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四十三回:搗亂的來了!
「是是,您對我不薄,不薄!」
方先生連連鞠躬,愧疚地說:「我也是一時間昏了頭,忽略了不良影響,我……」
說著,他抬起手,掄圓了給自己一個大耳光。
「我該打,該打啊!」
一邊打自己,他嘴裡說著話,眼睛還賊呵呵地瞟著旁邊站的幾位演員,那意思,你們倒是給我求求情啊!
可眾位都面無表情,一言不發,因為方先生平日里所作所為就夠瞧的,關鍵時刻,根本沒人願意為他說話,更何況他這種行為實在可氣,拿著劇場的票去外邊賣高價,簡直是「裡通外國」。
「哎呀,我這……」
說起來,方先生的演技是真好,一看沒人向著自己,立馬就嚎啕大哭,一邊哭,一邊抽抽搭搭地說:「郭班主,我命苦啊……我,我對不起你啊!」
他近乎失去理智,想起什麼就數落什麼,要麼就是說自己對不起大家,要麼就說自己命苦,不容易,而且就這麼一個兒子之類的話。
一個六七十歲的老頭,在這哭的跟淚人似的,誰心裡能落忍啊,無奈之下,劉先生往前邁了兩步,到郭大綱跟前,耳語一番,繼而點了點頭。
郭大綱沉沉嘆了口氣,伸手一指方先生,說:「行啦,您也別哭了,那孩子,拘留三天,不會有什麼大事,就是長記性,你也繼續在劇場演出吧,好好演,別再有那些花花腸子了!」
「啊?」
方先生一聽這話,立馬抬起頭,甩了兩下臉,上邊的淚水四濺,他瞪大了眼睛,無比的驚訝,這架勢有點像TM的重獲新生。
「您,不打算辭退我?」他又試探地問到。
「留社查看!」郭大綱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
「謝謝,謝謝,謝謝郭班主,謝謝啊!」
方先生一聽這話,連著作揖,好像雞奔碎米,嘴裡一下子說出了好幾個「謝謝」,因為他內心真的十分感激。
他很清楚,現在說相聲不好乾,沒個靠山,吃飽飯都是困難,而且之前在路邊演出,多麼的艱辛,只有他自己知道。
要不是郭大綱,他根本沒機會到有房頂的地方演出,現在不用再風吹日晒,全是郭大綱的恩澤。
而且他很明白,自己現在歲數也大了,除了活兒多,風格穩,跟年輕人比起來根本沒有什麼優勢,郭大綱留下他,無非就是念在他歲數大了,覺得可憐。
所以他心中十分激蕩,因為他明白,這地方有沒有他,都叫澤恩社,可他辦出這種事,自己實在覺得羞愧,面對著郭大綱的寬容,那種激動和感激根本無以言表。
「這……這就完了?」他抬起頭,難以置信地問到。
「唉……」
郭大綱沉沉嘆了口氣,繼而點點頭,說:「我也不能拿你怎麼樣,好好演出吧,咱們的班子正是建設時期,也需要有本事的人,我也希望大家都能好好的,多位大家考慮,為我們的集體利益考慮!」
「呱呱……」
眾位演員聽完這話,一個個賣力氣鼓掌,郭大綱胸中懷著這麼大的格局,而且為人這麼寬容仁慈,這個小劇場,何愁不會做大做強啊!
方先生鼓掌的同時,又覺得無地自容,恨不得有個地縫兒能讓自己鑽進去,他知道,郭班主不是個簡單的人,假以時日,必成大器!
「郭班主,您放心,以後我這條老命就搭給咱們小劇場了,哪裡需要往哪搬,我,我在此保證!」
說著,他左手攥拳,舉到太陽穴邊上,做出一副宣誓的架勢來對大家表決心。
這樣子假惺惺的,大家卻也不好意思說什麼,因為裝可憐的人,才是最可憐的,他們根本不知道滿足,也沒有一顆平常心。
「行啦,甭說這些沒用的了!」
郭大綱擺擺手,臉上露出一絲無奈的微笑,說:「以後就好好乾吧,這種事可千萬別再發生了,先生,我敬您是恩字輩的先生,您可千萬要給小輩的做出正確榜樣啊!」
「您放心,絕不再犯,絕不!」
方先生低著頭,愧疚地答到,此時此刻他心裡特別難受,一是因為郭大綱如此寬容,讓他心生愧疚,二呢,也是因為自己這個賺大錢的路數一下子就被打斷了,實在是心疼啊!
……
轉過天來,還是向往常一樣,郭大綱也沒多說什麼,演員們也沒對方先生戴起有色眼鏡。
人嘛,都會犯錯誤的,倘若一個人犯了錯誤,老被人拿出來說,那也就沒意思了,估計誰都受不了。
所以嘛,該怎麼樣還怎麼樣,小劇場里的人心不能有分歧。
可是,令郭大綱萬沒想到的是,他們自己人沒說什麼,但是到了演出時間,一上台,觀眾們卻鬧騰起來了。
觀眾們鬧騰的無非就是責問郭大綱,說他們小劇場都是跟外邊的那些黃牛了聯繫好了的,他們兩邊配合著賣高價票,這都是郭大綱所為。
當然了,也不是全場所有觀眾都鬧騰,只有那麼十幾個人,分撒在劇場里不同的位置上,帶著大家起鬨。
他們這一帶動的,這群不知道實情的吃瓜群眾也都開始起鬨。
畢竟觀眾們都是真心實意來支持郭大綱的,而那個高價票的事,大家都聽說了,而且據說昨天還逮進去一個呢,所以大家都很激憤。
郭大綱很清楚,身為演員,自然能看清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只是他沒搞懂這些搗亂的人到底是票販子派來的,還是同行派來的。
票販子的話……那不就是方先生的兒子嘛,已經逮進去了。
難道……又是張子真他們?這麼說的話,這孫子的消息也太靈通了,昨天剛出了事,今兒他就能派人出來很準確地在這搗亂,奶奶的,這個老狐狸,真夠狡猾。
第一個節目,呂青和唐先生上台雙唱快板,往日大家都十分歡迎的,卻沒想到,今兒二位剛上台,板兒還沒甩開呢,觀眾就炸了鍋。
「下去,下去!」
來自哪幾個角落的一小撮觀眾,扯著脖子拚命喊,就好像被人踩了腎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