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5 談話
九幽宮中,鳳九幽拿著一把木梳,正怔怔出神。
流焰侯在一旁,看著時間一點點過去,皇上一直維持著那個姿勢,動都沒有動過,各種擔心。
皇後娘娘就那樣走了,帶著皇子一起走了。整個皇宮中,只留下了皇上一人。這偌大的九幽宮,在一瞬間變得空落落起來。
莫說皇上,就是他,心底也極不舒服,各種心痛。
到底,還是分開了。
皇上費了那麼多心思才將娘娘留在身邊,可終究沒有留住。
這三日來皇上不眠不休的尋找,甚至連身上的傷都不顧,衣服也不曾換過,三日來,皇上一聲不吭,除了早朝,也不踏出九幽宮半步,也不看奏摺,變得異常安靜。
這樣的皇上,比起從前笑容邪氣的皇上,更加讓流焰覺得可怕。
外面傳來一陣腳步聲,流焰一回頭,看到子虛拿著摺子走了過來。
看了皇上一眼,流焰快速走了出去。
子虛臉上有些憂色:「還是老樣子?」
流焰頗為無力地點頭:「是啊,這都整整三天了,皇上甚至,滴水未進!」
子虛的眉頭皺了起來:「哪怕是鐵打的身子,也竟不是這樣的折騰!人是鐵飯是鋼,再這樣下去,皇上的身子……」
兩人你看著我,我看著你,從彼此眼底,看到了擔憂。忽然子虛挑眉,眼底劃過一絲光芒。
「我倒是忘了,這邊有了娘娘的消息。」
他的話剛落音,寢宮內一陣寒風逆襲了過來,眨眼間,就看到了面色憔悴的皇上到了自己跟前。
快速倒退一步,子虛摸了摸額頭:「皇上。」
「說!」瞥了一眼子虛手中的奏摺,視線凌厲,眼底布滿了血絲。
子虛連連道:「是皇上您之前吩咐的,去查岑府的動靜。」
「朕要聽結果!」言下之意,各種問題不用說。
子虛摸了摸鼻子,恭敬地道:「結果是,娘娘確實是岑府少爺攬月帶走的。這會兒,已經出了環城,往洛桑城方向去了。」
眼底劃過一絲危險的光芒,瞬間又黯然下來。
「傳青衣騎韓風來見朕!」低沉的、凌冽的,讓人不能忽視的怒意。
子虛點頭,示意外面的侍衛趕緊去叫人。
還是那身緋色的錦衣長袍,身上的血跡已經幹了,染著血跡的地方,有些暗紅色。若不注意看,根本看不出來。
眉頭蹙起像座小山,鳳九幽忽然道:「帶鳳長兮到御書房!」
流焰領命,快速出了九幽宮。
御書房中,作為臣子,鳳長兮恭敬地侯在那裡等著鳳九幽。
看到鳳九幽的那一刻,鳳長兮微微眯眼,眼底有什麼一閃而過。
月牙白的袍子上面還帶著絲絲血跡,不似緋色那般可以掩蓋血跡看不出來。鳳長兮的身上,血跡斑斑,觸目驚心。
冷眼睥睨著鳳長兮,鳳九幽並沒有坐下,鳳長兮跪在地上,恭敬道:「微臣鳳長兮,參見皇上!」
掀了掀嘴皮,鳳九幽對外面的流焰道:「拿酒來!」
流焰滿臉錯愕,快速去讓人準備。鳳長兮則是嘴角露出一絲笑意,是嘲弄,是解脫,是意料之中。
鳳九幽幽幽一笑,邪邪道:「朕不會讓你如意,殺了你,誰陪著朕一起痛苦?」
「朕請你來,不是要殺你,而是請你來喝酒的。」邪氣慵懶地看著鳳長兮,沒有錯過他臉上的錯愕。
嘴角露出一絲淺笑,鳳長兮望著鳳九幽恭敬地道:「微臣多謝皇上!」
抬了抬下巴,鳳九幽示意鳳長兮在對面的椅子上坐下。
鳳長兮笑了笑,也不客氣,徑直走到桌邊坐了下來。
流焰將酒送了進來,悄無聲息地退了出去。
御書房中只只剩了鳳九幽與鳳長兮兩人,鳳九幽懶懶開口:「有很久,我們沒有這樣坐下來,好好喝一杯了。」
鳳長兮含笑道:「是啊,很久沒有好好這樣喝一杯了。」
「那會兒與你喝酒,朕還不知道,綿綿就是暗門輕音。而你,卻已經知道,她就是輕音。」懶懶的嗓音,聽出喜怒。
鳳長兮端起面前的酒壺,替鳳九幽斟滿之後,又替自己斟滿:「我確實知道,可是當時她並不知道。」
鳳九幽眼底劃過一絲不滿,不過並未開口。
她,他知道鳳長兮對她的心思,也知道她的心底有鳳長兮。強壓在心底的,小小的,嫉妒的火焰,在一點點膨脹。
「她是朕的皇后!」言下之意,哪怕是與他喝酒,也請尊稱為娘娘。
仰頭將杯中酒一飲而盡,嘴角噙著一絲苦笑,鳳長兮悠悠道:「微臣倘若知道,後來是那樣的情況,斷然不會那樣期滿娘娘。」
手中酒杯微微一顫,鳳九幽喝了一杯酒,嘴唇緊抿著,沒有一點兒弧度,有些僵硬。
「娘娘的信任,只有一次!可惜那唯一的一次,微臣卻不知不覺地錯過了。」鳳長兮一邊喝酒,一邊喃喃道:「縱使後來,微臣再如何努力,都無濟於事。」
鳳九幽:「無濟於事?」
低低冷笑,鳳九幽眼眸沉沉:「無濟於事竟還想著帶她離開?」
細長的睫毛低低垂了下來,望著杯中酒恭敬道:「微臣只是覺得,娘娘不會喜歡皇宮這樣的地方。」
眼底浮起絲絲冷意,鳳九幽卻是含笑道:「不喜歡?呵,你倒是了解她。」
眼底劃過絲絲光芒,鳳長兮淡淡道:「了解娘娘,是微臣的任務。若不了解娘娘,如何接近娘娘,如何拔除暗門?」
兩人一邊喝一邊聊,酒水上了一壺又一壺,御書房裡酒氣熏天,兩人都沒有打住的意思。
流焰侯在外面有些擔心,卻又不能進去制止。
那樣多的酒水,應該會嘴的兩人,到了夜半三更,竟然還異常清醒。不過兩人的面頰,都有些微紅。
說話幾分真假,幾分實意,都在各自心中。
不知過了多久,鳳九幽懶懶道:「你引開朕,攬月帶走她,配合的天衣無縫。」
鳳長兮也不客氣,對著鳳九幽舉了舉杯,酒水灌入口中,動作優雅:「微臣不懂皇上的意思。」
單憑他身上的傷,便想定他的罪?他可是神醫,這樣的傷勢,確實是鳳九幽的傑作。
可是作為神醫,想要將傷勢做些改變,都是輕而易舉的小事。鳳九幽不能肯定就是他身上的傷便是那天的事,所以雖然一直將禁足在宮中,可是並未對他如何。
鳳九幽邪邪一笑,笑裡藏刀:「不論你是否承認,朕都不會輕易饒過你!不過現在,朕改變了注意!」
眼底劃過一絲錯愕之色,鳳長兮抬眸,漆黑的眼底有種看不透的神色。
改變了注意,會如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