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錦囊
聽著路清黎的詢問，春意此時卻是一言不發，別過頭再不肯看她一眼。
路清黎見到她拒絕回應自己的詢問，冷笑一聲，直接朝著春意的方向走來。
她憋著一肚子的火，就覺得之前為春意辯護的自己簡直愚不可及。
如果她一早發現自己身邊人有問題，是不是就不會受這些苦楚了！
“是，我是天生命好，一生下來就是父母的掌上明珠，擁有的一切是許多人可望而不可即的，可是這難道就是我的錯？我的出身就是我的原罪？”
路清黎自認從來都沒有苛待過下人，甚至許多時候她擁有的東西都會分享給身邊之人，希望能將自己的快樂也一並分享出去。
可惜她從未料到自己做的這一切非但沒有讓春意感激，反倒是讓她生出欲望。
春意渴望能擁有路清黎的一切，覺得她不過是命好才能坐享其成，實則不過是無用的蛀蟲。
這樣的念頭一但滋生出來，再加上旁人推波助瀾，她終於不顧一切的出手，就想要將路清黎害死。
“你可知道，你對路姑娘所做的事情最後隻會報複在自己身上？如今你應該已經發現自己身上開始散發腐壞的氣味了吧？”
玉燒這種毒藥的毒性之強，在前期是不會被人察覺的，中毒之人非但沒有任何痛苦，甚至還會獲得一種極大的愉悅感。
每一次春意對路清黎下手，她都能從中獲得一種奇妙的感覺，也是因為這樣她才會無休無止的繼續下毒。
可是等到她的身上開始感受到痛苦的時候，一切就已經太遲了。
“你說什麽？”
春意並不傻，應該說比起大多數人她是非常聰明的，也是因為這般，她才會在傅玉殊剛提起這一點的時候就立刻反應過來。
“我怎麽了？他們說這種毒沒有關係的，我不會有事！”
“事到如今，你竟然還執迷不悟？”
傅玉殊見到春意竟是不到黃河心不死，索性將問題挑明。“你最近是否會覺得氣血虧損得厲害，時長感覺頭暈目眩，耳鳴，視物模糊？還有，身上除了那一股淡淡的香味，偶爾會有一種腐臭味從身上散發出來？”
不等春意回應，一旁的夏荷卻是想起什麽似的，立刻驚呼一聲。
“春意最近時常要沐浴，我先前見過她大半夜起身到院中用冰涼的井水洗浴……”
夏荷說到這裏忍不住瞪大眼睛，不敢相信的看著春意。
不隻是夏荷吃驚，春意本人此時臉色更是白的驚人。
“不，不可能的！他們怎麽可能騙我！他們承諾過會給我解藥，一定不會讓我出事！”
春意拚命搖頭否定這個結果，在她看來裴文勵等人收買她，目的是為了鏟除路清黎，怎麽會將她一個微不足道的丫鬟放在眼裏。
她清楚的記得他們的允諾，隻要她將路清黎殺了，他們就會給她解藥以及一大筆銀子，到時候她就可以離開京城，找個山明水秀的地方安心當一個富貴閑人。
春意怎麽都不會料到從有一開始裴文勵就沒有想過放過她。
“你傻了！那樣的貴人怎麽可能會放過你！即使是再小的威脅，他們也不會允許存在的！”
比起春意，夏荷反倒是要冷靜許多，在她看來春意完全是被富貴迷了眼睛，竟是忘了她們在這些天潢貴胄之間周旋而積累的教訓。
似這般好運怎麽可能會輕易降臨在她們這些丫鬟身上，且不說那些因為姿色出眾上位的姨娘，除了那些極其幸運的，誰不是被主母磋磨的苦不堪言，然而她們寄托希望的夫婿又做了什麽？
裴文勵連與自己有婚約的小姐都能下毒除掉，難不成他還會放過一個握有他把柄的小丫鬟？
“那我怎麽辦？”
春意聽到夏荷的話頓時就慌了，下意識的朝路清黎看去。
到了此時她又忍不住要尋求主子的幫助，眼中噙著淚水，淚盈盈的望著路清黎。
以往路清黎最是容易心軟，對她們的請求通常都會滿足。
這也是春意為何能在一開始就下定決心對路清黎動手的原因，她不過是吃準了路清黎的性格，心知她會放自己一馬罷了。
可是讓她失望的是，路清黎隻是神色淡漠的望著她，甚至都不曾對她動手。
路清黎望著眼前的少女，明明是自己無比熟悉的麵容，此時卻完全陌生，讓她一時無言。
難道她們一起成長的歲月都煙消雲散了嗎？
路清黎想到這裏，眼淚終於不受控製的滴落下來。
她別過頭，不願再去看春意，而是轉身離開。
夏荷見狀忍不住擔憂的，想要跟上，又擔心春意的事情，臉上滿是猶豫不定。
“楚夫人，這……”
“路姑娘受了不小的打擊，需要夏荷姑娘多費心了。這裏有我。”
夏荷聞聽傅玉殊的話，知道她會善後，終於狠狠一咬牙，疾步追上路清黎的腳步。
“小姐，你等等奴婢啊！”
等到主仆二人漸行漸遠，傅玉殊這才冷眼看著狼狽不已的春意。
她從懷中取出一封信件遞到春意的麵前，低聲說道：“此毒無解，春意姑娘且珍惜剩下的時光吧。路姑娘願意將你的身契還給你，並且會給你一筆銀子，剩下三月的時間希望你能好好過下去。”
說完，傅玉殊就抬手將春意身上的銀針取下。
春意隻覺得身上一陣吃痛，又恢複了對身體的控製。
“你！”
春意想要對傅玉殊發難，卻又礙於她的手段，隻能狠狠瞪著她。
“……這毒當真無藥可解了？”
春意到底是不甘心的，她沒有想過自己隻是一時衝動，竟是招惹不該惹的人，落得這般的下場。
“無解。”
傅玉殊淡淡點頭，憐憫的看著她。
“如果我是你的話，即便是豁出這條命也必然是要讓下毒之人付出代價的。不過，人各有誌，春意姑娘的選擇必然是跟我不同的。”
傅玉殊歎息一聲，說完想說的話就頭也不回的離開，留下春意怔怔的待在原地。
等到傅玉殊的身影徹底從眼前消失，她這才像是終於被解開定身咒，急忙撿起信封拆開，卻見裏麵除了她的賣身契之外，竟是還有一千兩的銀票。
望著手中的銀票，春意隻覺得心中又酸又澀，忍不住在原地笑了。
然而眼淚卻怎麽都不受控製的滑落下來，不論她如何擦拭都擦不幹。
春意匆匆收起信件，剛想起身卻是見到地上竟然還有一個錦囊。
撿起錦囊，春意狠狠一咬唇瓣，到底是收入懷中，快步消失在織錦村的黃昏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