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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17 一石激起千層浪5

  「世子,原畫知道錯了!是原畫錯了!」


  真的是他錯了,他不該心中抱著那麼一絲僥倖,認為憐兒是真的想要他迎娶江氏。


  若當時他能有世子這樣鎮定,這樣看清楚自己的心思,他們原家,又怎麼會有今天這樣的事情?

  在這之前,他心底一直責怪的,是江氏。是江氏太過放肆,才弄出這麼大的事情來。


  可是如今世子這麼一說,他才恍然發現,原來一直以為無錯的自己,也是一個做錯的人。


  他負了憐兒一片真心,娶了江氏,又不能全心全意地念著她。明知自己心底最要的人是憐兒,卻還是不得不娶了江氏。


  憐兒心軟,最容易感動。江氏好強,又認為憐兒處處不如她。每次回來,他都會去憐兒那邊,主要是擔心憐兒在家中受氣。


  沒有想到,卻導致了江氏對憐兒的心懷怨恨。


  從前他只有憐兒一個,儘管那會兒日子過的比較複雜,牽扯著皇上娘娘和世子,還有權謀相鬥,可是到底有心愛的人伴在身邊。


  如今一切安定下來,身邊多了一個女人,心底想著或許也能過著齊人之福的日子,不想……


  從前在王府,他也是見過府中夫人們各種爭鬥的。怎麼就忘了,女人之間爭鬥起來,比戰場還要可怕呢?


  好在江氏比較清醒的一點,是沒有傷害憐兒,沒有傷害那些無辜的孩子。如今,原傑卻因為食鹽走私被陷其中。


  鳳長兮嘆了口氣,聲音溫和:「原畫,你起來吧。皇上正在徹查食鹽走私一事,這不是小事。」


  「如今朝廷內外,被抄家滅族的,比比皆是。受累的,數不勝數。」眉頭微微蹙起,鳳長兮道:「江氏的事情,我已經讓張生去處理了。至於原傑,他還只是個孩子。」


  原畫急急道:「原傑雖然只是孩子,可是江氏所有的財產,都是不義之財。追究起來,原傑又是江氏的孩子,自然脫不了干係。」


  看著原畫,鳳長兮道:「這件事情,我來處理吧。至於你,你的好好想想,今日這日子,如何?」


  原畫:……


  直到鳳長兮擦肩而過,原畫才緩過神來,又跪了下去:「原畫多謝世子救命之恩!」


  鳳長兮的含著笑意的聲音中帶著幾分怒意:「你跟了我這麼多年,也夠了。既然開始謝我了,今後就好好留在這府中吧。」


  原畫一愣,連忙追了上去:「世子,您是不要原畫了嗎?」


  鳳長兮停了下來,眉眼溫和地看著面頰焦急的原畫。兩人從小几乎一塊兒長大,三十多年的時間,一直相伴相隨。


  從懵懂無知的少年,到如今滄桑歷經,看透風雲的年紀,一晃眼,竟是三十多年過去了。


  伸手拍了拍原畫的肩膀,鳳長兮笑著道:「原畫,你終究,是一個有家室的人。」


  你是一個有家室的人,有妻有兒有女,而他呢,他這輩子註定要當一個無根浮萍,漂浮不定。


  如何能,讓原畫再跟在他身邊,誤了他為人夫為人父的責任和快樂?

  原畫神色一變,想要說什麼,可是忽然發現,不論他說什麼,都是空的。因為世子說得不錯,即便他想要再跟隨,但是世子一定不會同意。


  這麼多年來,世子總是處處替他著想。他身為侍衛,世子高高在上,他能為世子做的,也就是站在他身前,替他遮風擋雨。


  但是似乎,從小到大,世子都是那麼出色那麼厲害,從來不需要他擋什麼。相反,有幾次,都是世子將他從鬼門關拉了回來。


  有主如此,此生何求?

  鳳九幽還在御書房與大臣議事,阮綿綿聽聞鳳長兮到了九幽宮,放下了手中的書本,帶著蓉玉去了前面的花廳。


  例行把脈之後,鳳長兮笑溫和地道:「身子好了很多,要多注意休息。每日適當練武可以鍛煉身體,不可太過勞累,心要靜,不可憂思過度。」


  阮綿綿聽著點頭笑:「知道了知道了,每日來都會說這些,聽著耳朵都要長繭子了。」


  鳳長兮聽著也笑了笑,溫和地道:「如今你是我的病人,我是大夫。大夫說話,病人要聽從!蓉玉,你說是不是?」


  蓉玉微微一笑,點頭道:「世子說的是!」


  看了看天色,時辰還早,阮綿綿道:「蓉玉,你去廚房將冰鎮的楊梅湯送一些來,讓長兮也嘗嘗。」


  鳳長兮不想逗留太久,擔心鳳九幽回來,惹得鳳九幽心頭不快。儘管,他多想留下來,多看看她。


  瞧見鳳長兮的神色,阮綿綿並未多想,笑著道:「那可是我親手做的,從挑選楊梅,到清洗到製作,都是親力親為。這會兒這麼熱的天,正好喝點兒解渴防暑。」


  「難得你還會親自動手做那些,若是今日不嘗嘗,倒是說不過去了。」鳳長兮舒心地笑著,沒有人能看到他眼底隱藏的欣喜和惆悵。


  欣喜能喝到她親手做的冰鎮楊梅湯,惆悵……呵呵,微微一笑,鳳長兮接過宮女遞過來的茶水,低頭飲茶。


  「怎麼沒看到軒兒和無雙?」飲了口茶,鳳長兮慢條斯理地問道。


  說到那兩個孩子,阮綿綿笑著搖了搖頭:「無雙貪玩,要出宮轉轉。九幽不許,最近景陵城內因為食鹽走私一事不太平,無雙心裡有些堵得慌,我讓軒兒帶著她去御花園划船採蓮子去了。」


  說到走私食鹽一事,阮綿綿忽然想起那日從暗十七那裡得到的消息:「原畫身邊的江氏,是不是也參與了此事?」


  臉上神色未變,鳳長兮淡淡道:「走私食鹽是殺頭的罪名,若是真的參與了,自當以死謝罪!」


  聽著,阮綿綿的眉頭,微微蹙起。


  仔細看了看鳳長兮,只見他穿著錦繡流雲衫,上面是淺色的浮雲圖案,簡單素雅,卻掩不住天成的貴氣,優雅而又華貴。


  十多年的時間,歲月似乎很少在他臉上留下痕迹,俊美的容顏如斯,清華高貴,但比從前,更多了一抹沉穩內斂和滄桑。


  那是,需要時間的磨練和歲月變遷的情境,才能顯現出來的。


  當年那雙深邃帶著幾分冷銳的眼眸,如今已經變得格外柔和溫潤,卻比從前,更加深邃,更加,深不可測。


  除非,他想要讓你知道他想著什麼,否則,誰也別想探究那雙漆黑的瞳孔中,究竟在看些什麼。


  阮綿綿瞧著,不知不覺,竟然已經微微失神。


  恍然對上對面飲茶抬起頭來的鳳長兮,眼底劃過一絲尷尬之色,阮綿綿有些狼狽地移開視線,連忙拿起茶杯,掩飾自己的失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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