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熔池
李成博看見,棺材里的人有了很大變化,原本是殭屍的特徵,而此刻,那人的臉上和身上竟然長出來新肉,皮膚也逐漸變得紅潤。
「這,這是怎麼回事?」李成博一下懵了,他無法理解看到的這一幕。
棺材里的人轉過身去背朝著兩人,脫下身上朽爛的衣服,換上一身乾淨衣裳;完后,轉過身來。
當李成博看清楚那人的長相后,吃驚得張大了嘴:「啞巴?」
沒錯,恢復人類模樣的不是別人,正是此前去營地偷吃食物的啞巴。
「你就是沉默者?你不是啞巴嘛,怎麼……會開口說話的?」李成博發出一連串的疑問。
啞巴沒馬上回答,他從棺材里爬出來,抱起渾身濕漉漉的妖瞳,在小傢伙的耳邊嘰里咕嚕說了些兩人聽不懂的話,說完,將小傢伙放到地上。
妖瞳剛一落地,便像來的時候那樣,一陣風似地出門走了。
妖瞳離開后,啞巴掐指算了算,對兩人說:「我就是沉默者,也是以前的那個啞巴。至於我怎麼會出現在棺材里,又怎麼會開口說話,一時半會的說不清楚。以後我會告訴你們的。現在,時間緊迫救人要緊,咱們得趕緊去熔岩池,如果去晚了,恐怕就救不了大家了。」
李成博與匪爾儘管心裡還有疑問,但想著啞巴說得有道理,當下,表示一切以救人為主。
稍後,三人悄悄摸回到廣場,讓他們意想不到的是,熔岩池旁的一幫人全不見了蹤影。
「完了,完了。咱們還是來晚了一步。」見此情景的李成博料想,同伴們肯定被村民們推下熔池去了,心中懊惱不已。
啞巴卻沒著急,說:「你們先別著急,我看哪,你們的同伴應該是被推下熔池去了。」
李成博很難理解這句話的意思,說:「能不著急嘛,熔池底部是要人命的岩漿,人掉了下去是必死無疑的。」
啞巴搖了搖頭,說:「你錯了,進入熔岩池的人不會馬上死。」說著,想起了什麼,「哦對了,你們可能不了解熔池殺人的整個過程;這樣吧,趁著還有時間,我就把熔池的一些情況告訴你們。」
接下來,他將活屍熔池是怎麼樣將人烘烤致死的步驟,簡要地說了出來。
兩人聽完,都吃驚得張大了嘴,他們沒想到,天底下竟有這麼歹毒的殺人方式。
就在兩人為熔岩池的歹毒感到震驚之際,一個聲音從熔池的方向傳來。
「他娘的,這地方真他媽熱。這老東西心比蛇蠍,用這樣歹毒的法子來折磨人。要殺要剮給爺來個痛快,別弄這麼個爐子來烤你爺爺。你他媽還是個男人嘛,殺人都這麼拖泥帶水的,真他媽變態。」
由於隔著一段距離,聲音不是很清晰,但李成博與匪爾還是聽出來了,是火炮在罵娘。
此刻,火炮正躺在熔池岩壁上的洞穴中,他想著即將被烤熟,心裡的絕望已經變成了憤怒;他要反抗,要利用唯一的武器他的聲音和語言,來表達對這種死法的不滿。他向熔池上頭的那幫不死族人發出憤怒的吼聲。
「火炮兄弟,何苦呢。」鐵八爺看著暴跳如雷的火炮,勸道,「你就算喊破喉嚨,也是於事無補的。」
火炮覺得這話不中聽,他將鐵八爺的善意勸說,錯誤地理解為對他的譏諷。他沉著臉回應:「按你說,咱們就這麼干坐著等死。」
「等死?誰說會死來著。」鐵八爺說,他的神情很鎮定
「不是等死是什麼。我看過了,從這裡到上頭有段距離,光禿禿的沒個落腳的地方,徒手肯定是爬不上去的。哎,瞧你鎮定的樣子,難不成,你會飛上去了。」火炮說,語氣中包含著譏諷。
鐵八爺年輕時也是個烈性漢子,儘管現在上了年歲,但骨子裡的豪氣還在,他斜睨著火炮,說:「好心當了驢肝肺。得,你接著喊;如果,你吼幾嗓子就會免於一死,我老鐵從此退出江湖,尊稱你一聲師父。」
坐在洞穴邊沿看著下頭那滾燙岩漿的劉甦鵑見兩人杠上了,用責怪的口吻對火炮說:「我說火炮,你怎麼說話的。八爺說得很實在,就眼下的情況來看,冷靜下來想法子才是正道。你這麼大吼大叫的,非但保不住命,萬一激怒了老怪物,說不定,馬上把你扔岩漿里去。」
所謂聽話聽音,火炮覺察到劉甦鵑是在搭台階讓他與鐵八爺不至於下不了台,於是,換上副笑臉,對鐵八爺說:「哎哎八爺,看我這破脾氣,您多擔待。我呢,都是給急的,您千萬別往心裡去。我這人哪,說話不經大腦,容易犯沖。我這就給您賠不是了。」
鐵八爺畢竟久經江湖,原本,也不想跟火炮爭執,現在,看到劉甦鵑站出來打圓場,更不想跟火炮計較,他說:「火炮兄弟。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但有些事情不能操之過急。眼下,咱們的處境極其危險,大夥的心理壓力都很大,如果,咱們幾個管事人都不冷靜,大家會怎麼想?」
這話火炮能聽明白,意思是,他們幾個管事人如果不冷靜,手下一幫人自然會心生絕望,從而放棄抗爭的念想一心等死。
但是,火炮不明白的是,冷靜下來又有何用,如果不出現奇迹,早晚都是個死。
他將真實的想法說了出來:「可是,就算咱們冷靜得不能再冷靜了,又有何用,最後還不是被烤成了肉乾去見閻王。這種死法,真他媽毒。」他實在想象不出,還有什麼法子能逃出鐵桶似的熔池。
反正都是個死,罵幾句發泄一下心中的不滿,也好過消極等死,那樣的死法太憋屈了。想到這裡,忍不住又要罵起來。
劉甦鵑忙打斷他的話頭,說:「咱們不是還有三當家的去搬救兵了嘛。」
「對呀。」火炮似乎看到了一線生機,說,「對呀。不知道她有沒有找著那個神通廣大的沉默者。」說著,雙手合十,「哎喲,各路大神可得保佑那位美女,助她順利找來救兵,也好讓我們這些還沒娶上媳婦的夥計,安安全全回家娶妻生子。大不了這後半輩子咱懸崖勒馬做回良民,從此不幹掉腦袋的營生。」
他的話音剛落,熔池上方忽然探出了一個人的腦袋來。
「文哥,你們怎麼樣啦?」聲音儘管壓得很低,但有些人聽出是李成博回來了。
洞穴里的周文探出頭來,說大夥的安全暫時沒問題。他問李成博,沉默者找到了沒有。
李成博回答:「找到了,就是在營地偷東西吃的啞巴。你們一定要保持鎮定,一會,啞巴會想法子來救大家的。」
聽說沉默者已經被找到,熔池裡的一幫人興奮起來,紛紛朝上頭的李成博豎起大拇指,然後,安靜地等待啞巴來救他們。
大約過了二十來分鐘,體質不怎麼好的張教授出現了脫水癥狀。
宗國勝非常著急,對陳國江說:「不能再拖下去了,得想法子找些水來。」
陳國江原本緊蹙的眉頭差不多都擰到一塊去了,他說:「可是,在這種環境里,上哪去找水,問那些怪物要嗎?他們都巴不得咱們死,哪會給我們水呀。」
「但咱們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張教授……」宗國勝原本想說,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張教授脫水而死,但考慮到這話不能讓張教授聽見,就將後半句話咽了回去。
陳國江理解宗國勝的心情,實質上他比任何人都著急,但環境所致,水是絕對找不來的。情急之中他想起以前在警校訓練時學到的一種保命絕招,就對宗國勝說:「辦法不是沒有,只是……」說到這裡,他朝最裡邊的田沐雪與另外一個女隊員看了看,臉上顯現出難色。
救人心切的宗國勝不理解陳國江吞吞吐吐是為哪般,就問究竟是怎樣的法子。
陳國江支支吾吾地說:「就是.……這個.……該怎麼說呢。」邊說,邊不住地朝著兩位女生張望。
見他忸怩的樣子,宗國勝忽然想起以前書上看到的,人在無水的環境里為了保命喝尿的情節,頓時明白了過來:「您的意思.……讓張教授喝那個?」
陳國江見他已經猜到,照實點了點頭。
「這……不妥吧。我知道這是個沒辦法里的辦法,但現在這樣的環境……」宗國勝覺得,現在,男男女女擠在一塊,這法子還真不好實施。
坐在洞外藤蔓上的大林以前也參加過野外生存訓練,自然也想到了這個法子。
他聽到了宗國勝與陳國江的對話,想著,這兩人跟他可能想到一塊去了,便問宗國勝:「宗教授,您是擔心由誰來提供能救命的東西?」言下之意當然是指尿液。
宗國勝點了點頭,心說,不只是這個,關鍵是有女的在,這事還不好辦。
大林從上頭跌下來,直接掉在藤蔓上,沒進過洞里,他不知道洞里還有女生,自然考慮不到宗國勝的顧慮。
他爽快地告訴宗國勝,這個任務就由他來完成,並且,還津津樂道地說:「咱還沒娶上媳婦,說不定,咱這童子尿還是一味良藥,能治百病呢。」說著,樂呵呵地鑽進洞來,作勢就要拉開褲子的拉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