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零三回: 趙文的「幺蛾子」
「哎呀,怎麼還不來!」
郭大綱皺著眉頭,抬頭看錶,已經九點二十了,張子真還沒到場,再晚一些乾脆甭來了,反正壓根也沒打算請他!
陳洪斗和趙文比他還生氣,畢竟他倆跟張子真身份地位差不多,老小子不給郭大綱面子也就算了,今兒還敢遲到,這是耍給誰看的啊!
「哇,來啦!」
忽聽得樓下一陣騷動,眾人趕忙湊到窗邊。
就見下面停了一輛全新的黑色賓利,在太陽底下,閃閃發亮,也不知打哪來了一群記者,把賓利車圍了個裡外三層。
約摸三分鐘,車門才打開,三摔先下車,然後到後邊給張子真開門。
張子真就像個大老闆似的,皮鞋先探出來,然後身體才一點點往外挪。
「嚯,好大的譜兒啊!」
趙文站在窗邊看著樓下,不禁咂舌感嘆到。
旁邊的陳洪斗也是臉色鐵青,明顯也是對張子真有所不滿。
再看樓下,張子真梳著大背頭,肩上披著黑色風衣,身上穿著一身西裝。這架勢,好似賭神!
那群記者一見他,瘋了似的往上圍擁,「長槍短炮」一陣猛閃。
這些人都是張子真安排好的,而且他也花了錢,為的就是給自己壯聲勢,然後多拍一些顯得自己威嚴的照片嘛!
「哎呀……」
趙文皺著眉頭,呲牙咧嘴,看張子真如此擺譜兒,他恨得牙根痒痒。
陳洪斗嘆了口氣,轉過身,無奈地說:「師兄,咱下去接一下唄,好歹……」
「走!」
趙文沉著臉說到,不下去接一下顯得不合適,但是一下去,肯定會鬧心。
郭大綱帶著小劇場演員走在前邊,趙文,陳洪斗,領著各自的徒弟在後面跟著。
他們眾位下了樓,張子真剛慢悠悠走到門口,因為他只顧著在門口照相了,一個勁對著記者們擺姿勢。
「那個,子真啊,快走吧!」
趙文搶了兩步,近前沖張子真喊到。
這下可好,記者們的注意力全到了他身上。
因為趙文這個人平素里十分低調,很少接受媒體採訪,但是其本身的藝術水平和名氣都相當之高。
所以,拍他比拍張子真的價值要高得多,張子真經常出席活動,就愛出去露臉,恨不得一個禮拜能鬧騰八回。
現在,他被晾在了一邊,原本交代好的記者們全都圍擁到了趙文身旁,場面一度尷尬。
「嘿!」
張子真吧嗒嘴,心說,這群人也太不講義氣了,我都花錢了,他們竟然一點不聽話!
郭大綱看著他,無奈地搖搖頭,面對這種人,也沒什麼好說的。是個人都能看出來,今兒的記者絕對是他請的,唉……這麼假惺惺的,圖什麼啊!
「張老師,您這邊請吧!」
想了好久,大綱還是往前跨了一步,微微躬身,伸手做了個「請」的姿勢。
張子真也算是有頭有臉,讓他這麼尷尬實在不合適,而且郭大綱心地善良,看別人難受就會於心不忍。
張子真知道小黑胖子的舉動是給自己台階下,可他仍舊不依不饒,按理說,人家都請你了,趕緊過去就得了唄,可他非得端著架子,邁著四方步,晃晃悠悠往裡走。
郭大綱無奈,只得保持著躬身的姿勢,心說老小子真是臭不要臉,還有完沒完啊!
恰巧,這一刻被一個小記者捕捉到了,快門一按,畫面定格在他的照相機里,誰也不會想到,這張照片竟會在十幾二十年之後仍舊被人流傳,還成為了那時郭大綱身份卑賤的見證。
好不容易把張子真讓進去,記者們也不鬧騰了,觀眾陸續進場。
張子真就帶了三摔一個徒弟,當然了,三摔也兼職是他的保鏢。
說實在話,作為徒弟,三摔比他師父還要懂事,來的路上沒少勸張子真,勸他一定要平常心,既然是做客,就別太由著自己的性子。
可張子真根本不聽,平素里一直給人當老師,哪捨得放下身段啊!
三摔也挺無奈,還生怕師父跟人家打起來,他其實挺欣賞郭大綱,奈何自己跟他走的不是一個路子。
正所謂,道不同不相為謀,不過也盼望有一天能夠殊途同歸啊。
「咳咳……」
嘉賓落座,三位老師坐在第一排,徒弟們坐在第二排,再往後就是觀眾,除了有些是陳洪斗送票過來的,大多都是奔著郭大綱的名號買了票。
現在的國都相聲界,只有郭大綱能賣出票,換了別人,觀眾們不認可。
這倒不是別的演員不值錢,而是他們要麼在電視上隨便就能看,要麼就是在俱樂部送票,大家都習慣了,誰還為他們而花錢啊!
張子真坐在椅子上,腰板仍舊挺得筆直,身上的大衣仍舊披著。
奶奶的,得虧劇場里有空調,不然的話熱死他個老梆子!
再看陳洪斗和趙文,也都規規矩矩的,不過可沒他這麼大的譜兒,最起碼人家知道自己是幹嘛來的,這種場合當嘉賓,根本沒必要這麼認真,張子真有些過分了。
演出開始,穿著紅色禮服的漂亮姑娘緩緩上台,臉上掛著如春的微笑。
她是俱樂部的報幕員,郭大綱的小劇場可沒有這種設計,一直都是呂青負責報幕,連帶開場板兒。
「相聲,是一門傳統藝術,傳承了近一百年!」
報幕員按著之前寫好的詞,微笑著說:「如今,相聲重歸劇場,陳洪斗老師,和我們的新秀郭大綱,都付出了很多心血。」
這話一出,張子真的臉立馬就耷拉下來了,他覺得自己也應該有一份功勞,而且見不得別人好。
「下面請欣賞相聲,《蛤蟆鼓》表演者,郭大綱,徐天!」
「好!」
「咿……」
觀眾們反響很激烈,畢竟一大半都是奔著郭大綱來的。平時在小劇場里就叫好起鬨,所以今天也是這樣。
張子真的臉色更難看了,甚至攥緊了拳頭,因為他覺得這些人一定是郭大綱請來壯聲勢的。
「奶奶的,都TM什麼東西!」
他暗暗罵到。
也是,他平時演出只在電視台,觀眾們都是安排好的,每段節目都能說哭好幾位。
不知他怎麼想的,覺得相聲一定要讓人感動,讓人學到東西,不然的話,就是「三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