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葉月明
“不是。”葉元生看秦穎逸有些不耐煩了，便連忙說道：“王爺。是這樣的，月兒再怎麽說都是下官的女兒。下官想把她接回去好好補償她。王爺之前給月兒贖身的錢，下官今日也帶來了。希望王爺能成全下官做父親的，對孩子的一點心意。”
秦穎逸看了一眼林墨雪，後者便心領神會的停下了手上的動作。琴聲消失後，屋外的雨聲便更響了。
“葉大人的話聽得本王都糊塗了。”秦穎逸揚起一個邪魅但並不帶溫度的笑容，一雙桃花眼直直的看著葉元生道：“做父親的，不僅不知道自己的女兒已經被賣了，還在本王把她帶回王府這麽久後才出現在這裏，說什麽對孩子的心意？葉大人莫不是覺得，本王年紀小，好欺負？”
“不不不，下官絕對沒有這個意思。”葉元生似乎被嚇著了，一下跪在地上，滿臉悲痛的對秦穎逸說道：“實在是因為對月兒過於羞愧，下官才沒有第一時間前來。下官公務繁忙，家中大小事務都由羅氏打理。月兒受了委屈，下官這個當爹的自然有推卸不了的責任。但是，正因為月兒在家裏受了委屈，下官才不敢貿然前來把月兒帶回去。這些天，下官天天都在想著這個問題，實在是覺得對月兒過於愧疚才鬥膽到王府，請求王爺讓下官把月兒帶回的。”
“不敢貿然帶回？葉大人對本王可真是放心啊。你應該不會沒有聽說過，本王之前對女子都是些個什麽態度吧？你就不怕本王會將葉月明虐待致死？”
“這。。。”葉元生白著一張臉，不知該怎麽開口。
“月兒，你說。要跟他回去嗎？”
站在秦穎逸身後淚流滿麵的葉月明抿著唇，不再看地上的父親，走到秦穎逸麵前跪下大聲道：“求王爺將月兒留下。”
“聽見了？”
葉元生的臉上並沒有什麽大的變化，隻是沉默了一會兒，道：“下官明白了。月兒便拜托王爺了。隻是月兒粗笨，有些地方做不好，還請王爺多多包涵。這銀票，下官也放下了。月兒若想回家了，便來跟父親說一聲，父親會來求王爺，接你回家的。”
哎喲，這話說的，可真夠感人肺腑的呀。
“王爺，今晚多有得罪，望王爺海涵。下官告辭了。”
“慢著。”秦穎逸站起身，將地上的葉月明拉了起來。走到葉元生身邊將桌上一疊的銀票拿了起來，對門外的有旺喊道：“把安管事叫來。”
沒多久，安玲瓏便扭著腰來到了前廳，一臉恭順的接過秦穎逸手上的銀票點了點後向秦穎逸點了點頭。葉元生見狀，隻是悶悶的說道：“如此，下官告退。”
“等等。”秦穎逸繞到了葉元生的麵前，懶懶的笑道：“葉大人。既然你把這銀票送來了，也就是說，月兒便不是本王花錢贖回來的了。她也就沒有理由留在王府給本王做工了。畢竟從現在起，她便是本王這府上的一個自由人了。她不欠本王什麽，本王自然也不能讓她去給本王做些什麽。”
“王爺這是何意？能留在王爺身邊，這是月兒的福氣，也是月兒的心願。”
“葉大人還不懂嗎？在王府隻有三種人，一種就是拿著本王的錢替本王做工的，算得上本王的半個家人。另一種，就是本王的伴侶，本王得花錢養著陪著愛著寵著慣著的那種。還有，就是本王的親屬比如說皇上。除此之外，本王的王府不需要其他的人。不知月兒姑娘屬於哪種呢？”
葉元生皺著眉，想了一會兒後，才說道：“月兒應是，第一種。”
“可本王府上已經夠人了。本王也不想再花一份錢多請一個人。而且，多一個人便多一張嘴，王府便又多一份開銷。”
“為王爺辦事月兒不需工錢。”
“這怎麽行？”秦穎逸不讚許的搖著頭，很是認真的說道：“親兄弟都要明算賬。本王怎能讓月兒白做工呢？”
葉元生皺著眉，想了想秦穎逸說的剩下的兩種，便又一次開口道：“還請王爺明示。”
“讓她留下也可以。”秦穎逸揚起一個笑顏，轉過身道：“月兒在王府的開銷，葉大人每個月月初送來便是。這樣，對本王來說，本王不過是為月兒提供一個住所。這開銷便能小一點，月兒在這裏也能自在些，葉大人還有了一個能向月兒補償的機會。如此一舉三得的事情，不知葉大人意下如何？”
葉元生抿著唇，不用他開口，秦穎逸也知道他現在覺得自己是有多荒謬。
“王爺英明。”
“既然如此，”見魚兒上鉤了，秦穎逸笑得很是邪魅的對安玲瓏說道：“玲瓏，快去列張賬單讓葉大人過目一下。”
“是。”
安玲瓏也笑得很是燦爛，快步走出前廳，不出一刻鍾，她便拿著一張紙回來了。
“葉大人。”
葉元生笑著接過那張紙後，粗略的看了兩眼後，臉色便變了幾變。
這也太貴了吧。他整個葉府上下幾十口人，一個月花銷五百兩銀子已經過得很好了。但葉月明一個人在王府一個月的開銷竟然就要一百多兩銀子。這。。。
“王爺對我們這些下人一向都很好。吃的用的，雖說不是很貴重，但也都是極好的。每到換季時，王爺還會讓秀坊的人上門給我們每個人做套新衣服。”
聽著安玲瓏的話，又看了看她身上價格不菲的衣服，葉元生便一陣暈眩。
“玲瓏，既然已經把單子給過葉大人了，就別耽誤葉大人回去了。葉大人，夜路不好走，回去的時候千萬要小心啊。”
葉元生拿著單子的手輕微的抖著，悶聲向秦穎逸道了個別，便邁著沉重的步子離開了。
“你到底是寫了多少，看他那手抖的，我看著都不忍心了。”
秦穎逸打了個哈欠，走回到主位上坐著，垂眸不知在想著些什麽。
“哼，我還覺得自己寫少了呢。”再一次放飛自我的安玲瓏一把握住葉月明冰涼的手道：“這錢你拿著，等你想好要做些什麽生意後，我再陪你去選個鋪子。等葉元生再送幾個月的生活費過來之後，你便不需有任何的忌諱，放手做。銀子方麵是絕對不成問題的。”
“不不不，我。。。我隻想留在王府。”
葉月明像隻受了驚的小鳥，用力的往後躲去。
“在葉府，你可還有牽掛？”
秦穎逸淡薄的語氣像極了深秋的夜，葉月明呆呆的看著她，好半天才哭著說：“我還有一個弟弟。”
“即便他是個庶子，但因為是個男孩，日子總是會比我過得好些的。但，但那也隻是在祖母還在世時。現在祖母去世了，小弟他一個人。。。”
突然崩潰大哭的葉月明蹲下身斷斷續續的哭訴著。哭到最後，秦穎逸才在安玲瓏的眼刀中開了口。
“既然你也知道你們姐弟倆相依為命時的不容易，那現在隻剩他一個人在葉府，你就不擔心他？”
“我。。。”葉月明麵如死灰的看著秦穎逸，好半天才呆呆的說道：“我明白了，我現在就回去。楊楊不能沒了我，我答應過娘，會好好保護他的。”
“你拿什麽保護他？在葉府，沒有庇護所的你們真能活得下去？”
“有話就好好說，繞什麽圈子呢？”
秦穎逸單手撐著下巴，麵無表情的看著葉月明道：“若想好好的，不再看別人的臉色活下去。你必須讓自己強大起來，隻有你自己強大了，才不會因為沒有庇護而感到恐懼不安。因為你自己就是你和你弟弟最好的庇護。”
靜，靜得他們隻能聽見屋外淅瀝瀝的雨聲。一直坐在一旁沒有說過一句話啊林墨雪饒有興味的看著秦穎逸。心裏的想法，在今晚有了很多次的改變。
“王爺，求您幫幫我。”
秦穎逸勾了勾唇，站起身，將人從地上拉了起來直視著她的眼睛道：“去洗澡，睡個覺。等你想清楚自己要做些什麽的時候，拿著錢讓安玲瓏給你出謀劃策。若你能在下個月月初，能這件事辦好，我便幫你把你弟弟接過來。王府不養閑人，所以你得為你弟弟將來在王府的夥食費發愁。別再戰戰兢兢了，你現在可是你弟弟的希望。”
不是秦穎逸非要給她扣上個沉重的心理包袱，而是她必須得找到能讓她堅強起來的理由。隻有心中有信念，有所期盼的人，才能變得堅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