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亂
嗡！
不等福特出手，遠處一點青綠色光點突然出現。
隨著光點逐漸逼近，眾人都看清那綠光是一支箭矢。
箭矢表麵一圈圈閃光符文圈圈蕩開，看起來好像是箭矢直接刺破了空間。
在看清它的第一時間，康納的頭皮有些發麻。
因他從箭矢的飛行軌跡判斷出，其目標正是自己！
他想要躲開，雙腿卻像灌了鉛一樣挪不動步。低頭看去，自己腳上不知什麽時候多了一副銀色的腳鐐，那腳鐐不知是什麽材料製作，冰冷非常。
“這究竟是什麽……”
康納這才發現福特手裏那麵不知怎麽出現的盾牌又不知何時消失了，心裏似乎想到什麽。
但，對他來說想什麽已經無所謂了。
那道青綠色光芒已經徑直穿過他的頭顱，帶著他的血液落在遠處地上。
“康納？康納！”
莉莉不敢相信，那個在她看來從未有過對手的康納就這樣死了。就像她從不敢想象自己的父親會被福特這個看起來和自己差不多的少年所殺一樣。
福特捂著彎下身子把異金收回，對現在的他來說這樣的動作就已經十分艱難，無論他怎麽動都會扯動身上各處的傷口，那種感覺就如同傳說中的萬蟻噬身。
他沒有去看射箭殺掉康納的人。
從看出那綠色光點是箭矢的時候福特就已經猜出射箭的人是誰，畢竟，他真正稱得上過命的朋友就那一個。
收起異金，福特沒有多想，直接走向撒加所在的方向。
他不準備與潔西卡一起除掉莉莉，因他明白，就算是潔西卡，在被胡德帝王任命為凱爾領新任領主之後為了讓約瑟舊部不生異心，也不可能會留著殺掉上任領主的凶手。
很有可能，在上位之後她會選擇先帶著福特遊街，最後當眾施以絞刑。
就算潔西卡對福特真的有感情，福特也相信她會那樣做，他明白潔西卡就是這樣的人。
或許說，這個異世就是這樣現實。
領主府正麵，巨蟻還在發瘋似的對領主府發起衝撞，隻是從聲音判斷它已經快要力盡。
福特心知再慢些等那巨蟻死掉，所有的守衛都會把矛頭指向自己，強撐著快步走向撒加。
“福特加洛德！！！”
蘭伯特從一旁民居廢墟中衝了出來，手中握著一把長弓，箭頭塗了毒的箭矢瞄準了福特的後腦。
福特轉頭看了看他，心中殺意升騰。如果不是他現在傷勢嚴重一定會除掉蘭伯特。
孩子可以熊，但不能熊到這種地步。從開始弗倫佐救了他到撒加為了他的成長不願讓他進入新兵營，他從來都沒有領情，如今還要恩將仇報，這樣的人不配活著！
“我給你次機會。”
福特冷冷的剜了蘭伯特一眼，抬腿向前邁步。
呼！
身後箭矢帶著勁風。
而同一時間，撒加也射出了一支箭，這次箭矢上並沒有附著青綠色光暈，但速度卻是蘭伯特射出箭矢的數倍！
撒加射出箭矢後發先至，從福特耳邊掠過，直接將蘭伯特的那支箭擊落。
下一秒，撒加再次抬手彎弓搭箭，這一次箭矢直接瞄向了蘭伯特，箭身上不住流轉的符文表示他這一箭絕對不會留手。
蘭伯特恐懼地看著箭矢上所散發的能量。他能感受到撒加眼中的恨意，但即便是這樣撒加還給了他一條活路，隻要他不再對福特發起攻擊。
“嗚…”蘭伯特顫抖著放下弓箭。
不遠處，潔西卡眼看著福特走遠，卻一句話也說不出。
福特歎了口氣，快步向前。
借著撒加箭矢上青綠色光芒，福特看清他現在正穿著一身獸皮拚湊縫製的衣服，這衣服沒有袖子，撒加結實的胳膊暴露在外。
也許是天色太黑的原因，盡管有箭矢上的微光福特也看不見他的臉。
“跟我走。”
撒加沒有多說，直接把箭矢收進箭囊，轉身為福特帶路。
福特腳步頓了一下，距離近了他才發現撒加的臉上帶著黑色麵罩，按照撒加的性格，他應該不會喜歡擋著臉才對。
但現在情況實在緊急，福特也顧不得多想，跟著撒加迅速離開了領主府周圍，不一會就到達內領一棟庭院外。
撒加讓福特在庭院外等著，他翻身進入庭院。
不到兩分鍾，福特聽見幾聲馬嘶，隨後眼見著撒加從庭院的馬房裏牽出一匹駿馬。
哢！
用匕首把門鎖破壞，撒加就這樣大搖大擺的把馬從這貴族家裏牽了出來。
“外領和中領的城牆都被巨蟻毀掉，你可以騎馬直接離開。”
“你呢？不和我一起？”
福特才發現撒加的胳膊上全是些不明意義的蝌蚪文，皺了皺眉頭。如果不是體型和聲音與之前一樣，福特可能會懷疑這人不是撒加。
“不了。”撒加搖頭：“這身…不，我該做的事已經做完了，你以後是死是活就看你自己的能耐。”
撒加的語氣和以前反差極大，讓福特有些不適應：“那，你之後去哪？剛才你幫我脫了身，留在這裏不會安全。”
“我去布勒斯。”
“好吧。”
福特點頭，不再多說什麽，躍上馬背駕馬狂奔。
很快，他便騎馬躍過了內領大門，這時領主府方向的巨響停了下來。
“巨蟻應該已經被製服或殺掉了。”
回頭望了一眼，滿眼盡是廢磚碎石，鮮血和碎肉拖行的痕跡在周圍人們手裏能量光棒的照耀下顯得淒慘無比。
駕！
轉身催馬，那駿馬嘯叫一聲，陡然加速。
圍觀的人們連忙散開，為福特讓出一條寬敞的道路。
也許是失血過多的原因，福特感覺有些困倦，將異金變成一條鐵鏈，將自己與馬韁繩套在一起，防止自己從馬背跌落。
不知過了多久，馬蹄落在地上的聲音變得沉悶起來。
福特勉強睜大眼睛向四周看了看，發現馬兒已經載著自己衝出了凱爾領。
“我該去哪？”
全身的傷口正在迅速閉合，麻癢的感覺讓他清醒了不少。
天已經比剛才亮了丁點，想來現在已經接近清晨。
通往凱爾領的路上駛來了幾輛馬車，從馬匹健碩的體態和車廂上的彩色布簾可以看出這應該是哪個貴族家的馬車。
在行駛到福特身旁時，馬車上的人看見了凱爾領城牆的情況，停下馬車。
“您。”
趕車的馬夫剛要向福特詢問，驚訝的發現福特渾身是血，身子一顫話音戛然而止。
“先去提姆領吧。”
福特心裏已有了決計，策馬奔向提姆領。
此時，巨蟻已經徹底宣告死亡，領主府外卻更加混亂。
莉莉和潔西卡手下的士兵亂戰在一起，正拚命廝殺。
潔西卡知道，自己想要坐上領主的位置必須除掉莉莉，就連自己也拿起武器衝進戰團與對方士兵廝殺。隻要莉莉死了，就算是帝王加比胡德也隻能把位置傳給她。
加比胡德心裏應該清楚，與其委任其他貴族前來就任，不如直接讓凱爾家的人繼承了這片領地。不然凱爾家的人不服不說，其舊部也可能生出什麽禍端。
再者，潔西卡是約瑟親兄，上任領主的親女兒，繼位也算名正言順。
坎寧摟著尤杜拉，在一戶宅邸三樓瞭望者這邊的情況，沒有出手幫忙的意思。
“棋子已經開始動了。”
略帶猥瑣的笑笑，坎寧另一隻手鑽進了尤杜拉的鎧甲內。
尤杜拉悶哼一聲，也不知是因為身上的傷還是其他什麽。
……
幾小時後，福特在提姆領的外領街道上遊蕩著，尋找住所。
萬幸，腰帶上的錢袋並沒有在與康納的戰鬥中損壞，裏麵裝著的幾小塊金子幫著他通過了領地大門的守衛，還剩下一些勉強夠他生活個把月。
來提姆領的路上他從一個剛出提姆領的旅行商那買了件灰色大衣，穿在身上正好把傷口都遮住，甚至立領連帶著把他臉上的傷口都遮擋了大半。
如果不是這樣，花多少金子怕也沒法進入領內。
“新鮮的肉~二十銅幣一斤！”
“賣各種水果了~”
提姆領的管理不比凱爾領，外領各處都有著占道經營的商戶在叫賣著。
水果香味，魚腥味以及一些難以分辨的氣味混合在一起，十分刺鼻。旁邊零星幾個賣禽類的小販當街宰殺著雞鴨，沾著血水的羽毛隨著風四處飄蕩著。
福特奔波了半宿，本來又餓又困，聞著這裏的味道有些反胃，一下子就精神了許多，也不感覺餓了。
嘩！
左邊一間房子裏突然出現一中年婦女，她端著髒水盆看也不看就將髒水潑了出來，福特沒來得及反應就被濺了一身。
“這裏比布勒斯都差遠了。”
福特小聲嘀咕著，心中納悶兩年之前這裏就是這樣，怎麽到了今天這裏還是一點改變都沒有。
按照兩年前與弗倫佐一起上貨時的記憶，福特在一條名為安樂巷的巷子找了家旅店。
店主是個三十多歲的女人，身上穿的衣服盡是些洗不幹淨的油汙她卻渾不在意，在福特詢問房價時還用言語和眼神暗示福特這裏有特殊服務……
要不是福特肚子裏沒東西，怕是會當場吐她一臉。
福特沒有理會她，默默的接過房間鑰匙，按照鑰匙上寫的數字上二樓尋找九號房。
整間旅館的地麵都鋪的舊地板，踩上去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木質樓梯更是有些腐朽，踩上去能夠感覺明顯的搖晃。把手和樓梯邊緣釘了幾條滿是鏽跡的鐵條，一點用也沒有。
已經入秋，旅館的二樓卻十分悶熱。
濃重的黴味直往福特鼻子裏鑽。
福特捂住鼻子，迅速找到了九號房間，打開門進去嘭的關上房門。
卻不想，九號房裏麵的黴味比走廊還要重，冷不防嗆得福特直咳嗽，他把兩扇窗子全都敞開過了接近十分鍾才好一些。
借著外麵照進來的陽光，福特看了看房間的擺設。
單人床、衣架、床頭櫃、小桌和椅子，這簡單的幾樣就是這房間的全部。
“在算是貧民窟的這裏，這環境也算說得過去。”福特躺在床上這樣安慰自己。
正如他所說，這安樂巷附近是提姆領內名副其實的貧民窟。
福特還能想起兩年前來到這裏時見到的景象。
到處都是穿不起衣服光著上身的小孩，他們有的身上已經感染流膿卻沒錢醫治，整天在巷子裏撿些剩菜度日。有的為了改善生活做了偷搶行當，被人逮到當街打死也不會有人去管。
小孩這樣，大人們的行為就更是難以入目了，像旅店店主這樣除了開店還‘出租’自己身子的人已經算是這裏的有錢人了。
當然，福特並沒有見過有人照顧她的‘生意’，有可能那些饑不擇食的家夥已經成了別人的飯食也說不定。
安樂巷的情況並不是偶然，提姆領地處胡德帝國邊陲，雖然沒有大仗，但狂暴的獸人們時不時會到這裏來滋事。久而久之，那些有錢的人都搬進更加安全比如凱爾領這樣的領地，所剩下的大多都是沒家沒業的人。
他們連一日三餐都成問題，就更別提什麽搬家了。有那個力氣，還是撿些吃的糊口的好。
盡管這些貧民偶有作奸犯科，但所犯的事多半沒什麽大事，一心防著獸人來犯的軍隊和守衛也就對其放任不管。
不時有些下等士兵會到這裏尋歡作樂，雖然這裏的女人們長得都不怎麽樣，好在價格便宜。
福特望著天花板，一縷灰煙似的東西在他眼前飄了幾圈最後進入他的身體。
這就是他殺掉約瑟凱爾所獲得的獎勵，一縷殘魂。
他不知道這東西有什麽用，係統麵板也沒有半點提示，隻有狀態上顯示為不可用。
就算能用，這玩意兒怎麽用？能有什麽用？
福特心裏暗暗叫虧，為了這任務他沒了不少金子（沒來得及從潔西卡家拿走），剩餘的能量也沒了，能量輸出器也徹底報廢……
這些加在一起，怎一個虧字了得？
而且，直到現在尋道的聲音也沒再出現，福特甚至開始懷疑自己以前所聽到它的聲音是不是幻聽。
想著想著，福特逐漸閉上了疲倦的雙眼沉沉睡去，直到第二天早上才悠悠轉醒。
離開安樂巷周邊，福特進了一家酒吧，點了一份肉食和兩杯果酒之後吃起自己這份稍嫌油膩的早餐。
“喂！你聽說了嗎？凱爾領被一隻巨型螞蟻攻破了城牆，就連領主都死了。”
身後那桌的人悄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