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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槐走了很久才走出金融中心。


  雖然,她迫不及待地想離開這個地方。


  她在電梯里等了站了十來分鐘才發現電梯一直沒有動靜,原來自己沒有按樓層。出了電梯,又走了岔路,兜兜轉轉在一樓繞了好久,還是值班的保安帶著她離開了。


  出了金融中心,猛然灌來的冷風給夏夜平添了一份涼意。


  雖是半夜,南澤依舊車水馬龍,但計程車卻少,也不知道能不能打到車。姜槐剛走到路邊,一輛紅色的跑車便停在她面前,她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


  車窗滑下來,卻是一張略微熟悉的臉。


  「上車。」謝峋的頭髮亂糟糟,臉色也不大好看,不知是剛睡醒還是太久沒休息。


  姜槐站著沒動,實在想不通他怎麼會在這裡。


  「上車呀!要去哪裡我送你?還像木頭一樣杵著幹嘛,雖然這是市中心,但這個點打車很難的,你也不怕遇到壞人。」


  姜槐迅速抹去臉上的淚,聲音卻仍是沙啞的:「你怎麼在這裡?」南澤雖不大,但大半夜要偶遇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我住那裡。」謝峋手往後一指,那是南澤有名的酒店公寓,「我遠遠看著覺得很熟悉,就開過來看看,果然是你,走吧,送你回去。」


  車門已經打開,且車也很難打到,姜槐想了想,還是上了謝峋的車。


  好在,謝峋沒有追問她為什麼在這裡,也沒有再像上一次拿她打趣,只是沉默地開著車,這讓姜槐十分感激。


  從金融中心到碧海藍天有一定距離,誰也沒有說話。姜槐渾渾噩噩地坐在副駕駛,不知怎麼忽然就開口了:「周萌是個什麼樣的女孩子?」


  姜槐問完就後悔了,逝者已逝,此時提及顯得不夠禮貌尊重。謝峋也被她突然發問難住了,一時沒有開口。


  「不好意思,我沒有別的意思,你覺得為難不用回答的。」


  「不是,我和周萌雖是校友,但我們不熟。」謝峋笑了笑,有些苦澀:「她追著老單跑的時候我還笑話過她,結下樑子了。她估計不怎麼喜歡我,我也不待見她,所以也沒見過幾次。她啊,是個挺愛笑的女孩子,性格外放張揚。」謝峋沒有說的是,她是個和你完全不一樣的人。


  姜槐聽他說完,也沒有再追問,微微閉上了眼睛。


  她的睫毛微微在顫抖,臉上還有哭過的痕迹,她的疲倦與難受顯而易見,只是她自始至終都坐得筆直,也沒有在他面前崩潰失控,維持著禮貌的體面。


  她真是堅韌呀,堅韌得令人心疼。


  謝峋將姜槐送回了碧海藍天,看著她進了門后,並沒有馬上離開,而是出了車,緩緩地點了根煙,才給單池遠打電話。


  「任務完成了。」


  單池遠道了謝便掛了電話,謝峋對著手機罵了一句混蛋,又看著姜槐消失的地方,無奈地嘆了一聲氣。


  姜槐脫離劇組提前回到南澤,有三天的休息時間。


  第一天,姜槐昏昏沉沉地睡了一天。


  第二天,她起來收拾了房間,又整理好自己的行李,來時只有一個行李箱,住了將近一年,不知不覺添置了不少的東西,行李箱塞得滿滿的,又翻出一隻行李袋,仍舊沒法將東西都放進去,索性捨棄了一些。


  收拾完行李,她看著滿地的繚亂,哭了一場。


  第三天,姜槐出門和南希告別。


  按了門鈴,開門的卻不是南希,而是一個高瘦的女人,看起來比她大個幾歲:「找誰?」


  姜槐還沒開口,南希已經從卧室出來了:「姜槐,快進來。」


  女人退了兩步,看著她防禦的姿勢,姜槐沒有進去,南希見狀,索性走到門口。


  姜槐沒有問她是誰,從對方的眼神已經窺出了端倪,果然,南希道:「瑤姐給我安排的保鏢。」或許先前的事情讓南希心有餘悸,或許是蔣瑤給她做了思想工作,這一次,南希對保鏢這事沒有那麼抗拒。


  「我要走了。」


  南希「啊」了一聲,卻沒有很驚訝,應該是已經和單池遠溝通過。她看著平靜的姜槐,半是心疼半是不舍:「你就不能不走嗎?」


  姜槐搖搖頭,十分感激南希沒有刨根問底。事實上,她也捨不得南希,她看似乖張跋扈,卻是單純善良且護短,在這複雜浮沉的娛樂圈,還保留著一點天真。


  她垂著頭,把所有的情緒都深藏在眼底:「我會回來看你。」


  「那你要搬到哪裡去?」南希說:「等過段時間,你就搬回來吧……」話到這裡,戛然而止,姜槐直覺她有話要說,但南希眼神閃躲,她也就不再追問。


  「我安定下來就告訴你。」


  姜槐是在傍晚離開碧海藍天的,南澤下了入夏已經的第一場雨,雷聲轟隆,電閃雷鳴,南希讓她第二天再走,姜槐仍是執意離開。


  姜槐固執起來,真是誰也攔不住。


  她拖著行李箱拎著小隻的行李袋,傘也沒有撐,冒著雨衝進了計程車。南希撐著傘遠遠地看著她瘦瘦的身影消失在車裡,覺得很是難過。


  南希上了樓,發現2203的門敞開著,以為是姜槐忘記關,進了門卻被站在客廳的高大黑影嚇了一跳,仔細一看,原來是單池遠。


  「你在家啊?」


  「嗯。」


  「姜槐走了。」


  「我知道。」他冷冰冰的,毫無情緒起伏。


  「你明明在,為什麼不送她,那麼大的雨。」


  南希看到他就來氣,忍不住抱怨了兩句,見他死豬不怕開水燙,冷哼了一身往回走,眼不見為凈。


  直到她出了門,才聽見他低低地說了一句什麼。


  雷雨轟隆,他的聲音極低,被雨水所掩蓋,南希沒聽清,再想問,單池遠已經坐在了沙發上,閉上了眼。


  如果南希聽見單池遠說的話,一定忍不住嘲諷他一番。


  他說的是——我怕自己捨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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