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來自靈魂的顫抖
“草民胡樓。”
“草民白嘯雲。”
“參見王爺。”
“快些起來吧。在樓裏過得還好嗎?”
站起來的兩人對視了一眼,皆是一笑。氣質憂鬱的胡樓將綠色的眸子彎成了月牙道:“花掌櫃對我們很是照顧。樓裏也是客似雲來,不過才一年時間,我們的積蓄趕得上之前三年的全部工錢。”
“那就好。這次找你們來,是想麻煩你們一件事。”
“王爺請講。”
“能為花瑞演繹一曲嗎?我記得胡樓精通琵琶,嘯雲精通蕭對吧。”
看著秦穎逸柔和的笑容,兩人都有些驚訝。當初他們兩個入王府成為門客時,他們隻見過王爺一麵。而後就再沒有見過,王爺竟然記得他們二人擅長的東西……
“可是有什麽不方便的地方?”
“沒有。”雖然白嘯雲的臉上還是沒有任何的表情,可是他的眼神卻溫柔了許多。
兩人簡單商量了一下先後的順序,胡樓選了一把琵琶端坐在梨花椅上。手指與琴弦的接觸碰撞之間,秦穎逸忽然明白了白居易那首《琵琶行》裏所描述的‘主人忘歸客不發’到底是聽到了怎樣動人心弦的琵琶聲了。
一曲聲落,沒有任何的聲響。不過片刻間,悠揚悲愴的蕭聲猶如一汪冷泉緩緩的順著那白皙纖細的手指流了出來。許是演奏者的不同,秦穎逸之前所聽過的竹蕭演奏並沒有誰能像他這般的能令人難受。不是不堪入耳,而是曲中的悲傷太過濃烈。
終於,曲終。秦穎逸看向花瑞時他已然落淚。
“辛苦你們了。”
白嘯雲安靜的將竹蕭放回袖籠內,笑著搖了搖頭。
“花瑞,技巧這種東西吧,的確是能在短時間內精通。可是將自己徹底融入進去,不是短時間內的努力就可以的。”
花瑞垂下頭,抽著鼻子。但很快便又抬起手胡亂的擦著眼淚。
“我知道了。可是我真的可以去競爭名額嗎?”
“花掌櫃怎麽看?”
花敏本想拒絕,但當觸及到他的眼睛時。心一下就軟了。無奈,隻能用嚴肅認真的口氣說道:“必須是公平競爭,通過你自己的實力去爭取。不論是百花宴還是之前的名額競爭,我都不會幹涉,一切憑實力說話。不能耍任何的見不到人的手段,否則將會按照樓裏的規矩永遠逐出西語樓。”
“好!”
看著花敏逐漸放軟了的表情,秦穎逸也沒什麽好操心的了。
既然沒什麽事了,秦穎逸突然很想吃左西口的雲吞麵。與他們四人又聊了幾句後,秦穎逸便帶著安良下樓到左西口去了。
下樓時,秦穎逸在想著成立權的事,雖然都看到了迎麵往上走的客人,可並沒有太注意。許是因為分神,所以被迎麵而來的男子撞到了肩部。不重,隻是場意外。
“不好意思。”
男子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溫潤,空靈。這是秦穎逸對這個聲音的感受。
被撞時低著頭,所以正好看見地上的玉環。彎腰拾起台階上的玉環。溫潤的手感和通透的顏色一看就能看出並非凡品。
“公子,這可是你的玉環?”
已經比安良所在的台階還要高上一級的男子聞言回頭,目及秦穎逸手中的玉環轉身道:“正是。有勞公子了。”
這時,秦穎逸才看清了那人的長相。俊美,但美得沒有侵略性。特別是那一雙眼,簡直就是.……
還在驚歎著的秦穎逸突然想起了尉遲容軒的那一雙星眸,細長的眼眶裏仿佛鑲嵌了世上最美的黑寶石一般。想到這裏,秦穎逸已經沒有了剛才對這位男子的驚豔之意。
“剛才撞到了公子,實在抱歉。這是家中親人贈與我的禮物,若是遺失了,還真不知如何是好。”
男子輕柔的說著,接過玉環後還仔細向秦穎逸行了禮。
“公子客氣了,拒收之勞而已。告辭了。”說完,秦穎逸便離開了。
離開西語樓後,秦穎逸背著手,慢悠悠的走在街上。
“你們這是什麽態度?明明就是你們欺人太甚!這明明就是普通的普通的草菇染了薑黃,竟然還騙我們說是金頂蘑?再說了,我家小姐根本就沒有碰到你這蘑菇,憑什麽散了就讓我家小姐賠?”
街邊的爭吵並沒能引起秦穎逸的注意,她從愛都不是愛管閑事之人。況且她現在一心隻想去吃一碗熱騰騰的雲吞麵。
“哎呦小姐!”
噗——
突然的,一位身著藕色雲裳的女子摔倒在地上。而摔倒的位置,正好在秦穎逸的跟前。實在是過於湊巧,因為隻有秦穎逸再往前走一步,地上的女子就剛好能把她給撲倒了。建安王在街上被女子撲倒.……秦穎逸已經可以想象到秦子坤憤怒的表情了。
歎了口氣,彎腰,伸出手道:“沒事吧?起來吧。”
地上的女子回頭,在看見女子模樣的那一刻,秦穎逸不僅僅是絕對自己的心髒用力的震動了一下,連自己的靈魂也顫抖起來。
秦玲君。自己同父異母的姐姐。父親為了決出最合適的繼承人,將她接了回來。不論方式與手段,讓自己跟她,這個已經篩選過了的姐姐競爭繼承人的位置。
但就在父親把她接回來的第三天,自己便被她推下了自家的泳池裏。甚至讓自己上一世最後看到的一張臉,就是她的臉。
“小姐!你沒事吧?可有哪裏摔著了?”祖瑤趕緊將站了起來的尉遲韓雙與所有人都隔開來。
尉遲韓雙從祖瑤的身後走了出來,感激的對剛才出手將自己拉了起來的公子說道:“感謝公子出手。方才失禮之處,還望公子海涵。”
說完,好半天也不見眼前的這位公子有什麽反應。隻是像石化了一般,抬著手,瞪著眼睛蹙著眉頭緊緊的盯著自己看。
“公子?”
“這位公子,我家小姐在跟你說話呢?公子?”祖瑤站在尉遲韓雙身後,提高了音量卻也不見她有任何的反應。
主仆二人對視了一眼,實在是不清楚現在這是什麽情況。這位公子長得如此好看,衣著配飾皆非凡品。怎麽看著有點奇怪呢?
“主子。”
秦穎逸身後的安良往前走了一步,低聲叫喚的同時,還抓住了她的右臂輕輕的晃了一下。這時,仿佛入了定的秦穎逸深吸了一口氣動了動臉上僵硬的肌肉,笑著說道:“姑娘不必客氣。不過是舉手之勞罷了,姑娘看著不像是京城之人。”
尉遲韓雙笑著點了點頭,語氣溫柔得體的說道:“我乃青州人士,因身子不好,來到京城,投靠親戚治病。”
“青州?”秦穎逸不停的點著頭,垂下眼簾,片刻又繼續說道:“青州是個好地方。都說那裏是個水鄉。”
“是啊,我們那裏有許多的小船,船家還會在自家的船上售賣魚貨。有些還會在船上賣很多河鮮小吃的呢。”
看著眼前開朗明媚的笑容,秦穎逸很難跟記憶裏那張扭曲害怕興奮的臉聯係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