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霞護士

  走廊上，一個纖細的高個白色身影，從某間病房裏輕盈地踱了出來。她小女孩也似地踮著腳，一個舞蹈動作式的轉身，雙手背在身後，有點兒小俏皮——卻被突然出現走廊上的高大人影，嚇得僵在那兒。


  ??待看清來人後，這名護士又故作鎮靜地，將背著的雙手放下來，調整腳步正常地向前走來，很規規矩矩巡視病房的樣子。


  ??等這名護士走得近了，即使沒有戴口罩的鼻子嘴巴有點兒陌生，厲海還是認出了那雙漂亮的丹鳳眼睛——是那個名叫吳曉霞的美女護士。


  ??厲海是從神經康複科室的公示欄裏，看到她寸照後記住這個名字的。看來今天輪到她值夜班——沒想到平時少言少語，看起來很高冷的漂亮護士，這深更半夜了還在認真巡視病房，原來是個在自己本職工作上相當負責任的好護士呢。


  ??而且，看她剛才以為無人看到時的俏皮動作——誰的心裏沒有住著一個“小公舉”，嗬嗬。


  ??兩個擦身而過的時候，厲海衝迎麵而來的霞護士點了點頭，以示尊敬，然後徑直往走廊開水房方向的衛生間走去。


  ??霞護士也從他的身高和胡子，認出了這個46床的病患家屬。她矜持地微微點頭還禮，與他擦身而過，回護士站去了。


  ??“霞護士”是厲海私下裏給這個美女護士起的外號——對於美好的東西，誰都會多看一眼，何況霞護士的外貌身材，和成熟氣質確實出眾，遠高於一般年輕護士小姑娘。


  ??由於特殊氣候和遺傳因素，山城、江州的女孩兒除了身高，在平均顏值和肌膚保養上，遠高於其他城市。比如厲海待了十餘年的京北城，那兒貴為首都，匯聚了全國的年輕佳麗，但從普通人的感觀上，厲海也覺得她們比不上自己的家鄉。而霞護士的顏值和身高，即使在這裏，也是可以穩穩排在前列的。


  ??在絕大多數都是老頭老太太病患的神經康複科裏，作為男人，厲海起點兒欣賞的小心思，無可厚非。他知道陪護母親的康複治療，必將是一個漫長疲憊的過程，有個可以偶爾養養眼的製服女神，也不是什麽大毛病。


  ??走出衛生間，厲海往走廊那頭，挨著電梯廳的護士站望去。


  ??病區走廊有幾盞頂燈被人關掉，光線是隔一盞燈往前亮著的。遠處，貼著走廊內側的護士站，透出一片奶白的燈光，像遙遠處的一座島嶼。雖然厲海看不到人影，但他卻知道有一個漂亮的女孩子坐在那兒，清醒著，守候著（哪怕這僅僅是她的職業）——這感覺很美好，也很溫暖。


  ??厲海走過了十病室的大門，沒有轉身進去，而是繼續往護士站的方向走過去。


  ??近了，很快就看到了那個坐在電腦前的俏麗身影——由於厲海沒有刻意放輕腳步，霞護士停下正對著電腦屏幕，手指飛舞地記錄著什麽的動作。


  ??她抬起頭來，看向厲海，目光裏帶著詢問。


  ??厲海沒有說話，隻說衝霞護士又點點頭，目光裏傳遞過去“辛苦了”一類的感激與鼓勵，鬼知道他們倆根本沒熟到眉目傳情的地步！

  ??電梯廳所在的休息活動區域，厲海站在玻璃幕牆處，他看到天空很快就要亮起來了。


  ??今天是個陰天。手機上的天氣預報說有冷空氣越境，一場會持續好幾天的雨水，將要來臨。


  ??厲海久居幹燥的北方，家鄉連綿的細雨，他心裏一點兒也生不出厭惡之情——就像每一場北方的雪，看得久了，每一次下雪，之於南方小夥都會帶來小小驚喜——仿佛可以淋濕心底某處，關於家鄉的柔軟地方。


  ??所以心懷期待的中年人厲海，這會兒凝望著灰蒙蒙的天空，好像在想什麽，又好像什麽也沒有想。


  ??他忽然覺得心裏那所房子，有一重束縛被打開了：天空的淺灰色，還有遠處連綿山峰處的遊雲淺霧，都滔滔不絕地流淌進他的胸懷……這麽多美好的事物呢！

  ??頭頂天空上，那些可愛的水滴結晶精靈，正興高采烈地聚集成群，等待重回大地母親懷抱；

  ??他身後，一個與他並不相熟的美麗姑娘，她沒有泯於眾人，正在深夜裏恪盡職守，為陌生的病人們，徹夜守候；

  ??這幢大樓的5層、9層，他生命兩個最重要的女人，正在安睡，現在她們都有了依靠……


  ??離開南國多年的遊子，歸來，仍是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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