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1 親為
岑忠一聽,連連點頭,略有遲疑:「少爺,可是災民真的很多。」
少年用疑惑不解的眼神看著岑忠:「岑家的家業,難道養不起他們?」
岑忠一愣,岑家的家業,莫說是上千上萬的災民,只要岑家願意,再多的災民也不怕。
岑忠離開后,少年依舊坐在書桌前,手裡拿著賬簿,認認真真地看著。他看的極認真,似乎進入了忘我的境界。
不知過了多久,書架後面傳來三聲輕響。少年放下賬簿,裡面傳來金大夫的聲音:「少爺,這是藥方。」
少年走到書架旁,從裡面取出了一章藥方。仔細看了一眼,步履優雅地出了書房。
有丫環迎面而來,看到自家少爺的時候面頰微微泛紅,連忙低了頭:「少爺。」
少年含笑點頭,聲音溫柔地問:「紫雲,有事?」
紫雲搖搖頭,又快速點點頭:「少爺,府衙那邊來人了。」
少年略微詫異,眼底劃過一絲光芒,溫柔地說:「我知道了,讓他們在前廳候著,我一會兒就過去。」
紫雲看著宛如皓月般的少爺,小臉紅了又紅。見少爺往卧室那邊走,忙追了上去:「少爺,您是要去更衣?紫雲服侍您。」
少年面帶微笑看著紫雲,聲音依舊溫柔:「我一向習慣一個人,紫雲,你去前廳候著,我一會兒過來。」
紫雲臉上露出失望之色,少年瞧著伸手摸了摸她的頭。紫雲眼底露出幾許笑意,點點頭,快速向前廳那邊走去。
金大夫將所有的銀針從阮綿綿身上取了下來,濃眉緊鎖,眼底一片灰暗。有到了一顆紫華丹給阮綿綿服下,轉身走了出去。
紫華丹能后護住心脈,但是也不是長久之事。裡面的少女受傷太重,體力又嚴重虧損。能熬到現在還有一絲呼吸,已經是個奇迹。
思音從外面跌跌撞撞跑進來,也不管書房裡的人是誰,大聲說:「少爺,少爺,那個鱷魚我已經處理好了,帶回來了。」
金大夫一聽整個人一顫,身形如風一般到了思音面前:「你剛才說什麼?」
思音意一見是金大夫,又是懊惱自己焦躁的性子又是擔心地看著他問:「金大夫,少爺帶回來的那位小姐,可醒了?」
金大夫搖了搖頭:「沒有個十天半個月,怕是醒不過來。而且,也未必醒的過來。」
思音一愣,身邊一道白色身影飄過,手裡拿著葯的少年已經到了思音和金大夫跟前:「金大夫。」
金大夫眼底露出愧色,望著少年說:「少爺,只能盡人事聽天命。」
少年的面色又蒼白了幾分,手裡拿著的葯微微一緊。
忽然面色又恢復如常,神色溫柔地點點頭,聲音也悅耳溫柔:「好的,我知道了。思音,帶金大夫下去好好休息。」
金大夫有些疑惑地看了少年一眼,望著思音問:「這個少女是什麼身份,和少爺認識?」
思音搖頭:「怎麼可能?少爺認識的人我都認識,少爺不認識的人我也認識。那個小姐是今天我們去蘭青山的路上救回來的。」
金大夫點點頭,思音見他皺著眉頭的樣子,以為他想著那小姐是少爺的什麼人,忙解釋道:「金大夫,少爺心地善良,從小到大連小貓小狗生病他都心疼的。」
金大夫瞭然地笑笑,想想也確實。
這岑家的少爺,整個環城中誰人不知誰人不曉,是出了名的老好人。
年僅十歲就接手了整個岑家,七年來岑家的生意越來越好,越來越大,而且又生的俊秀異常是多少少女的夢中情人。
思音見金大夫出了門,想了想快速進了書房:「少爺,鱷魚的屍體我已經帶回來了,怎麼處理?」
少年溫溫一笑,純凈如天空的眼底露出一絲憐憫:「找個地方好好埋了吧,也是條生命。」
思音笑了笑,快速跑進去抓住少年的手臂:「少爺,金大夫說那位小姐的性命堪憂,老爺說過,生死有命,您不要太過擔心。」
少年看著他笑了笑,溫柔地說:「我知道,盡人事,聽天命!」
思音眼珠一轉,忽然開口:「少年,不是還有藥王谷嗎?」
少年含笑說:「南郡王世子現在在景陵城,再過十來天,就是太后大壽,他走不開的。」
思音滿懷希翼的神色變得愁眉苦臉起來,心裡也有些難過:「那真的……真的只能那樣了。」
少年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溫柔地說:「金大夫說她能熬到現在還有一口氣在,毅力絕對頑強,不會那麼輕易死的。」
思音想想也是,伸手按了桌上的香爐,快速跑到裡面的床榻邊,對著床榻上幾乎沒有任何生氣的阮綿綿說:「這位小姐,您快點兒醒醒吧。」
「這位小姐,是我們家少爺救了您哦。」
「這位小姐,我們家少爺廢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將您救回來,您還沒有看看您的恩公是誰,不能就這麼走了。」
「這位小姐,您快點兒醒來吧,不然我們家少爺會很難過很難過的。」
……
少年看著思音半跪在床榻邊討好哀求地對著床榻上的少女絮絮叨叨,忍不住咧了咧唇角。
環城知府衙門內,知府滿臉怒色。明明關了城門,怎麼城門居然悄無聲息地被人打開了,成千上萬的災民湧進了環城,弄的現在城內到處一片哀怨之聲。
如果不是靠著侍衛們的施壓,他這個府衙都要被那些乞丐災民當窩了,想到這裡,知府程知節氣得咬牙切齒。
有侍衛戰戰兢兢跑了進來,快速跪了下去:「大人。」
程知節心裡窩著一團火,瞪著跪在地上的侍衛吼:「什麼事?」
侍衛嚇得滿頭大汗,顫顫抖抖說:「有……有人說……宮裡有人到了……到了環城。」
程知節滿腦子煩心事,幾乎沒有怎麼聽那個侍衛的話。聽到「宮裡」二字,稍稍蹙眉問:「你說什麼?」
侍衛吞了吞口水:「據可靠消息,宮裡的人到了環城。」
「什麼?」程知節嚇了一跳,忙問:「從哪裡聽來的?宮裡的人到了環城,來的是什麼人?」
侍衛低著頭:「據……據說是九殿下。」
程知節微微一愣,喃喃地說:「九殿下?」
侍衛說:「是的,但是現在我們的人還不知道九殿下人在哪裡。」
程知節皺著眉頭:「九殿下邪魅張揚,風流不羈,因為貴妃娘娘的原因與皇上鬧僵,被禁足九幽宮多年,怎麼會忽然到了環城?」
侍衛忙說:「屬下聽屬下舅舅的侄兒的外孫的表弟……在宮裡當差的,說是因為皇上懷疑九殿下與貴妃娘娘還有來往,所以就將他派出來了。」
程知節聽著他那一大堆親戚直頭暈,狠狠瞪了那侍衛一眼,繼續問:「你現在馬上立刻給本大人去搜羅美女,記得,要塞過天仙的。」
侍衛愣了愣:「賽過天仙的?」
程知節氣得嘴角的鬍子一抖一抖的,狠狠一腳揣在侍衛身上:「現在馬上立刻,聽不明白嗎?」
侍衛連忙點頭,快速跑了出去。
程知節暗自盤算著,快速到了書房。取了資料快速看了起來,據說這位九殿下生性風流不羈,卻又因為貴妃娘娘一直未娶。
若不是宰相的牽線搭橋,宰相府的四小姐又怎麼可能成為九幽王妃?
不過大婚當晚九殿下就給了她一紙休書,也看得出來,九殿下心中喜歡的,還是宮中的貴妃娘娘。
當下心中就有了主意,叫了人來吩咐:「你們去找些美貌女子來,記得只要與貴妃娘娘有一根眉毛相像,都找來。」
說著給了下面的人一副畫:「這幅畫你拿著,記得不要讓任何人看到。宮中妃嬪的畫像,若是流了出去,當心誅九族!」
那管家連連點頭,拿了畫像連夜去尋人。
夜色靜靜,山風中帶著遠處的蟲鳴聲,夜深人靜,它們依舊不知疲倦。蘭青山的小溪旁,侍衛還在那裡不停地打撈著。
有人立在溪邊,背光而立,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是渾身散發著生人勿近的冷寒之氣,整張臉布滿了陰沉之色。
借著淡淡的月光,能看到他嬌媚柔和的面頰,細長濃密的眉宇。眉目冷沉邪魅,身姿修長挺拔。
「有……有了。」
不知是誰喊了一句,站在溪邊的鳳九幽快速躍了過去。那尚未被侍衛抬出水面的屍體,直接被他一手抓了起來。
「殿下,這是這溪中怪物,也就是鱷魚的尾巴。」子虛湊近看了一眼,出聲解釋道。
眼底劃過一絲複雜之色,鳳九幽將那一截尾巴丟在地上,臉上緩緩露出几絲邪魅的笑來。
他緩緩轉過身,那些打撈了一天的侍衛看著他的笑容,渾身都在發麻。
「不撈了,現在都回去!」
說完,鳳九幽再不看他們一眼,一躍而起,直接落在了遠處的馬車上。
子虛看了看那鱷魚尾巴,盯著那傷口上面看了很久,似乎不是一刀割斷的,而是磨了很久。
心中有些疑惑,快速跟了上去。
一連六日,阮綿綿都沒有任何動靜。活死人一般躺在床上,身上的傷口因為上好的傷葯已經慢慢開始結疤。
若不是那一絲若有若無的氣息存在,思音幾乎認為她就是個死人。一臉六日他守在床邊,絮絮叨叨不停地讓她快點兒醒來。
只是顯然蘭青山寺廟的那個老和尚騙了他,什麼心誠則靈都是騙人的。如果是真的,他祈禱了這麼久,床上的這位小姐怎麼還沒有醒來?
再看自家少爺,每天還是和往常一樣,該做什麼的時候做什麼。有客人來了就是前廳會客,曾管家送賬簿過來了就看賬簿。
大部分時間,少爺都在書房中看賬簿。岑家的生意太好了,也太多了,太大了,所以少爺大部分時間都用在這上面了。
不過每到喝葯的時候,少爺會親自過來給那位小姐喂葯。因為那位小姐的自我保護意識很高,一般人很難將那葯喂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