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個人的傳統文化
張海這一手，徹底震撼到在場眾人。
他們之前的注意力在孫毅身上，儘管對張海剛才的表現有所洞察，但絕大部分的人都和孫毅想的一樣。
張海的表現在他們眼裡，就是人類面臨突發事件應有的反應，是一種條件反射。
但如今看來，他們都錯了。
孫毅一臉懵逼，他嘴巴張大呈O字型，內心的震撼無以復加。
張海倪了他一眼，什麼也沒說，坐下后，看向孫雲峰。
他笑著道：「孫叔叔，您好，我叫張海。」
不管如何看不起這兩父子，對方既然是孫佳的親人，那最基本的禮貌還是要有的。
至於對方會不會得寸進尺，那就等他們得寸進尺了再說。
孫雲峰重新審視著張海，半晌後點點頭道：「不錯，你這小夥子沒有當場掀桌子，有幾分氣量。」
張海道：「過獎了，像我這樣沒爹沒媽的孩子，就要懂得隱忍，不然早就橫死街頭了。」
孫雲峰眉頭一揚，「聽你這口氣，話裡帶刺，有怨氣？」
張海這話一語雙關，先是告訴孫雲峰他是孤兒，又諷刺孫毅這樣一個有爹的年輕人，卻囂張跋扈。
如果再深入一想，其實就是嘲諷孫雲峰管教不嚴。
張海道：「抱歉，我這人說話比較直，不過有些話在說出口之前，我想先向您請教一個問題。」
孫雲峰淡淡道：「可以。」
張海嘴角上揚，「孫叔叔，請問孫佳和這位爆炸頭，都是您親生的么？」
爆炸頭？眾人都憋著笑，連孫佳都忍俊不禁。
孫毅頓時怒道：「老子叫孫毅！」
張海撇撇嘴道：「大人說話，小孩不要插嘴！」
小孩？眾人再也忍不住，紛紛鬨笑。
孫毅差點就動手了，但卻被孫雲峰用眼神制止。
孫雲峰不答反問道：「小夥子，你想表達什麼？」
張海聳聳肩道：「我想說的是，如果兩人是親姐弟，做姐姐的溫柔賢淑，您對她的管教卻嚴格到近乎苛刻的程度。」
「而這位做弟弟的囂張跋扈，目中無人，渾身上下就找不到一個優點，但您卻放任他自由。」
「古話說的好，窮兒富女，男孩子要窮養，女孩子要富養，可到了您這卻反了過來。」
「這說明什麼？說明您有嚴重的重男輕女思想。」
說到這，張海的語氣變得淡然，「又或者說，孫佳在您眼裡就是一件可以交易的貨物，之所以養著，是因為奇貨可居。」
「如果是這樣，那我們現在就可以開門見山談價錢！」
張海的語氣轉而變為戲謔，「當然，如果兩人不是親姐弟，那我現在就帶孫佳走，想必沒人會反對吧？」
唰唰唰，眾人都不回應，紛紛都看向孫雲峰父子。
孫佳連續朝張海使了幾個眼色，但張海卻故作沒看到，於是她張了張嘴，但卻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因為張海的質問，正是她內心深處早就沉澱的委屈，現在經過張海的嘴說出來，她既擔心又感動。
孫雲峰臉上火辣辣的，這問題該怎麼回答？
說是親生的，那姐弟兩截然相反的性格，加上他明目張胆的偏袒，這無疑就是告訴眾人。
他孫雲峰連最起碼的子女教育問題都做不好，而且自私自利。
說不是親生的，那豈不是說自己被綠了？
張海的問題根本就不是問題，這是一個響亮的巴掌，無論他怎麼回答，這一巴掌都會狠狠打在他臉上。
孫毅比較衝動，一看孫雲峰無言以對，立即就拿著帶刺的半個酒瓶沖了上去。
張海隨手一抓，就扣住了他的手腕，再往桌角一摁，孫毅吃痛之下鬆手，那半個酒瓶滑落。
千鈞一髮之際，張海從容不迫的用右手來了個海底撈月，乾淨利落的接住酒瓶。
緊接著，張海反手倒扣著酒瓶，那鋒利的尖刺距離孫毅的手背僅僅不到一公分。
孫毅的臉頓時就煞白的像是一張白紙，冷汗涔涔，嘴裡發出痛苦的嚎叫聲。
張海輕蔑道：「如果不是你有一個好姐姐，甚至未來還有可能成為我的小舅子。」
「就你剛才的那番話，便足以讓你進醫院，現在，你還是得慶幸你有個好姐姐。」
「否則，你現在就可以去領殘疾證了！」
說完，張海鬆開手，半個酒瓶被他扔進了垃圾桶里。
孫毅重獲自由，頓時就指著張海的鼻子怒道：「你……」
張海淡淡的瞥了他一眼打斷道：「你想試探我的底線？」
孫毅頓時敢怒不敢言，他對付不了張海，於是一腔怨氣轉到了孫佳身上，「我的好姐姐，這就是你找的男人？」
「現在你還沒嫁給他呢，他就不把你弟弟當人看，真要嫁給他了，呵呵，我和老爸以後還有好日子過嗎？」
說著，他又對孫雲峰道：「爸，都到這個份上了，您還不說句話？剛才您兒子差點就讓人給廢了！」
「難道我跟孫佳真不是親姐弟，我是你撿來的……」
啪！
孫雲峰反手就是一巴掌，「混賬東西，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
孫毅張了張嘴，但最終還是退下，他感覺到孫雲峰是真的生氣了。
事實上，孫雲峰還是很有氣度的，畢竟是見過大場面的人。
儘管剛才張海的表現有打臉的味道，但人家揚著拳頭講真理，如果自己還不講理，那就更丟人現眼了。
孫雲峰沉聲道：「俗話說得好，江湖越老，膽子越小。」
「小夥子，我這把老骨頭，思想比較傳統，年紀也大了，不得不考慮以後的生活。」
「所謂養兒防老，又所謂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這些都是我們華夏的傳統文化的一部分。」
「女兒，終究是要嫁人的……」
眾人嘩然，議論紛紛，對於孫雲峰的說法，可謂是各持己見。
華夏五千年的文化傳承，留下來的東西對現代人來說，有利有弊。
或許孫雲峰這麼說，有一定的道理，也可以說完全沒道理。
至少，張海不認為這是道理，更不是什麼哲學。
他不屑道：「您錯了，那不是我們華夏的傳統文化，那是你個人的傳統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