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十二章 緊張的局勢
他說:「老屋被翻新過幾次,牆壁曾經被批灰、粉刷了好多回,早就不是原來的模樣。我記得早年這面牆上有個神龕,在上世紀六十年代,街道主任為了避免紅色小將們藉此鬧事,提醒我們將神龕填平。我記得當時是……哦對,是花盆的碎片加上水泥砌嚴實的。喏,就在這個位置。」說完,他在牆上一個地方敲了敲,果然,有空空的迴響。
汪誠心裡既感到興奮又有些糾結,因為,照眼下的情形來看,想要找到東西就只能拆牆。但是,這裡是高家祖產,拆人家的祖屋是犯大忌的。
李成博沒考慮這麼多,他只想著早些找著汪立之留下來的東西,然後,依據線索去藏寶的地方找寶貝去。
他對高老說:「老爺子。想要取出神龕里的東西,唯有破牆這個辦法。」說著,徵詢似的問,「您沒意見吧?」
周文瞪了他一眼,儘管破牆是唯一的辦法,但李成博這麼直白地提出,周文覺得此舉極不禮貌。
高老倒也爽快,說:「真要拆牆也不是不可以。不過,老規矩還得照著辦。」
聽說可以拆牆,幾人很高興,周文忙問是什麼樣的老規矩?
高老說:「陶坊儘管是高家的產業,但算不上真正的祖屋,它只是高家名下的財產而已。不過,它的確是高家的老祖產,是不?」
眾人點頭,表示說的沒錯。
「嗯,大家明白就好。」高老又說,「既然是老祖產,那麼,規矩還得照著做。其實,老規矩說起來也不複雜,就是設個香案,焚香,求得高家祖宗諒解而已。」
幾人聽說老規矩這麼簡單,忙表示沒問題,於是,分頭去置辦香案和祭奠物品。
稍後,東西置辦齊了,幾人忙活了將近半小時,祭祀儀式才算完成。
儀式結束后,吳老闆喊仇軍動手。
仇軍用撬棒砸開牆面,清理掉神龕里的封堵物。當神龕整個露出來之後,眾人不由感到失望,因為,裡面空蕩蕩的什麼都沒有。
「難道我們搞錯了?」見此情景的汪誠在失望之餘也開始懷疑,他們對皮紙上說的「西牆」是否會錯意思了?
精明的吳老闆非常細心,他分析:「汪立之不可能把很重要的東西直接擺在神龕里,即便當時放了,走的時候也該帶走不是嘛。既然留下了,肯定要藏得隱秘一些。我猜,牆上還有更隱蔽的地方。」說完,他仔細檢查神龕的每一處,最後,發現神龕右側的牆在敲擊之下有空空的迴響,很明顯,裡頭是空的。
這一發現讓失望的幾人重新振奮起來。
吳老闆喊仇軍接著拆牆,仇軍便用撬棒小心翼翼地撬動牆上的磚塊,撬了幾下,磚塊便鬆動了。仇軍又用手將磚塊慢慢的抽出來,立時,一個隱秘的空間呈現在幾人的面前。
吳老闆看見,裡面有一隻四四方方的楠木盒子;他感到興奮,示意仇軍讓開,他上前捧出了那隻盒子。
盒子打開的一剎那,吳老闆雙眼放出了精光,他看得真切,盒子里有兩樣東西,一樣,是線裝的手稿;而另外一件,則是他苦尋多年的戰國虎符。
東西已經找到,幾人謝過高老,又將屋子打掃乾淨,和高老道別返回藝術館。
藝術館二樓小茶室內,汪誠與吳老闆都很興奮,但兩人的念想卻是截然不同的。
汪誠急於知道,繼仇行風慷慨就義后,小鎮上又發生了什麼。
而滿腦子想著寶藏的吳老闆,總以為手稿上必然記載著與虎符及神秘寶藏有關的信息。
但也有讓他感到疑惑之處,那就是,如果說玉女潭古墓、戰國虎符,以及神秘消失的隨葬品都跟殷侉子有關,這還說得過去;但汪立之是怎麼知道這些的?汪立之在這個驚天秘密里究竟扮演怎樣的角色?
為了方便大家瀏覽手稿上的內容,同時,也是為了保護手稿,汪誠喊接待小妹將手稿掃描成電子文本,再在電腦上進行展示。
幾人圍在電腦前,瀏覽起上面的內容來。
手稿大體記載了發生在抗戰臨近尾聲時的一些事情。
1945年,宜興多個區域的日軍與中國部隊進行交戰,大量民間抗日誌士也紛紛參與到保家衛國的戰鬥中去;這種局面,使得駐紮在宜興各地的日軍終日惶惶不安,稍有風吹草動,他們便會成為驚弓之鳥。
在這種局勢下,池田次郎命令各部加強對整個鎮子的監管,無論是鎮郊的哨卡還是街上巡邏的兵力,都有明顯增加。
日軍這一舉措給鎮上抗日誌士向湖?、張渚等地傳送情報增加了不小的難度。
為了解決這一難題,駐紮在湖?山區的新四軍某部,命令張立邦設法在丁蜀鎮建立情報站,並安排合適的情報人員開展工作,以確保山區能及時獲得必要的信息。
丁蜀鎮周家大宅後院,張立邦、周坤生和老三圍繞建立情報站一事,在緊鑼密鼓地商議著。
張立邦強調,收集情報的工作,只能由他們幾個去做。現在,急需選出一個傳遞情報的人。這人不僅要靠得住,而且,還要會功夫。
周坤生推薦周雲長,說,周雲長不僅痛恨日本人,而且,身手了得。
張立邦沒立刻表態,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將杯子擱到桌上后才開口道:「坤生,這幾年,雲長的功夫我也見識過幾回,確實有過人之處。不過,傳遞情報必須是絕對靠得住的人。」
聽張立邦這麼說,周坤生有些不解,問:「難道……雲長他不可靠嗎?」
「不是。」見周坤生誤解了自己的意思,張立邦忙解釋,「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想說,送情報的事情看起來簡單,但實質上很複雜,特別是人選問題,因為……」說到這裡,他頓了頓,壓低嗓音說,「因為,情報員往返於情報站和大本營之間,稍有差錯泄露了大本營位置,後果不堪設想。就拿咱們陽泉寨來說,日本人時時刻刻都在尋找寨子的準確位置,想斬草除根呢。」
這番解釋並沒打消周坤生推薦周雲長的念想,他說:「雲長兄弟為人耿直,又憎恨東洋人,我想,傳遞情報他是不二人選。」
一直低頭喝茶的老三開了口:「生哥,不瞞你說,雲長的過去我們了解得不是太清楚……」
周坤生聽了有些不快,說:「他不就是個山東菏澤人嘛,跟鄭大炮他們鬧翻了才跑路來宜興的。」
「不錯。但這僅僅是聽來之言,沒經過查證的事情,是不能輕易相信的。」
「哎,我說老三,你確定雲長有問題?」
見周坤生這麼說,老三認為沒必要為此爭論,他拿徵詢的目光看向張立邦。
張立邦想了想,對周坤生說:「坤生,雲長是否有問題我們不敢妄下結論,但他確實存在疑點。」
「疑點?」
「對。你想過沒有?如果鄭大炮真跟雲長有深仇大恨,人都追到宜興來了,還能在幾年時間裡不找雲長報仇?」
「這……」周坤生感到語塞,他覺得張立邦說得有點道理,但他旋即又搖了搖頭,說,「怎麼可能呢?雲長兄弟他……」看得出,他對周雲長的印象非常好,他無法懷疑一個有血性的兄弟會存在問題。
張立邦料想在短時間裡想要說服周坤生很難。就好比某個人生下來就接受煤球是白色的思想灌輸,你想糾正過來,說煤球是黑的,儘管符合事實,但對方很難接受。
儘管周坤生的想法還沒頑固到那種程度,但周坤生認定周雲長沒問題也是有點偏執了。
張立邦對周坤生說:「這樣吧,情報員的人選確實至關緊要,不能馬虎。咱們再多觀察觀察,好不好?」
正說著,周雲長從外面走進來:「大家都在啊,在聊什麼呢?」
見他來了,張立邦忙朝周坤生使了個眼色。
周坤生儘管對張立邦與老三懷疑周雲長的舉動感到不快,但場面上的事情他還是能注意分寸的。
他招呼周雲長坐下,說:「我們正在聊這陣子矮東洋跟新四軍干仗的事呢。」
「哦,我也聽說了。而且,這幾天鎮上巡邏的鬼子增加了不少。看來,局勢很緊張。」周雲長說。
幾個人聊了一會之後,時間已到了正午。這時,青幫的鬍子差人來請他們去「小迎春」飯店,說是有要事商量。
等四個人趕到「小迎春」時,鬍子和幾個青幫成員已經侯在店門口。
見他們來了,鬍子迎上來,將他們領去了樓上。
進了雅間,眾人落座,鬍子幫大家倒上酒水。他端起杯子說道:「生哥,兄弟們。過陣子,是我們二當家的周年祭。我們呢,想按照習俗風風光光辦場法事。就這事,想聽聽你們的意見。」
聽到這話,周坤生回想起去年仇行風就義時的悲壯情景,心裡不免覺得酸楚。
「唉。」他長嘆一聲道:「轉眼都過去一年了。可惜,一個耿直的兄弟,英年早逝天妒英才。」
張立邦卻沒太多感慨,他說了些實質性的問題:「行風兄弟的周年祭肯定是要辦的;不過,眼下日本人查得緊,大規模的聚會恐怕會引起他們的警覺。所以,想要風風光光的做法事,有一定的難度。」
「那該怎麼辦?」鬍子問。
張立邦想了想,回答:「我建議請自衛團幫忙。」
「什麼?請他們幫忙?請史耀民這個大漢奸幫忙?」周坤生很不理解張立邦提出的這個建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