁老爺用馬鞭柄狠戳一下，這才反應過來：“咳，對不住，我一時忘了。對了，那個，元宵那天晚上街上騷亂，你們沒事吧？我本來想去找你們的，結果一下子被衝散了，看不到你們在哪……”
??魏廣仁眉毛動了動，多看袁貞兩眼，若有所思。
??李絮正要說些沒事多謝關心的套話，不料魏鯉脆生生插話：“袁二哥，那天晚上可驚險了呢，我差點被拍花子搶去賣了，好在我大哥二哥及時把我救下……”
??袁家對此並不知情，聞訊不免關懷幾句，一起痛罵萬惡的拍花子，又順著話頭說起那夜的失火越獄事件。
??街上正好有兩個官兵走過，袁老爺轉而說起：“你們可有聽說，今天白家的宅子被官兵圍住了，也不知是出了什麽大事。要不是早跟你們定好時間，我可舍不得這時候走。”
??李絮覺得，他滿臉都寫著‘想看好戲’這四個字。
??“袁東家消息靈通，怎麽可能不知道出了什麽事？”
??袁老爺嘿嘿一笑，剛要說話，一輛馬車慢悠悠朝他們奔來，車前坐著的人遠遠拱手示意，麵目有幾分熟悉。
??“怎麽是他們？”
??李絮脫口而出，袁老爺麵露詫異：“你認識他們？”
??說話間，來人愈發近了，容貌看得一清二楚，可不是先前那個高素質家仆趙八達麽？
??趙八達見著魏家人也有些驚訝，目光落在李絮麵上停留得稍久一點，很快想明白，沒有多問，隻含笑說：“這麽巧？難道魏公子也是準備去嵩陽？”
??也？
??魏渠點頭，指了指楊學文：“這位是我的同窗，也是去考試的。我以為你們已經回鄉了，沒想到……”
??趙八達哈哈一笑，扭頭掀開身後簾子：“六少爺，咱們這回有伴了，就是上回那位魏公子。”壓低聲音說了句什麽，又回身跟袁老爺解釋自家和魏家人的淵源，最後才說：“我奉家主之命，送少爺去嵩陽書院應考，如今倒是巧了，竟碰上兩個同道中人。”
??袁老爺想了想，衝李絮微微點頭，她就大致明白了這一出是何緣故。無非是趕巧了，賀家主仆主動尋上袁家商隊搭個順風車，或是袁老爺耳目聰明，早早知道賀家主仆來曆，故而主動示好。
??隻是，這位賀諺賀少爺年前分明說自己才從南邊回來，準備北上回鄉，怎的這時候突然又轉道去嵩陽書院應考呢？
??賀家多半是世家大族，賀諺顯然也是從小嬌生慣養著長大，他家裏知道他在外出事，難道不是應該立刻派人過來接回去療養麽？
??還沒想明白，就見白白嫩嫩的少年賀諺從車裏鑽出，麵色有些冷淡，和袁老爺父子客客氣氣打了個招呼，才衝魏家人露出個淺淺的笑。
??簡單寒暄過後，他邀請魏渠、楊學文上他的馬車聊天，二人猶豫了下，應邀而去。
??賀家的特殊地位再次彰顯出來。
??袁老爺不僅將賀家馬車及人員安排在他的馬車前麵，還從其他處撥了兩個鏢師過來跟著，盡管賀家馬車自帶四個護衛模樣的人騎著馬圍著，總之就一副小心翼翼的架勢。
??袁老爺安排好賀家人，跟趙八達說了幾句，又調頭過來跟李絮說話，神色隱有欣羨。
??“你們運氣倒是不錯，居然能跟賀家扯上關係，還救了他們家這位六少爺！今後估計……”
??他也沒瞞著掖著，簡單幾句話點名賀家背景，聽得魏廣仁一臉不可思議。
??李絮也沒想到，賀家居然比她想象的還要牛好幾倍，說是當今大靖第一世家也不為過！
??簡單來說就是，賀家傳承好幾百年，從前朝到現在屹立不倒，光本朝就出過兩個首輔，三品以上高官一抓一大把。現在官職最高的，是已經告老還鄉、正頤養天年的賀太師。內閣雖沒了賀家人，但次輔是賀太師的學生，可能過幾年就要當上首輔了。賀家人自己也有幾人在六部任職，官位不算太高，但也都頗有分量，算是貴精不貴多。
??李絮聽得嘖嘖稱奇，順便在腦海中回憶原書重要人物有沒有姓賀的，卻是無果。
??她看書向來隻記劇情，配角名字除非很有特色、或給她留下深刻印象的，不然一般都記不住。更別提，看書已經是好幾個月前的事了，哪裏還記得多少？
??努力想了半天，隻想起貫穿全書大半篇、給魏渠添麻煩的大反派好像姓薑，還隻記得姓，叫什麽已經忘了。
??薑某是個喜歡拉幫結派搞黨爭的黑心首輔，有點像包青天裏的龐太師形象，反正幹了挺多壞事，就差沒謀朝篡位了。書裏的皇帝雙商正常，隻是勢力單薄，需要聯合各方勢力跟其搞鬥爭。其中，魏渠就是皇帝熱心籠絡的寒門勢力典型代表。
??經過漫長的鬥智鬥勇，薑首輔和他的小集團終於被鬥垮，內閣空出好幾個名額，厚積薄發的魏渠作為皇帝心腹進入內閣掌權，短短幾年就登上首輔之位，位極人臣！
??“沒想到袁東家消息還挺靈通的，那你知道次輔叫什麽嗎，就是你剛剛說的賀太師的學生。”李絮隨口問。
??袁老爺想了想：“好像叫薑從原。”
??李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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