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春節
梅雪嫣借了我九萬，我還有一些存款，只要父親的病情不惡化，我現在手裡的這些錢應該足夠支撐一段日子的。梅雪嫣分三天將九萬塊打到我的賬戶，望著手機里這一連串的數字，我心裡沉甸甸的，複雜難言。
梅雪嫣借我錢的時候，我也沒有矯情，畢竟現在我確實急著用錢，只是不知道以後該如何回報她。
我振作了一下精神，或許我唯一能做的，就是用心將咖啡廳經營好，不辜負她的一番期望。
今天是王子樂給我考慮的截止日期，我想了想，還會給他回了個電話。
他在接到我電話的那一刻，表現的很開心，「哈哈……卓然，你終於給我打電話了，我已經等很久了。」
「我給你打電話是告訴你一聲，我不打算把店賣給你。」
電話里陷入了一陣沉默，過了幾秒鐘，他陰翳的聲音響了起來，「卓然……你T……M玩我？！」
我忍俊不禁，「我玩你什麼了？你給我三天時間，這三天時間我想好了，不準備把店賣給你，給你回復一個電話省的你等了……」
王子樂半天沒說話，可惜看不到他現在的表情，我猜他已經氣的七竅生煙。
「好，很好！卓然，你給我打這個電話不就是挑釁嘛！咱們以後走著瞧，我就不相信『綠洲』賣不過你們，到時候你就算跪下來求我，老子也不給你這個機會。」
「我等著『綠洲』有一天銷售能夠超過我們，但估計可能沒有那一天，要是有早就有了。」
「你！」
他似乎想還說什麼，但我不想和他扯皮，反正已經起到了氣他的作用，索性我就把電話掛了。、
想到他抓狂的樣子，我心裡一下子輕鬆了很多，我雖然知道他肯定不會就這麼善罷甘休，可能讓他鬱悶，也算出了口惡氣。
拒絕了王子樂，我心裡好像放下了什麼東西，躺在沙發上哼歌，老媽這時端著剛洗完的衣服經過，瞥了我一眼，可能是因為這一次我的笑容是發自內心的，不禁引來了她老人家的好奇。
「卓然，你今天好像心情不錯啊！又和誰聊天呢？不會是小孟那丫頭吧？」
我欲哭無淚，「您怎麼會想到她身上，我沒和誰聊天。」
老媽一臉不信任的看著我，語重心長，「卓然啊！咱們家可沒有那種生活作風不好的人，你可不許開這個先河，和夢寒好好過日子，聽見沒有？」
「您從哪看出來我不想和夢寒好好過日子了，我們倆過的挺好的。」
老媽嘆了口氣，往側卧瞟了一眼，壓低了聲音說：「你和我實話，你爸這回病了，你們兩口子外面借了多少錢？」
我一怔，詫異的看了看她，「您怎麼好端端忽然問起這個了？」
「我問問不行啊！每次去醫院花那麼多錢，我和你爸都直揪心。」
「你們能不能別操心這個問題，這是我應該操心的，又不是看不起病。」
「你先告訴我借了多少錢了？」老媽很固執的說。
被她逼的無奈，我告訴了她一個很保守的數字，老媽聽完以後，兩道眉毛擰成了疙瘩，聲音也有些凝重：「這麼多？這得什麼時候還完啊？！」
我裝的如無其事，「這個您就別操心了，您沒聽說過那句話嘛！現在借錢的是孫子，欠錢的是爺爺。」
老媽白了我一眼，「別瞎說，借你錢的都是你最好的朋友，別因為這些錢再鬧的不愉快，媽和你爸這還有幾萬塊，都先給你吧！」
說著，她慢吞吞的從上衣的口袋裡掏出一張銀行卡，放在了桌子上。
她皺巴巴的手，讓我不由得有些難過，我沒有伸手去接，笑呵呵的說：「您給我錢幹什麼？這都是您和我爸養老的錢，我不能要。欠她們的掐我會想辦法還。」
我的態度很堅決，老媽還想說什麼，但也沒有動搖我的決心，她嘆了口氣，將這張銀行卡重新又裝回了口袋裡。
父親生病以來，我也背負著沉重的壓力，可這個錢說什麼我也不能拿。慶幸的是他吃的那些葯都進入了醫保，終於到了我可以承受的範圍之內。我現在徹底成了月光族，每個月五萬多的工資，幾乎有二分之一以上都用在了給父親看病上面，另外的一小部分，還要償還房貸和個人開銷，根本存不下錢來。
今年不知不覺得就走完了，轉眼便到了春節，由於父親在北京看病，我們全家在北京過了一個團圓的春節。
大年三十那天我們家熱鬧非凡，不僅我們全家，蕭夢琳和梅雪嫣也一起過來湊熱鬧了，去年春節我們就是一起過的年，她們在我心裡，和家人已經沒什麼區別。
梅雪嫣和蕭夢琳給我爸媽分別包了一個很大的紅包，她們嘴上說是拜年，其實我知道這隻不過是她們藉機多給他們一些錢而已。
這個春節我將一個月的工資都花光了，除了孝敬二老的，我在工作群里也發了很大的紅包，他們都知道我家裡的情況，本來已經決定放過我了，但我覺得大家都辛苦了一年，如果不表示表示，心裡有點過意不去。
大年三十過完，第二天我就上班了，今年我們全家都在北京過年，那些想回家過年的我都放行了，還特意讓蕭夢琳給她們買了回去的車票。
初一初二，咖啡廳的營業時間都改到了中午，蕭夢琳昨天晚上在梅雪嫣家裡過的夜，她們倆凌晨一點才離開，我出發的時候，就沒有叫上她們。
新年的北京有些冷清，我孤零零的一個人開業，過了一會兒李佳睡眼惺忪的也來了，今天也沒什麼生意，開業的就我們兩個，李佳連妝都沒化，素麵朝天的，打扮也比平時隨意了很多。
「早啊！」她用手掩著打了個哈切，和我打招呼。
「昨天晚上看來睡的也挺晚啊？」我笑眯眯的看著李佳，感覺她的眼袋比我還嚴重。
李佳嘆了口氣，「別提了，過年像打仗似的，忙了整整一天，又做飯又帶孩子的……」
李佳像個怨婦似的和我控訴了半天，她們家的矛盾主要集結在婆媳之間，說者無意，但我這個聽者卻有心了。
她說的我毛骨悚然的，生怕以後空姐和我媽也遇到這種問題。
原本我想多和李佳交流一些這方面的問題，但看她怨氣衝天的樣子，我有些不忍，於是悻悻的結束了這個話題。
今天是大年初一，今天來的客人雖然不多，但卻沒有閑坐消磨時間的，生意還算過的去，看著眼前一張張喜氣洋洋的笑臉，我忽然覺得有點孤單。
我和李佳在櫃檯里有一搭無一搭的閑聊，已經下午一點了，我們卻還在為吃什麼發愁。
周圍的餐廳都關門了，我們這個大廈周圍也沒有麥當勞，肯德基什麼的，春節這幾天每天中午吃什麼，成了我們最頭疼的問題。
正當我們頭疼不已的時候，咖啡廳的門忽然被人從外面推開了，一個美麗迷人的身影，緩緩出現在了我們的視線里。
我不由得一愣，「夢寒……你怎麼來了？」
這道美麗迷人的身影正是我們家空姐，她的出現不禁讓我有些意外。
她將羽絨服的帽子摘掉，展顏一笑，揚了揚手裡的飯盒，「你們倆都沒吃飯呢吧！昨天我和媽包的餃子沒有全煮，特意給你留了點兒，估計你們都沒吃飯呢！我給你們送飯來了。」
一種幸福的感覺，忽然從我心裡升了起來。
我沒想到空姐居然會跑過來給我送飯，這種生活中的幸福，不經意觸碰著我的心弦，讓我覺得難能可貴。
因為父親的病，我最近的心情一直都很焦灼，可忽然卻一種暖暖的幸福所沖刷掉了。
我臉上沒有表現出來，可心裡卻被感動的泛濫成災，李佳見空姐來了，故意讓我先吃，她留守櫃檯。
和空姐進了辦公室，她坐在我旁邊看著我吃，被一個美女看著吃飯，我總覺得很彆扭。
「老婆，你今天怎麼忽然來給我送飯了？」我好奇的味道。
空姐不悅的嗔了我一眼，「我給你送飯不行嗎？！還需要為什麼？」
「當然不是，我就是問問。」
「我記得這邊沒什麼吃的，我正好下午約了雷婷，韋雯過年的時候聚一聚，她們倆都沒回老家，就出來晚上一起吃頓飯，也算過個年嘛！反正我順路也要來這邊，怕你沒的可吃，想起來家裡還有餃子，就帶過來一些了。」
「還是我老婆貼心。」我甜膩膩的說。
空姐莞爾一笑，手拖香腮，笑吟吟的看著我，「我對你好吧？！」
「嗯，要是下次送餃子的時候，再帶點醋來就更完美了。」
「切……你還得寸進尺了！」
原本我以為空姐會等我吃完，可她待了沒多久便站起來了，「我先走了啊！她們要到了，我先走啦！」
說完，她頓了頓，嫣然巧笑：「我今天表現這麼好，你是不是得獎勵我什麼？」
「獎勵你一個吻吧！」
「討厭！」
空姐笑著離開了。
吃完飯，我從辦公室出來，李佳笑眯眯的看著我，「挺幸福的嘛！夢寒還是挺關心你的，這回不說對你關心不夠了吧！？」
我乾笑了幾聲，「我什麼時候說她不關心我了？」
李佳撇撇嘴，「也不知道誰之前嚷嚷著說自己老婆沒有梅雪嫣對自己好來著……」
我覺得臉上隱隱的有些發熱，她做為我和空姐的共同好友，經常聽我們兩個分別和她吐槽彼此，我之前是這麼和她抱怨過，現在被她反過來用在我身上，不由得有點不好意思。
「好了……你們幸福完了，我也該去吃飯了。」說完，李佳徑直的朝辦公室走去。
這時，我忽然想起了什麼，尷尬的笑了笑，「那個剛才我太幸福了，全吃了，忘記給你留了。」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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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年春節對於我來說，彷彿都像歷劫一樣，每一年的春節，我都覺得無比沉重，從以前的催婚，到催著生孩子，每一年的春節心路歷程，對於我來說都是一部血淚史，今年父親的這個病，更讓我們家這個春節有些格外沉重。
初一初二過了之後，咖啡廳的營業又恢復了正常，蕭夢琳天天熬夜，所以她給自己排的都是晚班，我則上早班。我們倆分工明確，她每天下午晚來一會兒，我稍微早走一會兒，晚上回到家，他們已經吃完晚飯了，給我留的飯用罩子扣在桌子上。
走進客廳，我忽然覺得自己看到了無比「詭異」的一幕，老媽和空姐，居然坐在同一張沙發上，她們倆一邊聚精會神的看著電視，一邊有說有笑的討論著劇情……
眼前這副畫面不禁令我有些猝不及防，她們喜歡看的那種電視劇根本不是一個風格，老媽喜歡看催淚燃情的家庭劇，而我們家空姐則喜歡看那種劇情蒼白，完全靠主角顏值硬撐的偶像劇。她們居然坐在一起看同一部電視劇，我忽然有點好奇，她們究竟誰降服了誰。
「你們看什麼呢？」我走過去好奇的問。
老媽抬起頭，露出一臉慈愛的笑容，「這是夢寒給我推薦的一部電視劇，演她們空姐的，我覺得挺不錯的，原來她們這個職業也不容易。」
我：「……」
趁著老媽給父親倒水的時候，我摸著她柔順的長發，有點兒欲哭無淚，「你居然靠一部電視劇就把我媽給感動了，你現在可以啊！」
空姐有點委屈，「這也不是我故意的，我就推薦了一下，結果咱媽看的挺投入的。」
她說的這部電視劇我也看過幾集，因為我們家空姐的原因，我多少對航空事業也有了一定的了解，這部劇倒是拍的蠻真實的，裡面那個空姐女主角的經歷也挺曲折，還得了絕症，哭的我媽稀里嘩啦的。
我真想告訴她這些都是假的，不過轉念一想，也許她是以為父親的病觸景傷情才這麼難過。想了想，到嘴邊的話還是被我咽回去了。
多讓老媽了解一下空姐這個行業也不是沒有好處，至少她了解了其中的心酸，對我們家空姐也多了一份理解。
今天晚上我下班回家，剛從車裡下來，迎面碰上了樓下的王阿姨。
王阿姨負責收我們這棟樓的樓道照明費，和我也挺熟的，最近這些日子和我媽的關係也不錯，剛看到我，就扯開了嗓門：「卓然今天聽你媽說你老婆是空姐啊！」
我沒想到她們居然聊到了這個，微微一怔，茫然的點點頭，「是啊！」
王阿姨臉上都樂開了花，「我說有時候問你怎麼看不見你老婆，你都說出差了，空姐是挺忙的，當初我還以為你和住樓下那個姑娘是一對呢！」
「……」
她這麼一說，我眼前頓時浮現出了梅雪嫣美麗的臉頰。
王阿姨可能也覺得有些尷尬，「我今天聽你媽說才知道，原來你老婆是當空姐的，你小子挺有福氣啊！」
應付完了王阿姨，上樓以後，空姐和老媽依然像前幾天似的，坐在一起看電視劇。
老媽看我們家空姐時候的那種眼神，也比以前慈祥了許多，去年因為孩子的問題，她對空姐有點兒意見，但從她和王阿姨炫耀我們家空姐來看，她應該對空姐很以前滿意多了。
曾經我還擔心她們的婆媳關係，現在來看，我的這種擔心純屬多慮。
婆媳關係不用我擔心了，但空姐的工作卻又讓我陷入了另外一種擔心。最近每天晚上洗完澡回房間，空姐都對著電腦噼里啪啦的，她以前都很少碰電腦，剛開始我還沒有走心，但這樣的次數多了，我便不免有些狐疑。
今晚洗完澡，剛回到房間，空姐第一時間把電腦關了。
她連日來的反常已經引起了我的高度懷疑，我忍不住問道：「老婆，我怎麼覺得你這幾天有點反常。」
空姐白了我一眼，「咱們都老夫老妻的了，我有什麼可瞞著你的？！」
「那你每天晚上對著電腦幹什麼？趕緊坦白從寬。」
空姐坐在chuang上，翹起了雪白的長腿，她一邊將盼著的長發散了下來，一邊說道：「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說，其實我是在投簡歷呢！」
我一怔，「投簡歷？你不想在這家公司幹了？」
「是啊！我乾的不是很開心，也干兩年多快三年了，想換一家了。」
我雙手撐著床邊挨著她坐下，沉吟了一陣，「要是真乾的不開心，先辭職再找也行，家裡又不是說特別難……」
空姐搖搖頭，凌散的青絲在耳邊飛舞，「那可不行，現在工作不好找，我得騎驢找馬，到時候萬一保險什麼的都斷了，又沒有收入來源，經濟壓力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