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雨姐!噔噔噔噔!」
鍾涵菡,舉了舉手上的泡芙袋子,笑得倍兒開心。
這地獄般的試煉,又……來……了……
刁松雨憋出一個假笑男孩的微笑,悄悄地調整著呼吸,放緩自己的情緒,腦內開始自我催眠:
看不見看不見。
聽不到聽不到。
聞不著聞不著。
吃不得吃不得。
「松雨姐,這家的泡芙超好吃的!而且主打無添加的鮮奶油!感覺特別適合松雨姐!」
鍾涵菡敞開了泡芙紙袋的袋口,朝向刁松雨。
適合個P!
刁松雨一手掩住袋口,提著發僵的嘴角:「我不太吃甜食的……你拿回去分給其他同事們吧!」
「這是我專門留給你的!知道你不太愛齁甜的,特地挑了抹茶的和海鹽的,味道清淡,吃不膩!」
清淡個P!
一個泡芙裡面光奶油就得多少糖分、多少卡路里?!
少給她偷換概念!
刁松雨端起杯子喝了一口綠茶,壓了壓心中的火氣。
鍾涵菡嘿嘿一笑,從袋子里掏出來一個來,咬了一口,把夾心部分朝向刁松雨,綠色的抹茶漿液汩汩冒了出來:「看,這個抹茶味特別正宗!」
正宗個……
「咕咚。」刁松雨吞了口唾沫,放在桌下的一隻手掐了掐自己的大腿。
那不是抹茶,
那不是抹茶,
那是鼻涕,
那是鼻涕。
「心意我領了,不過我最近在減肥,還是不吃了,你拿回去吧。」
刁松雨已經清晰地感覺到,耳根開始發燙,背後的皮膚隱隱刺痛。
此時的刁松雨就像喝了雄黃酒的白素貞,即將現出原形。
「松雨姐你已經這麼瘦了,怎麼還能減肥啊?!女人還是要肉肉的才好看!」
說罷鍾涵菡還直接繞到桌後來,掐了掐刁松雨的胳膊,一隻魔爪還直接伸向刁松雨的腰。
刁松雨沒想到鍾涵菡會這麼大膽,直接上來動手動腳。
一個激靈,從椅子上站起來。
鍾涵菡的爪子是有毒嗎??
被鍾涵菡摸過的胳膊和腰像中了「腐骨穿心膏」似的,皮膚開始刺痛、瘙癢,並逐漸擴散至全身。
刁松雨要是再不火速撤離前線,恐怕就要在在敵軍面前顏面喪盡了。
「我去趟洗手間。」
刁松雨拎起包,疾步走出辦公室。
……
八卦的摸魚群眾又在群里吃起了瓜來:
「刁主管最近怎麼了啊?老見她著急忙慌地跑去廁所。」
「吃減肥藥了吧?導致頻繁腹瀉……」
「她已經那麼苗條那麼瘦了!還用吃減肥藥?」
「啊啊啊啊,你們閉嘴!!女神是不會上廁所的,也不會吃減肥藥的!!!」
「噗,你個死宅男!」
「新垣結衣表情包:死宅真噁心,我才不是你們老婆!.jpg」
「新垣結衣表情包:死宅真噁心,我才不是你們老婆!.jpg」
「新垣結衣表情包:死宅真噁心,我才不是你們老婆!.jpg」
「可是……她為什麼每回去廁所都拎著包啊?」
「補妝唄!」
「補妝啊……連女人補妝的習慣都不知道,你是怎麼進的這個群的??」
「啊,好想知道刁主管包里都裝了什麼好東西~想求分享~」
「想求分享+1.」
「分享了你們也買不起!」
「你是魔鬼嗎?!」
………………
女洗手間內。
刁松雨衝進隔間,鎖了門。
從包里掏出一根長條狀的、自帶伸縮功能的——
不求人。
這個集千百年來中華勞動人民智慧於一身的小工具,此刻正拯救刁松雨於水火之中。
刁松雨穿的衣服有時候布料沒有彈性,若是像做瑜伽那樣把手腳伸展太開,恐有開襠裂縫的危險。
不求人以其瘦長纖細的身姿、靈活方便的操作,隔空打牛也依舊精準無誤的目標,緩解了刁松雨的燃眉之急。
刁松雨撓著撓著,淚水毫無預兆地落下來,跟突然開了花灑似地,呲呲往外冒,喉嚨也忍不住哽咽起來。
回想起自打這鐘涵菡進公司,她刁松雨日子過得簡直是「風刀霜劍嚴相逼」。
大項目被奪走,體重蹭蹭上漲,還得了壓力性蕁麻疹……
現在居然被逼進廁所里哭鼻子!
她上輩子是造了什麼孽?
上天是要這麼懲罰她?
心中愈痛,淚水愈凶,身上愈癢,而不求人撓得愈勤快。
「松雨姐,你在裡面嗎?」
鍾涵菡的聲音從隔間外傳來。
刁松雨一把捂住自己嘴,不讓自己哽咽出聲,淚水卻更如潮湧。
怎麼,連她最後的堡壘也要失守了么?
鍾涵菡敲了敲隔間的門:「松雨姐,我知道你在裡面。」
知道你還問!
刁松雨仍然不打算回應,悄悄坐在馬桶蓋上,翹起了雙腳。
「我看你來廁所很長時間了,有點擔心你,就過來看看。」
她又不會被馬桶沖走,就不能稍微照顧下他人的隱私?
刁松雨真巴不得一腳踹飛隔間門,拿著不求人把鍾涵菡給撓死!
「我沒事,就是肚子有點著涼了。」
刁松雨的皮膚像是安了檢測鍾涵菡的雷達,她一接近,免疫系統就立即產生應激反應,使得剛消停了一些的蕁麻疹,又癢了起來。
「松雨姐,你是我的大恩人,可得好好保重自己的身體啊,你有什麼需要儘管跟我提!」
「大恩人?」
這話刁松雨聽起來甭提多刺耳。
「是啊,一開始我來運營部,還以為會遇到給我穿小鞋的上司,沒想到松雨姐你那麼好,第一天就給我大項目!」
她刁松雨是想給鍾涵菡穿小鞋來著,只是沒想到那麼合她的腳!
因為這件事,她不知道多少回想抽自己耳光了。
「不止是這個!還有上回你讓我去布置漫展攤位,還讓我遇到了我的真命天子,相見恨晚的那種!」
鍾涵菡說道這個,臉上紅霞漫天。
刁松雨翻了個白眼,這更加不是她的本意……
不過,一想到門外一個職場情場兩得意,門內一個落難鳳凰不如雞,就來氣,打算至少在言語上打擊打擊鐘涵菡。
「這才過了幾天就非君不嫁了?你可別被對方騙了啊!」
「不會的!我倆特別聊得來!簡直是靈魂伴侶!」
刁松雨差點沒噴出來,跟鍾涵菡靈魂伴侶?那對方得多磕磣?
「他還特別懂我,知道我雖然外表大大咧咧,但是內心也有敏感脆弱的一面。」
這麼套路的話都能信?
她隨便就能拿「雖然……但是」都給鍾涵菡造出幾頁不帶重樣的情話來!
刁松雨被逗得身上的癢都減輕了一半:「他是不是還說過,雖然你有時候不太善於表達,但是你是個特別有想法的女孩?」
門外的的鐘涵菡點頭如搗蒜,臉上又驚又喜:「對啊對啊!松雨姐你也太厲害了吧!這都能猜到!」
這話套誰身上都適用吧!
沒想到鍾涵菡一個叱吒職場的心機女人,居然在情場上蠢得跟傻白甜似的!
刁松雨都能預見對方玩弄鍾涵菡感情之後,甩頭走人,留下鍾涵菡哭哭啼啼、毫無尊嚴地跪地求複合的場景。
再之後就是無心工作、頻繁出錯、降職減薪、永遠地滾出陸氏。
頓時心情大好。
刁松雨彷彿瞬間治癒般,從包里掏出出她的粉餅盒,仔仔細細地把臉上的淚痕都遮蓋住,又刷了一遍睫毛。
「松雨姐,你說他什麼時候才會向我表白啊?明明我倆都已經心意相通了,還是由我開口比較好嗎?」
隔間的門被打開。
刁松雨昂首挺胸春風得意地走了出來。
她把不求人放在鍾涵菡的手上,臉上帶著輕鬆的笑容,一語不發地離開了女洗手間。
鍾涵菡看著手上的痒痒撓,揣摩著刁松雨的意思。
「難道是女孩子就該像不求人一樣,不要過分主動,不要低三下氣地求對方在一起,要讓對方邁出表白的那一步?」
鍾涵菡給自己找到了個完美的答案,感激地望向刁松雨。
刁松雨的背影彷彿鍍上了一層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