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2章 偷工減料
李絮這幾天來花樣百出地討好他，幫忙敲邊鼓試圖說服他，這點小心機他怎麽可能看不出來？
??俸祿再高，能高過隨便弄點小東西坑有錢人的酬金？
??夥食再好，能好過花著酬金美滋滋享受最大酒樓的美食？
??風景再漂亮，怕是也比不上他這些年看過的九牛一毛！
??防守嚴密這點倒是有點吸引，尤其是書院背景雄厚，尋常人還真不敢追到裏頭鬧事。但，也就隻讓他稍微動搖了一點點罷了。
??反正，他才不要放棄寶貴的自由，被人圈到那破書院裏天天當夫子呢，悶都要悶死了。
??“你來得正好，剛好到點，趕緊把你那不爭氣學生帶走，省得天天晚上耗我燈油……”
??梅山長等人得到邀請入座，連口水都沒來得及喝，正要寒暄一二，卻被玄石不客氣搶白一通，臉色都不大好看。
??跟著過來的其他學子心情比較複雜，既失望又有些竊喜。
??梅遠鶴最直接：“玄先生，雖然魏渠沒有通過考驗，但，或許您能再給我們其他人一個機會？”
??玄石嗤笑一聲，“聽說，你們幾個前些天是不是有人掉泥坑裏了？”
??幾個學子訕訕低頭。
??前幾日，他們分頭尋人，在山上瞎轉悠一通，不僅沒找到玄石，還把自己搞得灰頭土臉，下山時正好遇上帶著魏渠回山的玄石，兩邊一碰麵簡直丟臉至極，哪裏還好意思提什麽要求？
??梅山長隻當沒聽到，溫和笑著跟李絮打招呼。
??這時，通往樓上的木製樓梯突然響起動靜。
??噠噠噠——
??魏家兄弟二人一前一後下樓，臉色都不大好。
??尤其魏渠皮膚本來就白，此刻看著愈發白慘慘的，眼下青黑一片，腳步虛浮，活似被女鬼采陽補陰過的可憐書生。
??個別學子見狀，不免心生測測，有些慶幸自己沒通過第二關，不然，他們豈不是也要經受同樣的折磨？
??李絮微微皺眉，從身後食盒裏掏出兩個竹筒，都是她送飯時順手帶過來的，裏麵還留有餘溫。
??“你們昨晚是沒睡覺嗎？先喝點熱的提提神。”
??隱約有股特別的甜香彌漫開來，卻很快散去，難以捕捉。
??玄石吸吸鼻子，本想問那是什麽，卻在看清魏渠手裏捧著的原木色模型時，漫不經心、還有幾分欠揍的表情頓時崩裂。
??“這，這不可能！你怎麽做到的？就算有人幫忙，也不可能這麽快完成……”
??早在把魏寅帶過來後第一天，他就看出李絮的小心思，隻是，偷偷觀察過後他發現，這小子也沒多大能耐，隻是個手比常人巧一點的入門木匠罷了，一開始連圖紙都看不明白。
??別說文弱書生加上個半吊子木匠，就算是兩個這樣的半吊子木匠，也絕對沒法通過考驗。
??所以，這幾天他很放心地睜隻眼閉隻眼，讓他們倆合力去做這件事，就為了等著看他們失敗時灰溜溜的臉色，誰能想得到他們真的做完了！
??玄石不可思議地一蹦老高，衝過去搶過那模型細看，嘴裏念念有詞。
??跟他形成鮮明對比的是滿麵喜色的梅山長、塗夫子，學子們反應各有不同，卻也很快掩飾下去露出欣慰表情。
??魏渠正好空出手接過竹筒，低低道了聲多謝，蒼白的耳根卻突然多了一抹淡紅。
??四目相對，仿佛身上的疲倦也消退不少。
??察覺到來自梅山長等人的審視目光，他很快抬高竹筒擋麵，借以斂下所有情緒。
??李絮咕噥一句“又不是考科舉，這麽拚做什麽”，又遞給魏寅，很是一視同仁的樣子。
??梅山長微笑道：“玄師兄，這模型要是過了關，不如師弟做東，咱們去四方樓慶祝下你加入書院的事？”
??不料，玄石突然哈哈大笑起來。
??“我就說，短短時間之內你們怎麽做完？要是我不小心檢查，隻怕真要被你們騙了。你看看，這高度、寬度都不對！我還以為你縮小了比例，沒想到是整個砍了一半。哼，偷工減料，你以為堤壩是小孩子玩過家家，隨隨便便就能建的？魏小子，你師長都在這裏，你自己說，我說得對不對？”
??魏渠鎮定自若地放下茶盞：“我確實沒按您的圖紙來做，卻也不算偷工減料，您大可以試一試。”說著，便輕聲讓魏寅出去幫忙把大水盆弄到廊下。
??玄石眯起眼睛：“你這小子倒是夠狂妄，竟然隨意改動我的圖紙！我這設計可是經受過洪水考驗的，就你這半吊子小堤壩，遇上洪水立馬就淹沒了！”
??“咳咳，玄先生，您先別急啊，是騾子是馬拉出來遛遛就知道了嘛，做個試驗又不費什麽事。”李絮笑眯眯地打圓場。
??梅山長等人跟著附和，雖然不知道魏渠葫蘆裏賣什麽藥，也不確定這小巧堤壩模型是真老虎還是紙老虎，但，此時此刻，要是僥幸這模型能起到作用，他們也能厚著臉皮勸說玄石，不至於隻能灰溜溜離開。
??玄石冷笑，跟著走出到廊下，其他人紛紛跟上。
??考驗方法也是三天前他告訴魏渠的，不僅要完美複刻出圖紙上的模型，這模型還得管用，需要經受“洪水”考驗。
??本來，如果沒下雨的話，“洪水”最好是用離木樓百丈開外的一處溪流來模擬，但，這幾天天氣不好，玄石也就順便準備了備用方案，一邊看魏渠二人勞心勞心幹活，一邊優哉遊哉弄了個特大號木盆出來。
??說是木盆，其實說成沙盤更合適些。
??這玩意底麵積比尋常的浴桶要大上一倍，呈長橢圓形。最外圍一圈彎彎曲曲代表河道，中間的凹凸不平大概代表平原、高山，以及陸上的支流小河小溪。不止陸地部分，河道也是高低起伏，蜿蜒回環。
??李絮已經提前看過一回沒堤壩模型的模擬示範。
??這沙盤設計巧妙，在高處注入清水，就能化身河水滾滾而下。有的地方平緩，有的地方湍急，能將特意撒到“陸地”表麵的沙土卷入“河道”，河水變得渾濁，就更像真實情況了。
??最妙的是，隻要注入的“河水”量在一定範圍內，都不必打開開關一邊放水一邊注水，裏頭自帶機械裝置可以循環流動。裏頭水位越高，整體流速也會加快。
??要通過考驗，堤壩模型就得經受住沙盤上標出的四處水流衝擊，其中四號水流格外洶湧，“河岸”邊好大一片麵積的沙土都被卷走。如果換成真實世界的話，那裏大約是最容易遭水患滋擾、必須加固堤防的沿河地帶。
書屋小說首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