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進入義冢
「她走路沒腳步聲,甚至,都沒有影子!」那個聲音說。
沒有腳步聲?沒有影子?
確實,剛才這個安莫言從對面床上過來時,筱雯沒聽到丁點聲響。沒有影子走路不發出聲響除了鬼還能是什麼。
一剎那,無神論的信念有些不穩定了,恐懼就像爆米花一樣瞬間膨脹開來。可就在這時,抽泣聲響了起來,壓在小雯身上的那個女生竟然哭了,哭聲充滿著悲傷與哀怨,筱雯被這樣的聲音感染,竟忘了害怕,跟著難過起來。
就在她強忍將要溢出眼眶的淚水之際,女生那好看的臉龐忽然變得扭曲,嗚嗚的抽泣也變成了獰笑。
「哈哈,會死人的!會死人的!」
從抽泣到獰笑,女生的表情變化只發生在一瞬間,凄厲、哀怨的笑聲將筱雯重新拉回到恐懼之中。筱雯發出啊的一聲驚叫,猛地從床上坐了起來。
啪。
房間里響起了東西掉地碎裂的聲響。
一抹陽光從窗外照進來,站在窗前的安莫言正在化妝,她絕對沒料到筱雯會發出驚叫,被嚇得梳妝鏡掉到地上碎成了好幾塊。她回過身看向正喘著粗氣的筱雯,問:「姐,怎麼啦?」邊說邊向筱雯走去。
「別、別過來!」筱雯的聲音充滿著恐懼。
安莫言停住了,她疑惑地問筱雯到底怎麼了,是不是做惡夢了?
筱雯緊張地環顧了下四周,看到了陽光,也看到了碎裂的化妝鏡,更聽到門外有很多人在忙碌的聲音。她心中的疑雲逐漸散去,她明白了一件事情,這一晚,她做了一個奇怪而可怕的夢,夢中竟見到好幾個安莫言。
天哪,那是一個多麼可怕的夢呀,那樣逼真,那樣嚇人。幸好,只是一個夢。
「雯姐,到底怎麼啦?」安莫言又問了聲。
筱雯的嘴唇蠕動了一下,剛想說話,敲門聲卻響了起來。隨即,譚建國的喊聲隔著門板傳進來:「兩位美女,起床啦。一會,要出發了。」
「馬上來。」安莫言應了聲,並再次問筱雯是不是做惡夢了。
筱雯長出了一口氣,回答:「是啊!嚇死我了。不說了,不說了,咱們趕緊去外頭吧。」她不想將夢境告訴安莫言,只是個夢,說不說都無關緊要。
前院很熱鬧,有整理行裝的,有端著碗吃早點的,也有湊到一塊聊天的。周文正跟倪三爺在聊著什麼,見筱雯和安莫言從房間里出來,揚了揚手說對她們說:「你們趕緊洗漱,客廳里有早點。」
「哎。」筱雯應了聲,和安莫言走去了後院。
目送她們離開,周文繼續和倪三爺說話,他滿是歉意地說:「三爺,真抱歉。要不是今天您把事情給說清楚了,我還真擔心會不會是鑽進了一個圈套呢。」
「哈哈。」倪三爺笑了笑,「都是自己人,說抱歉就見外了。再說,謹慎做事也是好事嘛。別放心上,別放心上。」
原來,自昨晚得知「發丘中郎將」的真正意思開始,周文就對兩位老爺子有所懷疑。今天一大早,鬍子把周文請到二樓大廳,倪三爺將周福生托他轉交的包裹給了周文,並解釋,周福生吩咐過,一定要臨近入墓才能將包裹交給周文。
至於地宮裡的情況耿爺是這樣解釋的,義冢里的機關悉數被南方人觸發,進去理應沒什麼危險。地宮裡是否有危險誰都不知道,只能等進了地宮走一步看一步了。他認為,周文他們沒必要了解這些,就算了解了,遇到機關他們又幫不上什麼忙,到時候,還只能是他跟倪三爺想法子破解。所以,先前他認為沒必要跟周文他們詳說地宮裡的情況。
弄清楚事情的原委,周文心中釋然。三人到了前院,就有了剛才的對話。
半個多鐘頭之後,考古隊的林博士打來電話,說他們已經做好了入墓的準備。倪三爺掛上電話,吩咐眾人即刻出發。
片刻之後,一幫人來到伊河邊跟考古隊會合。倪三爺跟林博士寒暄了幾句,又將眾人一一引見。稍後,對魏村漢代古墓的發掘工作正式開始了。
進石窟用的是周文的方法。一條鐵駁船緊靠懸崖停泊,倪三爺帶來的幾名彪形大漢從懸崖頂降到石窟內,固定好繩子,又在繩子上安裝好滑輪和皮圍子,然後,鐵駁船上的人幫倪三爺繫上皮圍子,一起用力拉動繩子將倪三爺送至石窟。
進得石窟,倪三爺觀察裡面的環境,見裡頭的空間很大,一尊足有3米高的石像聳立在正對著洞口的石牆前,石像底座有個已經被先進來的手下打開的通道,那通道儘管算不上寬敞,倒也不狹窄,足夠兩個成人並排進出。他想:要不是有茂密的植物覆蓋難以發現,估計,出入這條道的搬山客多了去了。
片刻之後,耿爺、林博士和周文他們進來了。倪三爺對他們說:「我看了看,這條道儘管建在懸崖上,卻處在土層較多的地方,估計是有人勘察好地形,挑了土多石少的地段挖了這個盜洞。」
林博士有些擔心,說土層結構的盜洞會不會塌方?
倪三爺拿手電筒往通道里照了照,說:「不用擔心。挖這個洞的人應該是個老手,他在土層鬆散的地方鋪了硬木板,再用木柱來支撐。這種盜洞的挖掘方法在盜墓行里叫做『老鼠道』。儘管名稱不好聽,但比較安全。」
林博士放下心來,問現在能不能進去?倪三爺說能,並吩咐手下喊鐵駁船上除了留守的幾人,其餘人帶著器具都上來。
那名手下應了一聲,跑到洞口手握喇叭狀朝下面喊:「鬍子哥,喊幾個兄弟把照明工具給運上來。」
「好嘞。」鐵駁船上的鬍子大聲答應。
等工具和人都到位后,倪三爺將眾人分成若干組,安排好先後進通道的順序。然後,由他打頭陣進入了通道。裡邊的環境比較單一,長長的通道偶有彎曲,時不時還能見到幾個挖盜洞時用來運輸器材和歇腳的『耳朵眼』。
看著不見盡頭的盜洞,林博士開玩笑地說:「我說三爺,這工程量蠻大的嘛。不知三爺您當年干這行的時候,有沒有用過這招掘土的方法。呵呵。」說罷,呵呵地笑了。
林博士跟倪三爺打小就是玩伴,要不是早年他出國留學,可能也跟倪三爺入盜墓行了。
見林博士拿自己說笑,倪三笑著回應:「呵呵,我說老林,咱們可是穿開襠褲的朋友,從小到大你見過我干過這麼粗重的活嗎?搬山倒斗行當里,有很多入墓辦法。像這樣跟地道戰似的,只適合走單幫的搬山客所為。我呀,寧可放著老墓不碰,也不願像耗子一樣打地洞。」
「哈哈。」林博士哈哈一笑,「今天,還得感謝三爺您給林某機會。要不是您,我哪來機會進這麼大規模的漢代大墓。改天,林某自當備下薄酒略表謝意。」
「哎,說這話就見外了。謝就免了,一會,要是這些年輕後生看上價值不大的小玩意、碎陶片什麼的,您盡量給個面子。年輕人好學,拿幾塊殘片回去研究,咱們理應鼓勵支持。您說,是不是這個理?」
倪三爺這話讓林博士犯了難,他想:考古發掘有嚴明的規定,古墓里發掘出來的東西都屬於國家。假如答應這個要求,豈不壞了規矩?但三爺是他打小的玩伴,眼下又將這座漢代古墓透露給他,才使得他在有生之年能見識這麼大規模,且極具考古價值的墓葬。如果拒絕三爺的請求,面子上很難說得過去。乾脆,睜一眼閉一眼行個方便,就當沒看見得了。
想到這裡,他故作豪爽地說:「中,不就是幾塊殘片嘛,適當帶幾件還是可以的。不過,大夥可千萬不要對別人講呀。」
見他答應了,倪三爺自然高興,說:「好。不愧是半輩子交情的好兄弟。倪三,在這裡謝過了。你放心,這些娃子個個口風很緊,不會到處去說的。」
「那就好,那就好。」
接下來,兩人邊聊邊往前走,不一會,前頭豁然開朗,看樣子,已經進了漢墓了。眾人停下,林博士看了看四周,說這裡應該是主墓室。他讓隊員架起照明工具,準備開展工作。就在這時,譚建國忽然指著墓室中央棺槨的一側喊了聲:「那、那裡有副死人骨頭。」
幾道手電筒光照向他指著的地方,大家發現,棺槨的一側果然有一具骸骨。
土專家急於知道墓室里有沒有能帶走的「小玩意」,見棺槨邊有骸骨,認為那是一具古屍,想走過去看看屍骨上會不會有古玉或別的東西。耿爺卻一把將他攔下,銳利的目光像刀子一樣在他臉上颳了一下。李成博讀懂了耿爺目光里的含義,那是在警告他,貿然過去恐有危險。
我了個去,李成博呀李成博,你還算是地耗子世家的傳人呢,摸金最忌諱的是什麼?最忌諱魯莽行事!眼下,先不說骸骨本身會不會藏著歹毒玩意,單說主墓室里有沒有機關都不好說。儘管兩位老爺子說此處的機關悉數被南方人觸發,但萬一有遺漏的呢。
想到這裡,李成博虛汗都滲出來了,乖乖地站在原地,暗下決心,耿爺不動他也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