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3章 奇怪的書生
軒轅夜闌見她低頭不語,於是出聲問道:「信上怎麼說?」
「約我們見面,」鳳雲傾回神以後,便將信件遞給他,「讓我們華國國都的護城河外第三個茅草屋等他們。」
軒轅夜闌草草的掃了一眼,也是一陣訝然。
入眼的字跡清雋,隱約有崢嶸之勢,顯然是胸中有溝壑,可見對方並非泛泛之輩啊。
「你也發現了,」鳳雲傾就著他的姿勢同他一道打量這封信,「依你看,對方是敵是友?」
「敵友難辨,」軒轅夜闌略略一沉思,才道,「不過從目前看來,對方並沒有要同我們鬧僵的意思。」
鳳雲傾饒有興緻的看著他,順著話問了下去:「怎麼說?」
「對方只送了封信來,」軒轅夜闌晃了晃手中的信件,「意為告知,而非警告,而且決定權在我們,去或者不去,並未強求。」
他頓了會,又笑道:「而且他選的地點也很有意思,護城河外的茅屋?我不知道是該說他對我們太有信心,還是對他自己太有信心。」
鳳雲傾亦笑:「王爺的意思,是答應了?」
軒轅夜闌眉毛一挑,這才反應過來被她小小的算計了一下。
於是他索性把人一把帶入懷中,同她十指扣緊,才道:「怎麼,你想去,還怕我不應嗎?」
「被人牽著鼻子走,不是你最痛恨的事嗎?」鳳雲傾得了便宜還要賣乖,在他懷裡舒服的眯了眼,還要在嘴上撩撥幾句。
軒轅夜闌寵溺的捏了捏她的鼻尖:「本王願意被你算計一輩子,同樣的話,還想再聽幾遍?」
幾日後,一輛不起眼的馬車如約出現在護城河外的茅草屋旁。
來時路上兩人一直防備有人埋伏刺殺,孰料竟是風平浪靜的走了一路,順利的不像話。
等到在草屋前站定,兩人皆屏氣凝神,不敢隨意進入。
「貴客來訪,何必登門不入?」
突然,一道清朗的聲音冷不丁響起。
兩人對視一眼,雙雙推門而入。
然而,茅屋內的陳設卻讓他們雙雙吃了一驚。
茅屋雖小,卻纖塵不染,顯然是有人經常打理。
室內四面徒壁,卻有一副美人圖栩栩如生,纖毫畢現,可見主人用心至極。
而素凈的几案上,新茶初沸。
而另一側,一個白面書生正在全神貫注的推敲著身前的珍瓏棋局,似是完全不曾注意到他們二人的到來。
鳳雲傾不敢大意,細細的打量面前這個書生這才發現,這人眉目清秀,端的是一表人才,衣衫雖然破舊,卻十分整潔,讓人生不出半分厭煩之感。
一旁的軒轅夜闌見狀,五指收束作拳,置於唇邊,輕輕的咳了兩聲。
鳳雲傾暗覺好笑卻也沒有戳破他的小心思,收回了目光開口道:「公子有約,不知有何賜教?」
書生這才回神,依言看了她一眼。
那眼神很怪,似多情又似惘然,匆匆忙忙的從她身上穿過,像是透過她,在看旁人。
鳳雲傾被他看的毛骨悚然,小小的後退了一步。
軒轅夜闌見狀,不悅的向前踏出一步,將她嚴嚴實實的擋在身後,才道:「內子有些害羞,公子有什麼事,不如對本王說吧。」
「你很像我的一位故人。」
書生對他的的話置若罔聞,仍舊痴痴的望著鳳雲傾的方向,有些失神的低語道。
鳳雲傾下意識的便望向了牆上懸挂的那幅畫,於是她拍了拍軒轅夜闌的手,示意他讓開,便再次開口道:「這位故人,想必對公子極其重要吧。」
書生閉上眼,眉宇間浮現出痛苦又掙扎的神色:「重逾生命。」
鳳雲傾便歉然的垂目:「抱歉。」
簡簡單單的兩個字,卻讓書生徹底回了神,苦笑了一聲道:「你不像她,她不會同我這樣講話的。」
言畢便不再理會手中的棋局,走到几案前開始擺弄茶具。
一連串的動作行雲流水,衣袂飄飛間雅趣橫生,兩人安安靜靜的看著他洗茶沏茶,好一陣沒說話。
直到那書生將兩杯沏好的茶端在他們二人面前,淡淡一笑打破了沉默:「冒昧請二位來此,實在是太過冒犯。」
見對方以禮相待,鳳雲傾也客氣的回道:「公子言重了。」
書生卻沒有立即接話,像是又陷入了回憶中,沉默了好一會,才像是下定了決心般道:「王妃平日里,可喜歡聽戲?諸如梁祝化蝶、孔雀東南飛?」
軒轅夜闌看不慣他這幅猶猶豫豫,東繞西繞的酸腐腔,索性抱臂在一旁閑觀,也不再插話。
「略有耳聞,」鳳雲傾斟酌著回復,「情之所至,令人感慨。」
「古往今來,有情人向來難成眷屬,」那書生竟大笑了起來,神色似悲似喜,幾近瘋癲,「情何以堪!情何以堪啊!」
鳳雲傾心下一陣酸楚,不自覺想到了和軒轅夜闌的過往。
像是察覺到她情緒低落,軒轅夜闌悄悄的伸出一隻手牽住她,用眼神示意她:別怕,我在。
鳳雲傾毫不猶豫的回握了他的手,漸漸地平復了心情。
茶水再次開始沸騰,壺蓋相擊,與山風和鳴。
那書生平靜了一會,突然跪地道:「求王爺王妃允諾在下一件事。」
軒轅夜闌沒有料到事情居然是這麼個發展,下意識抱住鳳雲傾便往身後一撤,有些警惕的打量著他。
鳳雲傾卻是早有預料,從先前書生同她的幾句閑談她便有了猜測,如今,便只是輕輕一嘆。
她示意軒轅夜闌放開她,緩步走到書生面前,虛虛一扶:「公子請起。」
那書生卻不應,固執的跪地道:「若是旁人,我不會相求,唯獨王爺和王妃,草民對王爺和王妃的事迹略有耳聞,相信二位一定能理解草民的心境,所以才斗膽約了王爺和王妃相見,冒死一試。」
鳳雲傾被他這一席話勾出了身世之感,無奈的嘆了口氣:「公子請講。」
那書生知道她已然默許,這才雙目一寒,近乎咬牙切齒的說道:「求王爺和王妃替草民殺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