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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八十二回:張子真的悲哀

  「我,我TM的!」


  張子真氣急敗壞,抬起腳狠狠踹在茶几上,上邊那一大摞餐盒全都掉在了地上,裡邊的菜湯兒,剩飯,灑了滿地。


  「奶奶的!我招誰惹誰了,你個小黑胖子!」


  他往前跨了兩步,到郭大綱對面,抬手就要打,可張瀟涵一見情況不對,立馬閃身到郭大綱身前,張開雙臂把他護在身後。


  '「哎?哎!」


  張子真見狀,沉沉嘆了口氣,舉起來的手又收了回去,繼而連連後退幾步,一屁股坐在了沙發上。


  「好啊,好!」他仰著頭,近乎絕望地喊到。


  「我希望,以後您能手下留情,畢竟,您若還認我這個女兒的話,以後跟他也是一家人!」張瀟涵看著父親,輕聲說到。


  「一家人?」張子真一瞪眼,咬著牙問。


  「對,不管你認不認,反正我選定了郭大綱!」張瀟涵微微側頭,肯定地說。


  「你們給我滾!」


  張子真呲牙咧嘴地喊到,他癱坐在沙發上,只覺得全身發軟,四肢無力,女兒帶給他的消息,對他來說,可算是莫大的打擊。


  「您沒事吧?」


  張瀟涵往前湊了兩步,傾身問到。


  張子真喘著大氣擺擺手,臉上五官都擠在了一起。


  「你別理我,讓我靜靜,我得消化一下,怎麼,你們倆合租還是租出事了來吧,我,我就不該讓你住外邊啊!」他懊惱地說。


  張瀟涵微微嘆氣,輕咬嘴唇道:「也不是出事,反正我就覺得他這人還挺不錯的,你恨他無非是因為工作上的事,但這並不代表生活中不能相處啊!」


  「你快得了吧!」


  張子真擺擺手,氣呼呼地說:「看到這小黑胖子我就受不了啊,我……」


  「行了,您別說了!」


  張瀟涵擺擺手,又說:「我帶他來,無非就是讓你看看他,通知你一下,也不是來跟你商量的,既然這樣,那我們先走了!」


  說著,她轉過身,拉起旁邊低著頭的郭大綱的手。


  她看出來了,至少短時間內父親對郭大綱的看法不會改變,而且現在說的話也不好聽。與其在這受窩囊氣,還不如把他給晾起來呢!


  想到這,她拉著郭大綱就往外走,郭大綱則是把拎來的禮品都碼在了地上。


  還沒等這二人走到門口,張子真就從沙發上躥起來了,把地上的禮品全都踢開了,有些東西裡邊是玻璃瓶,碎了之後,裡邊的液體橫流,屋子裡更閑的墨跡了不少。


  郭大綱想回過頭看看,可張瀟涵緊緊拉著他,一直趕往外走,不讓他回頭。


  張子真追到門口,看女兒拉著「仇人」,在夕陽下順著甬路越走越遠,他心中有種說不出來的感受。


  再看看門口堆積著的枯葉,前方路邊早已乾枯的行道樹,此情此景,心境怎麼能不悲涼!


  想來,張子真也是一代相聲名家,他生在人民最需要快樂的年代,所以把青春都奉獻給了人民,奉獻給了相聲。


  可那個時候的相聲啊,似乎並不是那麼純粹,它只屬於那個年代。


  正所謂,一路玩意兒驚動一路主顧,一路宴席款待一路賓朋,屬於他的時代,似乎已經過去了,當今的觀眾,需要最純粹的相聲,也需要最純樸的演員。


  ……


  「數九寒天冷風嗖,轉年春打六九頭,正月十五是龍燈會,有一對獅子滾繡球……」


  正月十五,澤恩社在落春茶園開箱,開場板兒是由高風唱的,這段叫做《十八愁》。


  另一邊的長天茶館也沒閑著,作為「推新人」的舞台,也在這個節日里開始演出,由劉先生和呂青帶隊。


  好在第一批的學員基本功都比較紮實,算得上「帶藝投師」,所以說,稍微一經調教就能上台演出了。


  這裡的「上台演出」,指的就是上去之後說的對路子,不至於被觀眾們轟下來,但要真的能在舞台上站住腳,學會舞台經驗,那還得歷練。至於成名成腕兒,那還是很遙遠的事情。


  有的演員說了一輩子,學了一輩子,都還只是演員,不是角兒,也不是腕兒,挑不起大梁。


  用郭大綱的話來說,只有在某一天,把你的名字貼在外邊,有觀眾認同,花錢買票了,這才叫成名,這才叫角兒。


  為什麼過去的角兒都叫「老闆」,就是因為把他的名字貼在外邊就有人買票來看他,因為有他,整個班子的演員都能吃上飯,所以人家是老闆!


  單說這次的演出,依舊火爆!


  不知為何,在郭大綱的帶領下,人們對相聲的關注度越來越高,所以,郭大綱的小劇場里,場場都是爆滿。


  人們都迷醉在他的段子中,這傳統藝術也因為大家的關注而變得新潮。


  其實單就相聲門藝術來說,再新也新不到哪去,無非還是兩個人,兩張嘴,一張桌子四條腿。


  可是,當所有人都去聽相聲的時候,這門藝術就成了一個新的潮流。


  人人關注人人捧,老活新說滋味多。


  由此可見,觀眾是真正的衣食父母,再有本事的人,還是得靠大家捧著,不然的話,坐的只能是冷板凳。


  可是有些演員偏偏認識不到這一點,總以為自己身居高位,就能給別人上課了,唉……這些人,是一個行業的悲哀。


  再說這次演出,郭大綱如約請來了靳先生和他的夫人,這老兩口子樂樂呵呵地就來了。


  因為觀眾多,演出太緊,郭大綱也沒來得及把這位先生給大家介紹一下,一直到演出結束,他親自送二位走了,愛湊熱鬧得方先生突然湊過來。


  「班主啊,那老爺子誰啊?」方先生眯縫著小眼睛問到,好像發現了什麼不得了的事似的。


  「啊?」


  郭大綱一笑,滿不在乎地說:「老爺子,就是我的一個朋友啊,怎麼,你認識?」


  「不,倒是不認識,可就是看著眼熟!」方先生咂舌到。


  「怎麼個眼熟呢?」郭大綱問。


  「這……」


  方先生一笑,擺擺手,說:「我就隨口一說啊,那位先生,莫不是姓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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