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 胡德之亂（二）
你好啊，卡雷爾……
如同古鍾一般的聲音在卡雷爾心中響起，遊蕩縹緲。
“你是誰？”卡雷爾衝著大海問道。
“我是你想成為的那個存在。”
“海洋？”
“你可以這麽叫我。”
得到答案，卡雷爾的心髒像是漏掉了一拍。
他並不懷疑這個在他心中響起的聲音，因為他能夠清楚的感覺到，自己的血液正隨著那個聲音沸騰。
“為什麽。”他納悶道：“從古到今，有無數人曾經嚐試與你溝通，但他們都失敗了。”
“我知道你想問什麽。”
那個聲音回答道：“作為這個世界的組成部分之一，我一直在這裏默默的看著這塊大陸的變化。按照我的形式準則，本不應該主動和智慧物種以這樣的方式交談。
但現在，這塊大陸上的變化使我不得不這麽做。”
“你究竟在說什麽？”那聲音所說的話聽得卡雷爾雲裏霧裏。
“看起來是我太久沒有與人交談，使自己的交流能力減弱了。”那聲音有些懊惱的說道。“我想說的是，這塊大陸正處在一個極其關鍵的分叉口上，我希望你能通過自己的力量讓它選擇那條正確的道路，否則不單是這塊大陸，整個世界都會受到影響。”
“我？”
卡雷爾搖了搖頭：“你太高看我了，說到底，我也隻是個人類而已，所能做到的很有限。改變大陸形勢走向什麽的，已經完全超出了我的能力範圍。”
“你一個人當然不行，但這大陸還有許多人也在為之努力。”
“你說的是……輝耀教？”
“不，孩子。我說的不是一個集體，而是幾個特殊的人。你，再加上他們，足以讓整個大陸朝著正確的方向前進。我感覺得到，這群人中特別關鍵的一個存在目前還沒有真正獲得屬於自己的力量，需要你給予一些幫助。”
“誰？你不能告訴我他名字？”
“抱歉，孩子。這世界是有著某種禁製的，它們監視著我的一舉一動，如果我將那人的名字告訴你，那麽那些存在就會使用某種手段將我從這世界驅逐……”說道最後，那聲音在卡雷爾心中逐漸變弱，最終消失。
“驅逐大海……還有擁有這樣能力的人嗎？”
卡雷爾望向天空，似乎在白天就能看見繁星點點。
曾經，他隻將星辰當做夜空美麗的點綴，而如今，那些光點似乎真的成了歌謠中一眨一眨的眼睛，它們在關注著大地上的每一寸土地，每一個生物。
！！！
卡雷爾感覺到自己的右手手掌正在發生著某些變化，那屬於他的血紅色光暈正在急速淡化，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透徹的海藍色。
嗤……
血紅色能量完全抵擋不住海藍色的侵襲，像是正在被火焰灼燒的水珠，迅速沸騰、蒸發。
他那把寄居著萬千怨魂的血紅長劍在他身旁，一半劍身插進了礁石之中。在他身體變化的同時，這柄長劍的顏色也像他右掌上的能量一樣逐漸變化成海藍色。
數秒過後，在卡雷爾右手上能量改變完畢之時，他的手掌也發生了奇怪的變化。他的手骨正在逐漸變大，變粗，上麵的皮膚因為承受不了突然的變化而被撐出一道道裂痕。
皮肉崩開的瞬間可以看到鮮紅的肉絲，血水便從傷痕中湧出。
“這究竟……”卡雷爾驚愕的發現，自己身體的愈合能力似乎被加強了很多，手掌上剛剛出現的傷口還不等他感覺到疼痛就已有愈合的趨勢，短短十幾秒的時間這些傷口就已完全閉合，又過幾分鍾甚至連一道疤痕都沒有留下。
而這個時候，他的右手也已經變化完畢。
寬大的手掌上，五根手指變得粗長有力，手背上一個藍色鱗片生長出來，上麵刻著三道豎列對齊的水流圖案。手掌鬆握間，這水流圖案上有點點藍光流轉，麵前的大海也隨之翻湧。
……
一天後，馬車載著福特來到了維布倫領。
曾做過商人的他，對這裏知之甚少。
他隻知道，這裏的魚很鮮美，喜歡喝烈酒的漁夫對待客人很熱情。
向城門守衛出示了自己在伊凡帝國的經商許可作為身份證明後，福特以商人的身份，在守衛那‘你僅可以在外領活動’的勸告下進入了維布倫領。
維布倫領其實一共分為兩個部分，一個部分是那綿長厚重的城牆圈出的範圍，那裏是人們生活的地方。在城牆的保護下，平民可以不用那麽擔心自己會被其他國家的軍隊或者魔獸威脅到生命。
它的另一部分則是大片的海灘。
那裏是漁民們的地盤，由於防禦與防汛等問題，城牆並沒有將這一部分圈住。在那裏，漁民們可以實行自己的一套準則作為法律，維布倫領領主無權幹涉。
當然，在那裏殺人還是會受到領主的懲罰。
雖然有那一片海灘供漁民們隨意建房，但為了安全起見，大部分漁民還是在維布倫購置了房產。因為錢不太多，所以他們都選擇居住在外領。
因此，這裏隨處可以見到房外的牆上掛著的大片漁網。
“煉金術士們究竟在哪？”
福特站在街心四處張望著。
這一路他都注意著煉金術士們的動向，發現他們並不想自己所想那樣趕到海灘，而是來到了維布倫領的外領。
或許是他們在進入維布倫領前換了著裝，等福特進入了外領便再看不見一個穿著長袍的家夥，線索也就到此斷了。
“交易街！”
福特隨即想到，這群煉金術士看起來正在大肆購買魔核，於是他不由分說，快速趕到了維布倫領的交易街。但在詢問過後他才得知，整個外領的魔核在半個月以前就已經被買走。
“當時因為好奇這群人的身份，我悄悄偷聽了幾句他們的對話。好像……他們提起過一個叫泰德的名字，言語之間對這個泰德很尊敬的樣子。”
在被福特塞了十枚金幣後，一個禮品店店主扭捏道。
“泰德？你確定？”
“確定！你別看我今年已經老成這樣了，但我的聽力絕對不輸你這年輕人。想當初，我也是能八百米外聽出某個小妞胖瘦美醜的能人！”看起來六七十歲的店主拍了拍胸脯，說話的時候唾沫橫飛。
“這和聽力有什麽關係麽……”
看著店主大有滔滔不絕之勢，福特連忙拎起皮箱離開了這家禮品店。
一出店門，他的臉色忽然黑了下來。
因為魔法師們逐漸崛起，福特搜集過很多有關於魔法師的消息。
泰德是一個很普通的名字，但和煉金術士或者魔法師有聯係的很少。
在這些人中最著名的一個是位火魔法師，因為其強悍的實力被人稱為火之神泰德，與嘉達齊名。
“如果真的是他的話……麻煩了。”福特心中暗想道。
他依稀記得在獸人領地時，手持長弓的嘉達輕鬆的壓製住了獅王薩卡。
要知道，薩卡的年紀雖然有些大，但那也是實打實的五階。其他任何一個同為五階實力的人恐怕都不敢說自己能完全壓製住另一個五階，這樣說來，嘉達目前的實力估計也就比弗倫佐低上一線。
“可惡！”想起那張臉，福特的心裏就忍不住憤慨。
他在這個大陸上所見識到的東西越多，越能對比出身為六階，能夠斬殺其他六階強者的弗倫佐究竟強到了怎樣一個地步，這讓目前頂多能勉強擊敗四階敵人的福特對自己的實力越發不滿。
叮鈴鈴……
對麵一家商店的門被人從裏麵打開，門框上掛著的風鈴搖晃著發出清脆響聲。
一名穿著漁民服裝的家夥滿臉笑容地從那家商店裏走了出來，手裏拎著幾把帶鞘長劍。
以福特對劍的了解，隻是一打眼他就能分辨出這幾把劍隻能當做裝飾，根本殺不了人。
這樣的劍，一個漁夫有什麽理由會買？
一陣寒風橫貫長街，漁夫身上的棉襖有些破，棉花被風吹走一塊，露出裏麵另一處破洞。從那破洞中可以隱約看到，這名漁夫雪白的胳膊。
“……”
那漁夫感覺到福特正在注視著他，轉頭看了過來。福特連忙向上扯了扯圍脖，轉身走向旁邊的巷子。
一進小巷，他便感覺到那名漁夫快速向著北邊走了起來，連忙從巷子內追去。
新人類天賦的提升使得他能夠在五六十米的範圍內感覺到某個特定人物的位置，並不需要視覺幫助。因此他一直走在與那漁夫隔著一趟房屋的巷子裏，偷偷跟蹤者對方。
也許是漁夫感覺到了有人在跟蹤，故意亂繞了半天，而這種把戲在如今的福特麵前根本起不了什麽作用。
一個小時後，漁夫終於停了下來，進到一個酒吧裏。
說來也怪，在街道或者森林福特能夠感覺到與他相隔五十米的存在，但對方一旦進入了房屋之中，就算僅僅隔了一麵牆，福特也什麽都再感覺不到。
無奈，福特隻好裝作酒客，從正門進入了這家名為鬱金香的酒吧。
酒吧裏幾乎是爆滿的狀態，許許多多的漁夫們坐在各處，敞開他們的大嗓門和同伴聊著有趣的見聞或是吹噓著自己曾經打到多大的魚，不時抬手把杯中的烈酒灌進喉嚨，而後大喊一聲爽。
福特左右掃了幾眼，沒有看見剛剛進來的那個家夥，索性在吧台的一個空位上坐了下來。
“一杯果奶酒。”他低聲對酒保說道。
旁邊那名漁夫聽見了他的話，頓時滿臉不屑，大聲嚷嚷道：“果奶酒？我沒聽錯吧？你們看啊，這裏有個家夥居然在這裏點果奶酒？哈哈……嘎！”
他的話還沒說完，一柄墨綠色劍身的長劍就抵在了他的咽喉，令他將後半部分笑聲硬生生咽了下去。而周圍那些原本想要一同嘲笑福特的家夥也識趣的閉上了嘴巴。
忽然，一點紅芒出現，隻聽鏘的一聲，架在漁夫脖子上的劍被撞開些許。
“在這樣的酒吧裏點了甜酒後正確的做法是做好承受嘲笑的準備，不是對嘲笑你的人刀劍相向。”
“你怎麽在這兒？”
福特轉頭，看見了一個內裏穿著緊身衣，腰懸細長刺劍外披寬肩禮服，滿臉欠打表情的人站在自己的旁邊，不是放蕩劍士坎寧還會是誰？
啪！
坎寧用力將一個酒杯放在福特旁邊，滿滿的酒水因力量向上翻湧，卻一滴也沒有漾出來。
“來，喝這個。”
“喝酒喝。”
福特知道坎寧的行事風格，自己若是不喝這杯酒，從他的口中就什麽都問不出來。於是他便一把將酒杯拿起，一仰脖將滿滿一杯烈酒倒進嘴巴。
下一秒，他後悔了。
這酒不是一般的烈，甚至比當初他在凱爾領劍術教官裏德那裏喝到的私釀還要濃烈許多。喝下它就像是在往自己的嗓子食道和胃裏點了一把火，灼得他渾身燥熱。
但酒已經咽下，以福特好麵子的性格想要吐出是死也不肯，隻能強咬著牙。
“哈哈哈哈……”坎寧看著福特臉色變紅，忍不住笑起來：“想吐就吐吧，這酒吧裏能夠一口吞下這千杯烈的也沒有幾個，你沒必要硬撐著。
好吧好吧，看起來比起在凱爾領的時候你的脾氣又漲了不少。我知道你有很多事情想問，跟我去裏麵細談吧。”
說罷，坎寧起身走向酒吧的後門。
福特沒有遲疑，立即起身跟了上去。
坎寧是聖教國榮耀騎士豪森的兒子，福特現在做的事情從側麵來看也是在幫助聖教國，所以福特認為坎寧並沒有必要害自己。
另外，就算不從聖教國考慮，二人的關係也有些亦師亦友的意思，對於坎寧，福特還是很信任的。
跟著坎寧穿過後門，登上樓梯來到二樓的一個包間。
“他！他就是我和你說的那個跟蹤我的家夥！坎寧，你怎麽帶他過來了？這家夥是煉金術士的走狗啊！”
福特剛一進包間，一個身穿著漁夫服裝的家夥便指著他大呼小叫。
“他？煉金術士的走狗？哈哈哈哈哈……不得不說，比利，你這笑話講得不錯。”坎寧聽見那家夥的話捧腹笑道。
“什麽笑話！我是認真的！就是他在跟蹤我！”說著，比利已經伸手摸向包間內酒桌上放著的那幾把裝飾用劍的劍鞘。
啪！
坎寧一腳把那幾把劍踢到一邊，前一秒還笑容滿載的臉黑得像是要殺人。
“記住！不是劍士就永遠不要在劍士麵前拔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