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六章 回船
正在我大口喘著氣的時候,忽然眼前一亮,頭頂升起了一輪白色的『太陽』,是拉普和文芳把探照燈從船頭打了下來。
跟著,倆人自船舷處探出腦袋,打眼便瞧見了我們身邊的『怪物』!
文芳倒還好,長久以來的合作,早已形成無聲的默契。雖然吃驚不小,但見此物跪伏在孟甘棠身邊,應該意識到這怪物,許是我們從哪個犄角旮旯拐賣回來的,揚手便拋下一根鐵芯纜繩來,招呼我們快上去。
拉普卻『啊』的下,聲音直接走了腔:「米,米戈.……不不……小,小老闆,那是什麼怪物啊?是是是.……是不是.……」
我心力交瘁,精疲力竭,全身近乎赤裸的坐在這冰冷的河岸上,頭頂又是陰雨如注,四周惡風如吼,只覺得在耽誤上一分半鐘的,鐵定得凍死在外邊。
於是,便沒好氣的學著他的調子,結結巴巴的道:「是……是.……是咧,拉普兄弟不是想討個乖巧聽話的婆娘么,俺跟你嫂子給你帶回來相親咧,還不快拉我們上去!」
拉普聽見我的調笑,才面帶悸色的冷靜下來,嘟嘟囔囔的也不知再嘀咕什麼,與文芳合力把我們拉到了船上。
那雪人也恁的姦猾,鐵了心要纏上孟甘棠!
眼下,瞧見我們上船后,猶如落湯雞的怪臉發出一道急切的嘶吼。緊跟著,怪異的獨腿往下一彎,竟隨著我們一躍而起,『咚』的聲悶響,徑直砸落在甲板上,巨大的體重使得客船隱隱都左右搖晃了數下。
我們三人都看的心驚肉跳,拉普面如土色的藏到我身後,全身抖若篩糠,苦著臉小聲抱怨道:「哎喲,小老闆,我的顏大老闆,你和孟老闆從哪弄來的這吃人的怪物喲,要是發了狂咋辦?」
我咽了口唾沫,心口怦怦直跳!
奶奶的,這長毛怪物好生陰險,竟有這等陸地騰空的本事,卻一路都給我藏拙!得虧這廝途中沒有獸性大發,否則我和孟甘棠豈有好果子吃?
藏地傳說千奇百怪,其中尤以這雪山野人流傳最為廣泛!
拉普自幼便是聽得這雪人怪物的恐怖故事長大,此刻見了真物在眼前大發獸威,嚇得就差當場沒尿出來。
我本來還想逗他一逗,眼見如此,只得打消了這個念頭!
於是,便出言好生安撫了一番,翻著怪眼讓孟甘棠與文芳,將那怪物先行帶回船艙,拽起拉普去貨倉,隨便挑了身合體的禦寒衣物,頓覺失了兩魂,亡了六魄的軀殼瞬間踏實下來,才撐著雨傘急急忙忙讓拉普,帶我去阿大留字的地方查看。
睹物思人,船尾甲板上一行鐫刻出來的字,霎時令我五味雜陳,吸了口氣眺望著黑茫茫的江面,實在想追上此時不知漂泊何方的阿大,大聲問問他腦子究竟有什麼病?和我們這些人在一起,就如此的難受嘛?
拉普難得的感性一回,粗糙的大手按著我肩頭,說道:「小老闆,人死,呸呸,不是,是那個.……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這位阿大老闆或許有自己不便道明的難處,所以才會先行一步!你也別太難過了,等到了雪山應該還會見到他!」
我嘆了口氣:「拉普兄弟,謝謝你,我沒事!你說的這些,我何嘗不理解?只是,這傢伙實在讓人沒來由的生氣.……」
愁雨攜悲來,惆悵與人訴!
此時,我和拉普站在船頭,聽得這雨打江面的嗶啵聲,不禁將壓在心頭的苦悶道了出來,更是提了我們一干人等的往事。
待得說罷,方覺積壓在內心的陰鬱鬆緩了許多!
隨即,倆人又在雨幕下扯了會兒閑篇!
拉普也趁機道出了心中的塊壘,撓著頭皮憨笑道:「小老闆,這話也就是你說的,要是其它人告訴我,我一水兒的不信!」
「實不相瞞,咱們過來的這一路上,我就看出來您和孟老闆他們,絕非等閑之輩!起初還以為,你們是那殺人越貨的強人!沒想到,原來竟有此等驚世駭俗的過往,真是教我大開眼界!」、
我苦笑道:「驚世駭俗?拉普兄弟,這詞,可跟我們這些人搭不上邊!我覺得趕鴨子上架倒挺妥帖!得了,咱們也甭傷春悲秋了,今朝有酒今朝醉,哪管他日命歸西,走,去船艙喝一盅?」
拉普一聽要去船艙,立刻把腦袋搖成撥浪鼓:「不不不,小老闆,這個,你還是一個人去吧!實話給您說,我見了那大雪人兩條腿都打哆嗦,還是去船室放哨吧,順便聯絡一下黃老哥他們!」
我玩笑了幾句,也沒強求他!
想了想,轉身去貨倉拎了一隻小型的工具箱,挺著傘去了船艙。
剛一進船艙,一股又腥又臭的怪味迎面撲來!
我使勁揮著手,瞧見那雪人大腦袋正枕在孟甘棠腿上打呼嚕,無語道:「嗬,這他娘的什麼怪味,這麼沖?我說孟大美女,你給我講究點個人衛生!那倆條大白腿可是老子的,誰允許這怪物枕了?」
孟甘棠啐了我一口,正想說話,那雪人猛的抬起猙獰的腦袋,眥目獠牙的沖我兇狠的咆哮起來。
我心中一凜,條件反射的要去抓電魚槍,卻抓了空!
這才後知後覺的想起,剛把電魚槍隨手扔到了貨倉,強自鎮定的道:「靠,你這閻王爺不戴帽,鬼頭鬼腦的畜生,還敢跟老子瞪眼了?信不信,老子讓那個,那個拉普兄弟,把你扔下船去?」
邊上的文芳,瞧見我跟這怪物叫陣,啼笑皆非的走上前來!
緊跟著,抬手沒好氣的賞了我一爆栗,嗔道:「還有臉說人家,我看你才是歪嘴和尚出斜氣,還能不能好好說話了?手上拿的是什麼?」
我舉了舉胳膊,憤憤道:「沒什麼,幾件修王八用的傢伙事!這長毛怪物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
「老子好心好意提溜著工具,打算過來幫她倒騰腿上那怪皮靴,還敢沖我咧嘴?簡直反了天了!」
「嘿,大雪怪,有種跟老子去甲板上走兩圈,讓你知道馬王爺到底長了幾隻眼!」
文芳翻個白眼,接過工具箱打開瞧了瞧!
旋即,對我道:「這雪人身上的傷不輕,腿上的那圈鐵釘子,留在她體內估計時間不短了,幾乎與血肉都長在了一起,你再把咱們的急救箱取過來,多拿點紗布!」
我狠狠瞪了瞪那怪物,不甘不願的又去貨倉跑了趟!
等我再回來時,文芳已經處理完了先期工作,用船上絞鋼絲的剪子,小心翼翼剪開了那隻牛皮靴,露出兩條覆滿白毛。不合比例的腿來。
我看了兩眼,不禁就挪開了視線,心底罵開了花:這怪物可惡歸可惡,但當初擒住此物發泄的人,更是禽獸不如!
雪人的兩條腿,由於長期被牛皮靴禁錮,嚴重影響了自由發育,已經完全走了樣!
眼下,文芳用剪刀徹底剝除那層禁錮之後,雪人馬上便發出一道痛苦的哀嚎,兩條腿軟趴趴的攤在地上,細的近乎能跟文芳修長的玉腿都有一拼!
孟甘棠不斷用手安撫著痛苦的雪人!
這時,文芳沉了口氣,面露不忍的抬頭提醒道:「孟姐姐,你按著點,我要拔這圈釘子了!」
孟甘棠擔心這怪物吃不得劇痛,招手讓我過去幫忙!
我保持警惕的緩步走去,此物似乎知道我們是在幫他,牛玲般的眼睛看了看我,又將腦袋伏回了孟甘棠的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