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七章 臨江小月仙
臨江仙會所不在長江主流，而在江城城北一條幹凈的小支流。
這條支流逶迤向南，兩岸環繞著許多別墅與商務會館，這一片是江北著名的富人區。
因為這條支流叫秀水，所以這片地方叫秀水區。
臨江仙就坐落再秀水邊上，八層高的建築有一半建在水上，早上江面霧氣蒸騰，這裡簡直如臨仙境。
因為濕氣較重，這裡的建築用的是專門的防潮磚，通風良好，景色宜人，的確是個好所在。
與此前蕭天擎去過的玄武會所相比，這裡可就高了不只一個檔次。
這臨江仙最絕之處，就是每日早晨會所內的姑娘們練嗓子的時候。
或低沉火高亢，或悠長，或婉轉，一陣一陣，此起彼伏。
從一樓到七樓，每層都有人面江而立，這樣大約持續將近一個小時左右。
練嗓子不是臨江仙的獨創，而是過去戲班子每天的必修課。
這臨江仙會所內最多的，也最絕的，那就是這裡的姑娘各個都嗓音不凡，許多更是遠近聞名的戲曲大家，或者是當紅花旦。
這個花旦可不是比喻影視圈小花，而是真正的花旦。
袁青衣也原本不叫青衣，就是因為她唱青衣最好，戲班班主就給她改了這個名兒。
她早年出身梨園，她的會所也是把這發揮到了極致，許多人都是她的徒弟。
這練嗓子的習慣她也帶到了臨江仙會所，結果引發了預料不到的後果。
江城紈絝，竟然爭相前來一睹風采。
有的是為了臨江仙的當紅花旦而來，有的是為了聽一聽這裡的獨絕的老生，也有人慕名而來。
總之，大清早，門口的秀水上，總有小船聚集。
秀水水勢不大，大船與游輪根本施展不開，所以來這裡的最小的是竹筏，最大的帶頂的花船。
汽艇與快艇的也不少，但到了這裡，就都滅了聲音乖乖聽，要不然總少不了被罵。
當然，水上有船，岸上自然也少不了人。
有人背著單反，有人背著畫架，最多的時候，對岸都站滿了人。
這現象，早在江北傳開了，甚至一度成為江北紈絝們的一大樂趣。
蕭天擎是晚上來的，第二天清晨也是被歌聲喚醒，推開窗子看了眼，怔了好一會兒。
他來的時候依舊帶了傅萌與黃大成，因為不是出來遊玩，因此沒有帶羅嬌嬌。
但楚璃非要跟來，他答應楚玲要好好照顧她，最後索性把她帶在了身邊。
楚璃跟傅萌住隔壁，黃大成則在樓梯轉角處的一個單間。
蕭天擎住的是這裡最好的套房，有保鏢房也有秘書房，但全都空了。
袁青衣沒有把黃大成與傅萌等人安排到裡面，蕭天擎也沒多想，以為她優待眾人，也是為自己以後在梅園地位著想。
蕭天擎洗漱完后，聽的外面還有歌聲，就饒有興趣的到圍欄外站了會兒。
他注意到八樓沒有人練嗓子，而七樓幾位聲音清脆有力，相貌也頗為出眾。
看樣子，應該是一層一層分級，越往高身份越高貴，這相對應的戲子也是大家級別。
他特別注意到自己左下角那個女的，試嗓音試的竟然是《思凡》。
男怕唱夜奔，女怕唱思凡。
這小娘子開口就是最難得，的確有一套。
聽聲音也確實可以，蕭天擎就專心的聽了一陣。
剛唱完，那小娘子清了清嗓子，正要再唱，忽然抬頭看向蕭天擎。
兩人打了個對眼，蕭天擎也看清楚這姑娘的長相，鵝蛋臉，桃花眼，櫻桃小嘴高瓊鼻。
左邊上唇角一顆小小的美人痣，這不僅沒有破壞她的整體美感，反而憑添了許多調皮跟倔強。
她嘴唇較薄，說話的時候微微翹起，頗有一股子獨特魅力。
蕭天擎怔了下，隨即笑著說道：「唱得很好，繼續啊。」
他不是票友，雖說愛聽，卻不懂得規矩。再加上這厚臉皮，偷看人家還讓人家唱，自然惹的對方不悅。
「你說繼續我就繼續嗎？聽我唱戲可是要花錢的！」那美人痣美女嘴唇一翹，就白了他一眼。
「你儘管唱，錢不是問題。」蕭天擎笑了笑。
卻不料那女子不屑的輕哼一聲，說道：「本小姐今日謝客，不唱了！」
說完她一甩頭，很瀟洒的回去了。
蕭天擎愣在了當場，這倒是有些小性格，說不唱就不唱。
也是，水裡的跟對岸的那幫人有錢的不少，但有緣能面對面坐著聽人家唱的，還真不多。
「老闆，醒了？」忽然身後有人說話。
蕭天擎嚇了一大跳，差點直接從陽台上翻出去。
轉身一看，袁青衣笑盈盈的站在他身後，不知道什麼時候進來的。
「你搞什麼，怎麼沒點動靜啊？」蕭天擎呼了口氣。
袁青衣掩嘴笑道：「是你聽的太入迷了，我剛才都有喊你的。」
「還別說，你這臨江仙會所真是名不虛傳，的確仙音渺渺！」蕭天擎笑了笑，沒跟她計較。
袁青衣往下看了眼，問道：「剛才是小月仙吧，這丫頭出了名的不乖，你可別上火。」
小月仙是藝名，真名叫尚小月，目前臨江仙樓最紅的花旦。但她曾揚言，她最想唱的，卻是刀馬旦。
蕭天擎沒聽說過，擺擺手道：「不礙事，我還沒那麼玻璃心。」
袁青衣笑了笑，知道他度量很大，也沒想著替他教訓別人。
她拍了拍手，有人送早餐進來。
蕭天擎跟她一起坐下吃飯，他問道：「何大龍回去了嗎？」
「昨天晚上到凌晨三點回去的！」袁青衣點點頭。
蕭天擎又說道：「何大龍左右躊躇，他還是怕人詬病，我們是否應該採取一些行動？」
「我了解老何，他以前在郭耀威手底下受了太多窩囊氣，現在頭頂的大山沒了，他絕對不會插手二郭的爭鬥。」袁青衣很肯定。
蕭天擎放心了下來，又說道：「何大龍接受你的建議，坐山觀虎鬥，這是目前最好的局面。接下來，我們就該選擇爭取郭亮還是郭鑫了。」
何大龍原本按照慣性，在郭耀威出事後，就想著幫郭鑫的。
但袁青衣提醒了他，一旦幫了郭鑫，他就參與了郭家內鬥，到時候無論什麼結局，郭家都容不下他。
沒錯，參與郭家內鬥，那你少不了要干郭家的人。
就算郭鑫成事，那跟隨郭亮的郭家人，他也不可能殺乾淨。
只要留下這些人，那就是何大龍的禍患。
而要是郭亮成事，那自然不必說，郭鑫第一個完蛋，何大龍第二個。
之所以會有這種結果，原因只有一個——何大龍是外人！
這是何大龍無論如何都抹不去的標記，在一個老家族面前，只要他不姓郭，那他永遠都是外人。
何大龍不管事兒是不管事兒，但袁青衣提出的第二個建議，就是跟蕭天擎合作。
袁青衣太了解何大龍了，她抓住了何大龍的命脈，那就是上了年紀的何大龍，迫切的想要上岸。
何大龍替郭耀威做黑打手已經二十年左右了，他膩了，他不想活的這麼不人不鬼。
此前他就曾多次向郭耀威提出，他想洗白，他想上岸。
但郭耀威以後繼無人為由拒絕了他，這件事兒一直困擾著他。
袁青衣就是以讓何大龍上岸為交換條件，讓他助蕭天擎插手郭家的事情。
袁青衣提出，蕭天擎與何大龍聯手，再挑選郭鑫或者郭亮其中一人，最終形成三人聯手，最後三分郭家，大家都乾乾淨淨上岸。
何大龍因為手上有幾百號能打的小弟，這會讓他在聯手中擁有非常龐大的份量。
這個份量，就是他將來瓜分多少利益的準繩。
而蕭天擎在這場中出的力量，則是作為外人，幫他們幹掉郭亮或者郭鑫。
郭亮與郭鑫都有繼承人的身份，二者選其一即可。
蕭天擎的斬首行動成功之後，何大龍的小弟則出動壓制郭家其他人，郭鑫或者郭亮立即順理成章上位。
三人聯盟，大事可期。
但何大龍猶豫了，他昨晚上在臨江仙會所一直滯留到凌晨三點，最後還是回去了。
趁此時機，蕭天擎向袁青衣提出，第三個合作人是選郭鑫還是郭亮！
對於蕭天擎來說，這兩個人沒有多大區別，他需要的只是他們其中一個人的身份而已。
「郭鑫吧，我跟郭亮的關係不怎麼好，他肯定會有提防，到時候會影響整件事。」袁青衣淡淡的說道。
蕭天擎笑而不語，默默的低頭吃著早餐。
袁青衣受不了他這種沉默，微微臉熱道：「這是我的私心，阿鑫向來對我敬重，我希望他能有個好的結局。」
郭耀威對袁青衣可謂是薄情寡義，但她卻還在維護他的最後一點血脈。
蕭天擎雖然感動，但也有些不悅，「我是軍人，別的不懂，但立場要堅定這點卻牢記在心。」
「是，但我……但我對他下不去手……」袁青衣說著，竟然眼中泛出了淚光。
蕭天擎遞上手旁給她，說道：「我最見不得女人哭啊！罷了，我曾答應你放他一條生路，那我們就找他合作！」
「真的？謝謝老闆！」袁青衣喜出望外，淚眼潸潸的看著蕭天擎。
她梨花帶雨還帶著笑的樣子，其實挺美的。
在她身上有端莊典雅的氣質，三十多歲的女人充滿了成熟的味道，讓早晨的他忍不住恍惚了下。
他很快甩了甩頭，說道：「只此一次，下不為例。」
「好，郭鑫現在肯定走投無路，只要我們遞出橄欖枝，他肯定會幫忙。而郭鑫一旦答應，何大龍就沒有拒絕的理由了。」袁青衣趕緊擦了擦眼角的淚水，語速很快的分析起來。
何大龍以前就跟著郭耀威，如果蕭天擎選了郭鑫合作，那他幫郭鑫，就沒有多少猶豫了。
而如果蕭天擎選了郭亮，他再干郭鑫，那就有點賣主求榮的意思。
蕭天擎點了點頭，袁青衣立即說道：「約在今天中午吧，我讓小月仙作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