綁架

  “皇上他,駕崩了,就算是在彌留之際,皇上還想著要和夜國永世交好,讓我把他的心意帶回夜國,這份愛國之人,天地可鑒啊。”她抹了一把眼睛,歎息道,也打消了那些人對於皇帝宣她進宮的疑惑。


  頓時,一陣嚎啕,所有人都跪下了,所有人都在忙著表達自己的悲傷,也不知是真是假,一時之間,倒也沒人管著她,她也就大搖大擺往宮門方向出去。


  不經意間,對上一身淡藍的衣袍,仰頭看去,對麵的人俊秀的臉上帶了淡淡的笑意,像是三月的春風,掠過人的臉頰就無影無蹤,她眼眶一熱,開口想要喚師兄,卻生生打住。


  如今,她不是從前的樣子,師兄,可還認得出他,倒是師兄,五年不見,和之前一模一樣。


  “無憂郡主?”莫秋白微微一笑:“五年不見了,莫不是師兄也不認得了?”


  “師兄。”她終於笑著撲進了那溫暖的懷抱,在他麵前,看他對她輕笑,她就覺得,漂浮不定的心,終於安定了,這是她的師兄,對她最好的師兄。


  “師兄叫我無憂,那我是叫師兄呢,還是叫白禾?”她的眼微微一眨,眼神幹淨清澈的仿佛是三月晴朗的天,她現在可是想明白了,莫秋白,倒過來,可不就是,白秋麽,少了那個火字,就是白禾了,原來,白禾就是師兄,怪不得,總是能在她最無助的時候出現,總是最明白,她需要什麽。


  “你知道了?”他的聲音溫柔帶笑。


  “當然。”她氣哼哼的想,師兄竟然偽裝成別人來騙她,而且答應了她不進宮的,結果還是進了,若不是她醫術高明,進了皇帝的寢宮就發現了皇帝身上不明顯的劇毒之兆,隻怕還要被蒙在鼓裏呢,想著自己什麽糗樣都被師兄看去了,又是一陣氣悶,當然,最生氣的還是他不守信雲,竟然進宮下毒來了,若是被發現了,就算是國師的弟子,隻怕也逃不了的:“師兄不是答應了我不進宮麽,怎麽說話不算話。”


  這話問起來帶了濃濃的擔憂,讓莫秋白莞爾。


  “白禾是答應了你的,可是我沒有啊,再說了,也不是我要進宮的,是之前給魏家人收屍的時候,就被宮裏人知道了找出來,反正嘛,人家也說了,死馬當做活馬醫,沒要我一定治好,所以我還怕什麽,你看,我的頭現在不還好好在腦袋上嘛。”莫秋白嗬嗬一笑,軟聲哄到:“好了無憂兒,既然都沒事了,你就不要計較了,五年不見你,師父可是很想念了,要不要跟師兄一起去看看他,他現在可在江南的別院裏住著的呢,那院子可是照你說的弄得,你不想去看看嗎?”


  “師父在江南?”她驚訝的問,說起來,五年不見,可還真想得緊,師父待她,就像是親生女兒一般,若非師父悉心傳授的醫術和輕功,她哪能這般在外麵自由自在啊,而且,江南的房子,那是當年師兄給她準備的,不大的四合院,院子中間有樹,一出門,就能看見青石板路,還有周圍人溫暖善意的眼光,再走幾步,能看見西湖,有田田的荷葉,嬌豔的荷花……


  曾經她的夢想,因為五年前的事情沒了那心思去,擱淺了這麽久,再次聽見師兄提起來,竟然覺得恍若隔世,卻又生出絲絲向往。


  “而且,現在是六月,你要看的荷花可是開得正好呢,走近了還可以看見魚戲蓮葉的美景呢。”莫秋白開口誘惑道。


  “好。”雖說,對於琳琅,她還是覺得沒有懲罰夠,隻是,如今師兄也來了,那些仇恨什麽的,都如同煙霧隨風飄散了,她浸在這裏麵太久了,是時候開始新生活了。


  “那麽,等我馬上回去收拾,然後就離開。”她點點頭,隨即想到什麽,帶了點愧疚:“師兄,魏家的事……”


  “魏家,我既然幫他們收屍,已經是仁至義盡呢,魏家與我何幹,我可是姓莫的,我說過的,魏家是多行不義必自斃,好了,你別擔心,快去吧,我去前麵祭拜一下,然後就來找你。”莫秋白說道魏家的時候,不由自主地皺了皺眉毛,早在魏宏把他們母子趕出去的時候,魏家,就已經和他無關了。


  “那行,我們傍晚在城門口見。”見他對那事真的不在意,她也放了心,雖說之前作為白禾的他也說過,隻是,總沒他如今用他真的身份,親口對她說來得踏實,她掰指算了算,她回去收拾東西,還要安排好夜國來的侍衛,細細算下來,還是要不少時間,而師兄這一去祭拜,少不得也要半天,等兩人能匯合的時候,也是傍晚了吧。


  “那好。”莫秋白點點頭,唇角浮起了一絲笑意,她答應跟他去江南的消息,讓他幾乎欣喜若狂,費了多大的力氣,才能壓抑得住得意忘形啊。


  兩人戀戀不舍分開之後,她就一路往王府走去,隻是,在快到王府的那條小巷,忽然,一道迷煙迎麵撲來,兜頭兜臉撲了她一身,她眼眸微微眯了一下,整個人委頓在地。


  見她倒下不久,不一會兒,就有幾個大漢拿了麻布口袋,把她裝起來,扛著就走,人被這麽到著背上去,她秀氣的眉頭擰了起來。


  “大哥,這小妞長得可真水嫩呢。”一個猥瑣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你想什麽呢,這可是小姐讓我們抓的人,怎麽處理,還要看小姐的,若是小姐待會願意,嘿嘿,好了,還是先給小姐把人送去吧,小姐隻怕等急了。”另外有人接口說道。


  小姐……


  被抖得七葷八素的無憂猛地睜開了一雙妙目,那雙眼睛在黑暗中閃閃發亮,皎若銀河的斑斕星辰。


  這炙炎京城裏,和她有過節的女的,算來算去,可就隻有那一個了,琳琅,她可還剛剛想了要放過她呢,想不到,她到時自己送上門來,她鬆了鬆身子,讓自己好受一點,閉目養神,等著會那個,小姐。


  京城一座不起眼的宅子裏,琳琅正等得心急火燎,時間過得越久,就越當心事情是不是敗露了,心裏也在罵自己,為何就找了幾個蠢貨去辦事情。


  正焦急著,就看見門口出現了那幾個蠢貨的身影,這裏,就是他父親留下的最後一處根據地,狡兔三窟,父親其實早就準備了好些銀子和家生仆人在這裏,隻可惜,那場巨變來的太快太慘,都讓他們措手不及,來不及布置,想到這裏,她眸色深了深。


  “人,弄來了麽?”見到院子門合上,她才低聲問道。


  “小姐瞧瞧,是不是她。”那漢子把麻袋拖進了屋裏,扯開了袋口,無憂那張白皙的麵頰露了出來,她還在昏迷著,似乎不怎麽舒服,柳眉似蹙非蹙,長長地睫毛如羽扇,看的那些人眼光一直,琳琅見到她白皙的麵頰,就想到自己的臉,眼睛有了火冒出來。


  “你們有沒有被人發現?”她低著聲音問道。


  “小姐放心,我們很小心的,而且今天皇帝駕崩了,那條街上的官員都進宮去了,整條街安靜的連個人影都看不到。”大漢得意的說著,炫耀自己的能幹。


  “你們做得很好,去酒窖搬點好酒自己喝去,我要親手來處置這個女人。”琳琅說著,臉上露出了猙獰的笑,微風吹開她的麵紗,那樣的笑,讓那些大漢都忍不住毛骨悚然:“你們給我在外麵守著,不要讓別人進來打擾我。”


  “是。”果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女啊,想到老爺的很絕,再看看小姐,大漢們恭敬地退了下去,隻是,再看琳琅的眼神裏,也帶了些敬畏,不知是誰家嬌滴滴的小姐,竟然惹怒了自己小姐,想著那個活色生香的大美人,大漢不由得有些惋惜。


  門從外麵合上了,屋子裏也暗了下來,琳琅冷冷的看著那個還在昏迷的人,倒了碗涼水就給她潑了去。


  無憂緩緩睜開眼睛,如同一個被驚醒的嬰兒般,清澈的眸子裏帶著滿滿的懵懂,她看著麵前的琳琅,皺著眉頭細聲細氣開口:“琳琅王妃,這是哪裏啊?我不是回王府去了麽,怎麽來了這裏呢。”


  似乎有很多迷惑,她開口問道,想要站起來,似乎是力不從心,人又坐在了地上,中了迷藥和軟筋散還妄想站起來,落入她的手裏還不自知,琳琅簡直忍不住冷笑了。


  “你想知道這是哪裏麽?”她開這口,輕輕地問東,那麵紗,已經滑落了一半,露出那張漆黑恐怖的臉,在這樣的陰暗的環境中,就如同索命的厲鬼一般,眼中冰冷的殺氣毫不掩飾地看向無憂。


  “這是哪裏啊?”無憂似乎恍若未覺,就著她的話點點頭,對於自己的處境還沒有意識清楚般:“我的頭好暈啊,站不起來了,王妃可以扶我起來麽?”


  “這裏,就是你的——死地。”琳琅猙獰著說道,手中,不知什麽時候已經多了一把匕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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