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話7 釣魚成癡順娃子
“救你?你是被人追殺了?還是被人追債了?”
??高野似笑非笑地看著來人,嘴上這樣問,心裏卻是門兒清。
??這廝隻要一撅腚,高野就曉得他要拉什麽翔,拉S形還是C形。沒辦法,對這貨實在是太太太了解了。
??來者名叫高來順,高野一眾尿尿和泥級別的發小裏,關係最鐵的那個。
??要說高來順同學,也是猛人一枚,不過這廝之猛,猛得別具一格,猛到村裏人尤其是老一輩提起就腦殼狂搖。
??“順娃子不行。”
??“順娃子要不得。”
??“順娃子不幹正事,勸又不聽勸,這輩子怕是討不到堂客嘍。”
??這是村民們聊到高來順時,說的最多的話,都為他著急歎惜。
??倒不是順娃子真結了仇家欠了巨債,也不是他幹了什麽傷天害理的事,亦不是他心術不正偷雞摸狗,同樣不是他愛盯著東家王媳婦大腿、西家李寡婦胸口流口水,而是……
??這貨奇葩一朵,癡迷釣魚到了無藥可救的地步,用釣界裏的一句話來形容叫“不是在釣魚,就是在去釣魚的路上”。
??高來順中毒極深,釣魚釣到了隻要有魚釣什麽都不管不顧的地步,釣界稱他這種情況叫“釣癌晚期”。
??去年中秋過後不久,高來順更是幹出了一件轟動全村和全蓮花鎮釣界、卻令人哭笑不得的事情。
??那一次,他忽悠他媽要出去找事做。
??他媽以為他終於懂事,浪子要回頭,高興壞了,當即痛快地給了他兩千大洋做盤纏。
??他老母是盼星星盼月亮,盼著他出去紮實掙錢,盼著他掙了錢討個媳婦兒,都三十出頭的人哪。
??他老母做夢也沒想到……
??高來順轉身就去鎮上添置了漁具以及鍋碗瓢盆帳篷等物,並摸黑殺回村裏,悄無聲息扒了自家大半塊地的玉米。
??所有物資裝船後,連夜消失在蓮花湖深處。
??村裏人都以為高來順改邪歸正,出去做事掙錢了。
??然而大概在二十天後的早上,幾個嫂嫂嬸嬸在碼頭那裏洗著衣服嬉笑鬧罵嘮碎嘴兒,忽然湖深處駛來一條船。
??那時禁漁令還沒下來,阿嫂們挺好奇,誰家的這麽勤快,這麽大早就出去捕魚回來了?
??水麵的霧漸散,船愈來愈近,漸漸掌舵的艄公露出真容。
??隻見他雙眼布滿血絲,蓬頭垢麵,胡子邋遢,好比八百年沒洗過澡沒修過邊幅。他衣服褲子上的汙垢更是三尺厚,還破了不少的洞,更有地方撕成了布條。
??他這造型犀利哥見到也要彎下小蠻腰,恭敬地叫一聲大哥在上請收下小弟的膝蓋。
??“這……這……還以為是誰家勤快的捕魚回來了,沒想到是個討米的……隻不過這年頭還有劃船來討米的?這倒是個新鮮事兒……”
??阿嫂們麵麵相覷,各自一臉蒙比。而更讓她們懵比的是,這位“討米”的靠岸時一開口,暴露出真實身份……
??驚得她們半晌沒說出話來。
??順娃子不是洗心革麵出去掙錢了嗎?怎麽弄成這副德性?難道說在外麵沒找到事做,盤纏用光,又或者被某種三隻手的東西光顧,導致流露街頭?最後坐車的路費都沒了,就找了條船劃回來?
??阿嫂們的疑惑在注意力轉移到船上的釣具以及炊具時,全部得已解開:原來如此!以為狗找獵物去了,原來還是找屎去呷嘍!
??這件事情舉村震驚,高來順在村民們的眼裏成了神經病,釣魚釣出來的神經病!老一輩常說,順娃子那時讀書要是這麽用功,早就上清華北大了!掙錢要是這麽鑽,全國首富搞不好都沒隔壁姓王的、鍾姓賣水的和馬花花馬粑粑等人什麽事!
??這事在鎮上釣友圈傳開,釣友們亦是瞠目結舌,釣魚釣到此等境界,不膜拜都不行哪!
??大夥兒給他取了個外號,漁瘋子,慢慢直接叫瘋子!
??蓮花鎮釣界提到瘋子,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
??“野哥你莫開玩笑,老弟我那麽老實巴交的人,麻將撲克麽子的從來不耍,怎麽可能會欠人家的錢,更不可能被人追殺哪……”
??順娃子擠眉弄眼,黑得像個鍋底的臉上堆滿諂媚,“這個事情,還就隻有野哥你出馬才成,才能一準兒馬到功成。”
??高野好整以暇地雙手抱在胸前,“先說說你的破事吧。”
??順娃子嘿笑一聲道,“是這樣子的,我又出去釣了一個星期的魚……那個,我剛到屋,我爸我媽不但要燒我的家夥,還要打斷我的腳……”
??高野打斷,忽然饒有興致地問道,“屎是不是很香?”
??我說釣魚,你提屎?
??八竿子再加一竿子難道打得著?
??順娃子雲裏霧裏。
??高野接著道,“這個問題,我一直想問一下我們村裏那些汪汪叫的,可惜它們不會說話,剛好你也好這一口,你能告訴我答案嗎?”
??聽高野這麽一說,高來順哪還能聽不出來,高野拐彎抹角的,在罵他狗改不了呷屎呢。
??遭人這樣鄙視那樣嘲笑,已經不知多少回了,高來順的抗擊打能力早就無與倫比,高野此番對他的作用就是撓個癢癢。
??“野哥真不愧是咱村頭號才子,罵人都這麽有水平。”
??這廝一點都不惱,還給高野點了個讚。
??高野不再說話,太了解順娃子了,關於勸他少去釣魚甚至戒釣,不管你是苦口婆心地擺事實講道理,還是大發雷霆地打他罵他,他都油鹽不進,依然釣得昏天黑地……
??高野起身,往外麵走去。
??“野哥你這是要去幹啥?”高來順忙問。
??“去給你媽送打火機,順帶找根結實點的棍子。”高野淡淡地道。
??說句真心話,作為發小、死黨、哥們,高野對順娃子的所作所為也很是無語,釣個魚能釣到走火入魔的境地,這也算是個天才了吧……
??高野不希望高來順就此沉淪下去,希望他能正兒八經地找個事,掙份錢,做正常人該做的事情。
??“野哥,你別急,聽我說完嘛。”
??順娃子一把拽住高野,摁回椅子上,自個則掏出支煙來點上,吞雲吐霧間開始娓娓道來……
??原來這廝知道這樣釣魚要不得,可不讓他釣魚手癢心癢渾身都癢,還不如痛快地給他一刀。
??為了即能釣魚,又能把錢賺,他一直在琢磨如何釣才是好?
??高來順試著去走職業路線,通過打比賽複製化氏毛毛等業內頂級大濕的人生。然而這條路,沒有資金沒點門路,豈是那麽容易?
??此路不通,順娃子近期隨大流不聲不響地進軍了直播界,開播已經有幾個月了……
??“野哥,我直播間的人氣一直在增長,粉絲也是,速度雖然不快,可這勢頭還是很不錯的嘛……我很有信心,將來在釣播界混出個名堂……”
??估計是已經在意Y了,順娃子眉飛色舞,神情激蕩,跟呷錯藥了似的。
??高野雖不是很了解直播,可基本上的一些東西還是懂的,這東西要玩轉起來,絕對不是表麵上看到的那些畫麵那樣簡單,那些直播公司、運營團隊可不是吃幹飯的。
??別個具體怎麽玩的高野不知道,但高來順這麽自娛自樂似的自嘿玩法要是能玩出來,高野敢下任何賭注,絕無可能!
??不過難得這貨積極性這麽高地做一件事,又如此樂觀,再說這個某種意義上來說,也是條發展路子,高野不想打擊他的積極性……
??看著這個嘿嘿傻樂的二貨,高野淡然道,“給我看下你直播賬號的數據。”
??“野哥你看……”
??高來順掏出手機,登陸國內知名短視頻直播網顫音網站,進入他的賬號,獻寶似地給高野看。
??高野細細看了看,又進入直播間後台一通探查,不由得失聲而笑。
??沒錯,順娃子的粉絲自開播以來是在漲,但那些所謂的粉絲,絕大部份是偽粉,估計多數是“刷視頻就能領紅包”漲的……
??尤其是他直播迄今,所獲的禮物打賞,免費的倒是不少,能折現的卻少得可憐,這個最能說明問題哪。
??就這?
??還想風聲水起,餓都要餓死你丫的!
??也不知這貨哪來的信心!
??難道常在水邊坐,腦殼也進水了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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