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九章：76
可以想象此時全人類的心理狀態，究竟昂奮到何種程度。
馬斯洛曾提出過，人類有五大需求。
第一層，生存。
第二層，安全。
第三層，歸屬。
第四層，尊重。
第五層，自我價值實現。
而第一層，正是人類所有需求中的最主軸。
在這個末世裏，無論誰，隻要能幫助人類“生存”，那他就會被推上神位。成為整個文明當之無愧的領袖。
更何況“神秘人”所展現的，已經不僅僅是“幫助”了。
完全屬於力挽狂瀾的層次。
拿極端的例子做比，如果張淩忽然跳出來，用確鑿的證據證明自己就是昨天迎擊獸潮的神秘人，並宣布成為文明元首，天下將無不從者！
任何企圖阻撓的政權，都會在一天之內，由基層向內層被瓦解。
現實中。
網絡上。
對於“神秘人”相關的新聞、報道、帖子、熱搜……也都會被瞬間頂置首頁。
人們探究。
人們追求。
人們尋找……
全球二十億人，腦海中都在回蕩著一個念頭。
“他是誰……”
“他是誰？”
“他是誰？！”
“他是誰？！！”
“你傻逼嗎？問你話呢！他到底是誰？！”教導處玻璃櫥窗內，主任模樣的婦女指著窗外的張淩，對下屬憤怒咆哮：“問你話呢！他是誰？”
“啊？哦哦。”女下屬終於回過神，順著主任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隨即連忙翻找資料，核對照片：‘他…他好像叫張淩。一年級精英七班的。’
“張淩。張淩……”放下手，女主任低聲叨念著這個名字，仔細回憶：“看著麵相很熟悉，名字也特別熟悉……”
“主任。”女下屬咽了口口水：“根據資料顯示，他好像是這一屆世界高校賽淘汰賽冠軍。瀘城高考狀元、山省狀元。”
“高校賽冠軍！想起來了。”女主任拍了下腦袋：“上麵吩咐過的，如果看到他來返校，直接走特殊通道。”
“高校賽的冠軍……這麽有特權嗎？”女下屬疑惑。
“他可不僅僅隻是個高校賽冠軍那麽簡單。幾個月前，京城戰役的時候，這個張淩在戰場上可是威風的很。”
“京城戰役嗎，當時我在後勤組，不太知道前線情況。他有多威風？”
“十個8級武者，殺的異獸加起來也沒他一個人多。”
女下屬：“！！！”
不理會周圍幾個下屬目瞪口呆的表情，女主任拿起玻璃窗內的麥克風，打開開關，清了清嗓子道：“喂，外麵聽得見嗎？張淩，張淩聽得見嗎？”
“嗯？”
正在看電視的張淩回過神，目光朝聲音來源的方向望去：“啥？叫我嗎？”
“是的。”
“怎麽了？”
“張淩同學，請您從左側員工通道進來。”
“這？”張淩遲疑的指向了大廳左側的木門。
“是的。”女主任點頭。
撓了撓耳根，張淩站起身，在大廳幾十名學生的注視下，一步步走到左側木門。
“吱嘎。”
木門推開，女主任側身探手：“張淩同學你好，請進。”
“你好。”
點點頭，張淩走進房門，來到了教導處大廳的內部，左右打量：“老師叫我來是？”
“叫我主任。”
“主任老師叫我來是？”
“……上麵吩咐過，如果張淩同學回來返校，就直接去二樓，找我們教導處的主任。”
“你是主任，還讓我找主任？”張淩挑眉。
“我是副主任。你從這個樓梯，能上二樓，找正主任。”
“……行吧。”
整了整背包和儀表儀容，張淩按照“副主任”的指引，踩著木製旋轉樓梯，徑直前往二樓的主任辦公室。
“教導處主任……”
張淩嘴角溢出微笑：“應該還是那個苟勝吧。許久不見，也不知最近怎麽樣了。有沒有減肥。”
嘟囔著，他走到門前，罕見的遵守禮貌，輕輕敲門。
“咚咚咚。”
“請進。”門內，是一個蒼老的聲音。
“額？”
張淩一愣，下意識推門進去。
就見不算太寬敞的辦公室內，一張紅木桌後，正坐著一個胡子半灰半白的老人。
漫步到飲水機前，老人拿起紙杯，接了一杯純淨水，遞給張淩：“小夥子，來點水嗎？”
“……不了，謝謝。”張淩直起腰，臉色嚴肅：“我聽出來了，您說這些是為了轉移我的注意力。但我還是更想知道下苟主任的情況。他是什麽時候犧牲的，怎麽犧牲的，凶手是人還是異獸。”
“這些問題，有意義嗎？”
“沒有意義嗎？”
“沒有。”老人遞出水杯，見張淩不接，便自己飲了一口：“我既然用犧牲來形容他的死，就證明他是為了人類死的。至於他的死因，死亡時間，死亡形式……真的不重要。死在戰場上的武者，就是好武者。”
“……”張淩再次沉默。
“……”老人也不再言語。
兩人就這般相互對視。
屋子裏鴉雀無聲、落針可聞。
直到十分鍾後，老人才最先扛不住，歎了口氣：“行吧。告訴你，苟勝是掩護你撤退的時候，被那群猩猩異獸圍攻犧牲的。”
張淩：“果然。”
“所以，你問這件事完全沒意義。”老人攤手：“隻會讓你自己感到煩惱。”
“不會。”
深呼吸，張淩轉身，推門而去：“這會時刻提醒我，我應該要做什麽。”
老人：“別走。你現在最應該做的，就是把返校手續辦了。”
張淩動作一僵，訕訕退回辦公室，掏出了身份證與學生卡：“不好意思哈。”
接過兩張證件，老人坐回辦公桌前，從抽屜裏拿出一張文件，幹脆利落的蓋上了自己的印章：“三十多年沒蓋章，動作都不熟練了。”
“您以前也是教導處主任？”
“是的。苟勝是我的接班人。”老人遞出蓋好印章的文件，語調平淡：“現在我又接回來了。”
“……對不起。”
“沒必要道歉。”老人皺眉：“他是國家高層，學校掌權者和負責人之一。獸潮來了，他不死誰死？讓學生死？”
“……”
“回去吧。宿舍分配，找樓下的副主任給你辦。”
“明白了。”
抓緊手裏的文書，張淩沒在多說什麽，深深鞠了一躬後，關門離去。
“對了。”老人高呼：“你們二班那個八荒姚，也不能拖了。沒死就回來上學。”
“好。”
……
辦理好所有返校的程序和手續。
張淩從教導處的小樓後門走出。
抬頭，眺望幽藍色的天空，他莫名感到一絲沉重。
那是責任壓下來的沉重……
京城大學，作為人類最知名的高校之一，主任犧牲後，還需要找老主任回來上任。這裏麵表露出來的信息很明確。
人類——真的沒可用之人了……
大到李清海。
小到苟勝。
京城戰役之後，支撐整個武道界、乃至文明的中流砥柱死傷大半。
人類已然到了山窮水盡的時刻。
都說天塌了，有高個子頂著。
但等高個子都沒了，自上而下的責任，自然就落到了下一層。
張淩、八荒易、段野這些年輕人，便是接任者。沒誰能全身而退……
“如果有一天，我們也死了。人類就徹底滅絕了吧。”
沉默許久。
張淩走到花園的靜謐處，點燃一根煙，靜靜吸了幾口。
然後掏出了在雪區撿來的蘋果手機，拇指飛快的輸入一串電話號碼。
撥通。
“嘟——”
“嘟——”
“喂？您好，我是栗子安。您是誰？”
“我是張淩。”
“宇哥！”聽筒內，傳來八荒姚驚喜的呼聲。
“嗯。”張淩吐出沉重的煙霧，彈飛煙頭，啞聲道：“栗子，回來吧。”
“啊？回哪去？”
“回京大，重新上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