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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4 良辰

  是夜,阮綿綿思慮再三,在憐兒歇下后,還是去了城東臨江邊的望月亭。夏夜的風很涼爽,帶著絲絲寒意。遠遠地就看到望月亭中立著一抹修長的背影,淺藍色的錦袍,衣帶翻飛。


  阮綿綿故意加重了腳下的步子,讓望著江面出神的鳳長兮聽到。等到到了亭外時,鳳長兮已經轉過身來,望著阮綿綿,又望了一眼正中的明月,眉眼含笑:「綿綿可真是準時。」


  「世子過獎了。」對著鳳長兮行了一禮,阮綿綿低眉順眼柔聲問道:「不知世子約我來,所謂何事?」


  「不為其他,只是想看看你的真面目而已。」話尚未落音,手已經到了阮綿綿耳後。阮綿綿早就已經心生警惕,腳下蓮步輕移,身子已經到了五丈之外,眼中的神色驟然變冷:「綿綿倒是不知道,皇親貴族也是這般無禮,竟然會對一個女子動手動腳。」


  鳳長兮悠然一笑,俊美如玉的臉上帶著三分揶揄,眨眼間人已經到了阮綿綿身邊,快要觸碰到阮綿綿時,再次被她逃脫:「好厲害的輕功。」


  「念在世子曾經救過綿綿與憐兒的性命,是綿綿與憐兒的恩人,綿綿今晚不想與世子動手。」阮綿綿人已經到瞭望月亭後面的大樹上,居高臨下地看著鳳長兮,同時快速注意著四周的動靜,生怕中了埋伏。


  俊臉含笑,可是鳳長兮眉眼中帶了一絲怒意:「好個不知天高地厚的丫頭,我今晚讓你過來已經是給了你機會,讓你主動向我坦白。可要知道,若是天下人知道宰相府的四小姐有絕頂輕功,不知道眾人會作何想?比如尚書朱大人的死因,那樣來去自如的刺客……」


  居然威脅她?

  她很想爆發,但是又確實被鳳長兮拿住了把柄。自己竟然就那麼輕易被鳳長兮看透,阮綿綿暗自懊惱,可是又沒有絲毫辦法。剛才若是她不避開,鳳長兮絕對會對自己動手。她避開了,卻又暴露了身份。


  「世子大人當真只想看綿綿的真容?」思慮再三,阮綿綿冷冷問道。


  鳳長兮微微眯起眼眸,眼底對那張人皮面具的面容尤其好奇,只是一張面相和暗門的情況。


  「既然世子還沒有想好,那還是等想好了以後,再來找綿綿。」足尖輕點,阮綿綿一躍而下,落在瞭望月亭旁,轉身準備離開。


  「等等!」鳳長兮忽然出聲,身影一閃,已經到了阮綿綿身邊:「我就想看看你的那張臉。」


  阮綿綿沒有想到鳳長兮真的會放棄暗門的事情,來看她的臉。那張臉,她幾乎自己已經都不記得了。


  只是小時候倒在池塘里被師父救起聽師父嘆息了一聲:「這張臉,你的身份,是禍不是福。」


  從此以後,師父便給了她一張人皮面具,後來的這些年,她便再也沒有取下來過。


  而很小的時候,娘親為了保護她,將她的劉海遮住了大半張臉,幾乎沒有人看清楚她的模樣。


  從小到大,她便是世人眼中的木納獃滯女,相貌平平。


  不過瞬間的遲疑,忽然唇角揚起一絲冷笑,阮綿綿的身體快速向後退去:「世子既然那麼篤定朱大人的死與綿綿有關,那就有本事讓天下人相信,是宰相大人不要的庶女殺了他!」


  鳳長兮也不過的猜測,畢竟昨天晚上他不在小宅子外面守著,雖然酒喝得不多。


  可是昨天王府來了一心想要巴結南郡王的大臣,他為了不趟皇位之爭的渾水,乾脆裝作喝醉了,在房間里悶了一夜。


  見阮綿綿並不上當,鳳長兮秀眉一揚:「綿綿可覺得身體哪裡有不適?」


  怎麼可能?


  如果鳳長兮使毒,她不可能半點兒也察覺不到。除了開始靠近的那一下,他們兩人一直像個五步遠的距離,他根本沒有下手的機會。


  地字型大小的毒可以瞬間讓人死於無形,可是即便是要動手,她也能察覺。


  阮綿綿不搭理鳳長兮,轉身便走。只是剛邁出一步,忽然腳下一軟,身體一個踉蹌,快速扶住一旁的樹榦,小腹的陣痛,竟然讓她邁不開步子。


  「陰險小人!」扶著樹榦轉頭狠狠瞪向鳳長兮,阮綿綿恨得咬牙切齒。


  鳳長兮輕笑不止,邁著步子幽幽然到了阮綿綿跟前。從袖袍中拿出一把摺扇,風度翩翩地模樣。


  伸手將阮綿綿的身體攬入懷中,鳳長兮嘴角勾著輕佻的笑意:「良辰美景,佳人在懷,真乃人生一大幸事。」


  阮綿綿暗自用力想要掙脫鳳長兮,發現全身的力氣在一瞬間溜走,丹田之內竟然空蕩蕩的。


  整個人忽然被鳳長兮打橫抱起,頭頂傳來他溫潤的輕笑聲:「綿綿啊,別妄想著運功,你這會兒內力盡失呢。不過半個時辰之後即可恢復,所以啊,我們有半個時辰可以好好聊聊。」


  在望月亭中坐了下來,鳳長兮並沒有看懷裡氣得渾身幾乎都在顫抖的阮綿綿,而是望著天上的那輪明月:「綿綿,我沒有惡意的,你信不信?」


  沒有惡意,沒有惡意蓄意向她下毒?鬼才相信!沒有惡意會來試探她,若是他知道她是暗門門主輕音之後,會怎麼處置?


  南郡王世子,南郡王可是皇上的親兄弟,昨晚她看著無須殺了朱尚書,這會兒鬧得景陵城大臣們人人自危,滿城風雨,皇上只怕想要活剝了她的皮。


  「算了,知道你不信的。」鳳長兮忽然低下頭來,盈盈的雙眸盯著阮綿綿清冷的眼睛,倒影著他俊美的臉龐,忽然扯起嘴角露出一絲孩童般純真的笑意:「你的眼中,只有我呢。」


  「世子的臉皮,當真是比景陵城的城牆還厚。」被他威脅挾持,阮綿綿滿腔怒意。這會兒真恨不得將他殺之而後快。


  鳳長兮毫不在意一笑,笑得雲淡風輕,帶著幾分飄然的味道:「還從未有人這樣說過我呢。」


  「那是因為世人看到的不過是假象,被你的面具蒙了眼!」阮綿綿毫不客氣地回道。


  「哈哈哈……」鳳長兮忽然大聲笑了起來,胸腔快速起伏著,阮綿綿的頭靠著他心臟的位置,能夠聽到他強有力的心跳聲。


  「好一個被面具蒙了眼!」鳳長兮忽然低頭,像是發現了世上最珍貴的寶貝一般:「綿綿,我願意在你面前接下面具,你可願意?」


  阮綿綿眼底閃過一絲不屑,說來說去,還是想要看她的真容。那張臉,現在連她自己都不願看,更不想讓別人看。


  修長的手指慢慢落在阮綿綿平凡無奇的臉上,然後滑落至唇角,又慢慢到了耳後,細細摩挲著。


  那雙晶瑩剔透的眼眸,忽然又亮了幾分。阮綿綿的心跳,卻在這一刻幾乎停止。


  「要不換個方式也行,我今天便不看你的臉。」話雖然是這樣說,手上的動作卻一點兒也沒用停止,這細細摩挲著阮綿綿的脖頸處。


  阮綿綿冷冷道:「世子盡可撕去這張人皮面具便是,不過看到的,只會是一張血淋淋的面孔。倒是世子要做好心理準備,別到時候反胃嘔吐不止。」


  鳳長兮輕笑:「都受制於人了,還這般牙尖嘴利!不過比之那個木頭般的相府四小姐,有趣多了。」


  唇瓣上忽然一暖,蜻蜓點水般的一吻落在阮綿綿的唇上。


  阮綿綿當下怔住,眼睛瞪得大大的,無力搭在鳳長兮腰間的手,卻忽然一緊,瞬間蒼白了臉色。


  鳳長兮的眉頭忽然間皺了一下,聲音有些沉悶:「如此,我便不看你的臉了。不過即便你換千張臉,我也能認出你。」


  說完,鳳長兮忽然抱著她起身,向來時的路慢慢往回走。一直將阮綿綿放在床榻上,蓋好被子,鳳長兮都沒再開口。


  卻在離開時,忽然停住了身影:「你中了毒,那毒潛伏期長,應該是那日追殺你們的人所下。一會兒就快要半個時辰了,你會很痛很痛。記得要忍著,不要叫出來。等那陣痛過了,安安心心睡一覺,就好了。」


  阮綿綿連忙運功檢查自己的身體,可是丹田之內依舊一片空蕩蕩的。


  果然一會兒小腹開始劇烈疼痛起來,額頭開始冒出細密的汗珠。五臟六腑似乎都在燃燒一般,痛得她整個人圈成了一團。


  然而自始至終,她都沒有叫出來。忽然升起一種極其噁心的味道,阮綿綿連忙爬到床邊,一口鮮血便吐了出來。接著淡淡月色,瞳孔瞬間瞪大。


  那哪裡是正常的血色,分明已經變成了黑色。


  她中毒了,她卻渾然不覺?

  阮綿綿震驚不已,即便她武功再不好,可是對於毒物她向來比較敏感的,怎麼中毒這麼多天了,她自己卻渾然不覺?


  腦中昏昏沉沉,阮綿綿來不及細想,意識慢慢飄遠。


  恍恍惚惚聽到有人在哭,阮綿綿有些費力地抬起眼皮,看到憐兒哭的跟個淚人兒似的,又想到昨晚上她吐血的事情:「憐兒別哭,我沒事。」


  「小姐,小姐您這是怎麼了?一大早一陣在發燒,高燒不退,大夫都說,都說……」


  憐兒嚇得不輕,在一旁正在開藥方的大夫瞧見阮綿綿醒來,忙向憐兒道:「憐兒姑娘,這是藥方,你隨我去藥房將葯取來,你家小姐只要醒來了,就無大礙的。」


  憐兒茫茫點頭,跟著大夫出去了。


  阮綿綿快速起身,她竟然睡得那麼死,連憐兒什麼時候進來的都不知道?地上的血跡早已經無影無蹤,也不知道憐兒瞧見了沒有。


  高燒不退,那應該是在解毒之後的癥狀,也許憐兒並不知道,否則又要擔心了。


  到了院子里,阮綿綿忽然看到院子裏海棠樹的樹枝上掛著一個一塊晶瑩剔透的玉佩。將玉佩拿在手中看了看,轉身回了房裡。


  憐兒回來的時候,阮綿綿正坐在房內窗戶旁的榻上望著碧藍的天空發獃。看到憐兒進來,笑了笑:「憐兒,不用大驚小怪的,我的身體你又不是不知道,好的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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