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三章 交錯的報複
道格睜開眼皮,布滿血絲的雙眼望著上方白蒙蒙的天空。
“任何和奧菲利亞的死有關聯的人都不要想活著。”
聞言,布拉德消瘦的臉上露出些許欣慰。
都說患難見真情,這次奧菲利亞的死也讓布拉德知道誰是真正喜歡奧菲利亞的那個,隻可惜在她活著的時候自己沒有為二人定下婚約。
“這一切也許都是命吧。”輕微的話語聲和歎息一起從布拉德的嘴裏呼出。
“我不相信命運,無論是誰也沒有資格讓奧菲利亞死去!沒有人!”
道格一骨碌站起身來,收起異金之後癲狂的衝向森林深處,還不等布拉德叫住他,他的身影便消失在森林之中。
隨著林中一聲聲不似人聲的吼叫,那些躲在厚實溫暖鳥窩裏的鳥兒被驚得振翅高飛,不住鳴叫。
……
當晚,聖教國國都安靜異常。
盡管時值冬季,大街小巷上卻站滿了人。每個人手上都捧著燈盞,望向聖光籠罩的區域,默默祈福。
他們得到訊息,聖教國內四位紅衣主教之一,泰倫盧主教身染重病即將不治。
泰倫盧生平最好與平民講經,常因人笑而笑,人哭而哭,在民眾心中分量不小,所以此次他生病的消息一傳出來民眾們便自發的站在街道上,為他祈福。
聖光籠罩的高塔中,亞當令人將沙發搬到了醫生們治療泰倫盧的房間外。這位平日裏威風八麵的教皇像是個脆弱的孩子,用雙手拄著額頭,一臉憔悴。
也許是天意弄人,輝耀教內的高級人員可以使用光屬性魔法救助別人,卻無法接受來自光屬性的治愈效果,所以即便亞當的精神力再高,再多麽精通光魔法也無濟於事。
不知多久,房間的門忽然發出細微聲響,亞當一個猛子站了起來。
“教、教皇大人。”走出的醫生被亞當的樣子嚇了一跳。
亞當抓住醫生雙臂,急切問道:“泰倫盧主教怎麽樣?是不是要不了多久他就能恢複健康?”
負責治療的醫生搖了搖頭,用難過的腔調低聲說道:“教皇大人,主教大人他想讓您進去,有些話想親口對您說。”
“好,他能說話是好事,他會沒事的。”
像是著了魔,亞當把一聲推到一邊跌跌撞撞衝進房間。
寬大的軟床上,泰倫盧依著枕頭,用粗糙的手掌輕輕觸摸著棉被上的聖徽印花。
那是他一生的信仰。
“教皇大人,您已經四十歲了,應該沉穩下來了。”泰倫盧輕拍聖徽,抬頭衝著亞當蒼白一笑。
“主教……不,教父。您不能在這個時候離開,我還沒有完成你的期望。你看,我還不夠沉穩,還需要您時刻督導!”
泰倫盧緩慢擺手:“如果你想讓我好過一些就堅強點,別讓我臨走之前還埋怨自己沒有教好你。
現在的大陸局勢雖然看似穩定,實則暗流湧動。黑暗隨時會再度現身,奪走我們珍視的一切。作為聖教教皇,光在人間的使者,你要做好麵對一切黑暗的準備。”
“我知道,我一直都有所準備,請您放心。”
“托馬斯多年以來忠心耿耿,對於聖光的感悟也早已經到了可以成為紅衣主教的層次,在我走後你可以讓他將這個空缺補上,他可以做得很好,說不定比我還要稱職。”
“我會的。”
“很好……”
自己掛念的事情都得到答複,泰倫盧露出了欣慰的表情,重新將目光轉移到被子上的聖徽圖案。
隨後,他的目光逐漸變得呆滯、凝固,微弱的呼吸也漸漸停止……
亞當跪在床邊無聲的流著淚,在他眼中泰倫盧仿佛一下子年輕了幾十歲,他也回到了自己小時候。
“這是泰倫盧先生,從今天起就是你的老師了,你一定要跟隨他好好學習,成為和他一樣的人,知道嗎?”多年之前父親的話在亞當的腦中盤繞,久久不去。
嗒嗒……
清脆的腳步逐漸靠近房門,另一名紅衣主教漢娜出現在門口,看著房間內的情形心中一陣絞痛。
但顯然,她比亞當要更擅長隱藏自己的內心,隻是微微皺了皺眉頭她便整理好了情緒,走進房間。
“大人,泰倫盧主教已經故去了。我們應該著手準備他的葬禮,相信國內所有民眾都想見一見他的遺容,送他一程。”
“這事,我會讓別人去辦。”亞當擦幹眼淚,用手托住泰倫盧的腦袋,將其依靠的枕頭平放,令其緩緩躺下。“你現在立即出國,前往胡德。”
“胡德?”
漢娜有些疑惑,不知道在這種時候亞當為何會派她離開。
叮……
亞當一把將脖頸上帶著的聖徽項鏈扯斷,放進泰倫盧逐漸僵硬的手心,幾節崩碎落到地上發出清脆的響聲。
“利芙已經開始出牌了,我們也不能落後。”
“我明白了。”
……
終年被積雪覆蓋的卡茲山脈已經到了大雪封山的地步,就算是山腳下,有些積雪深的地方也已經足夠埋住個人。
可即便如此,每年的這個時候也總是會有些人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涉險,為了穿過卡茲山脈抵達另一頭的另一個國家。
今年要這樣做的是兩名配著劍的劍士,福特與坎寧。
二人實力遠超常人,輕盈的腳步踏在雪上甚至已經到了傳說中踏雪無痕的地步,從高空看下,這兩個黑點正極速穿越卡茲山脈,前往馬傑裏帝國。
福特此行的目的很簡單:奪回撒加的屍體。
之前要麽是他實力不夠,要麽是他找不到嘉達,才讓撒加的身體一直遭受如此侮辱。而今他已經擁有了一定實力,就算不確定自己能否打得過莘迪,他也不會再讓撒加的屍體以獸飼者身份存活下去。
“你打算就這樣衝進馬傑裏王都嗎?雖然我很強,但我不認為咱們兩個那樣做之後能從馬傑裏帝國離開。”坎寧大聲問著福特,口中的哈氣如煙霧噴吐。
福特向前望了望,不遠處一座掛著馬傑裏帝國旗幟的哨塔進入眼簾。
“我會讓她來找咱們。”
話音一落,福特腳步猛然加快,披著黑色大衣的他化身一道黑影,在雪地之中十分紮眼。
嗚……
很快哨塔中的士兵便發現了他,在驚訝之餘迅速吹響了號角。守衛哨塔的士兵們迅速從哨塔的窗子以及頂端的垛口探出身子,拉弓射箭瞄準這道雪地中的黑影。
嗖嗖嗖嗖嗖……
箭矢劃破空氣,卻盡皆被福特躲過,落在雪地之中。
“這是什麽東西?”
守衛哨塔的最高長官見狀忍不住一哆嗦,如果不是身邊士兵太多,他現在可能立即逃跑。
“給我放箭!繼續放!不管他是什麽東西,我就不信他永遠都能躲過箭矢!”
有他坐鎮,士兵們心裏雖然有些擔憂,但也不至於到害怕的地步,紛紛從箭囊中取出一支支箭矢,對著黑影再次射出。
但遺憾的是,一切並非長官所想的那麽簡單。
無論箭矢從什麽方向射出,都無法命中那道黑影。哪怕是到了幾十米的範圍,弓箭手對其仍然無能為力。
然而更恐怖的還在後麵,在那黑影接近之後,不等士兵們扔下長弓換上腰間所佩刀劍,一道墨綠色的劍光便忽然乍現。
從哨塔的門開始,守衛在哨塔中的士兵接連死亡。沒有一個人看清殺掉自己那人的麵容,隻知道在生命的最後一刻自己看見了一道幾乎完全模糊的劍影。
黑影進入哨塔後不到一分鍾的時間,之前還很熱鬧的哨塔便如一汪死水沉寂。
長官看著自己的手下在眼前死掉,驚得連步都邁不開,跌坐在椅子上。那略有些肥胖的身軀將木製椅子壓得吱吱作響,差點垮掉。
終於,那黑影停了下來,在這名長官麵前。
“你!你是人是鬼!”
生在馬傑裏的長官從來沒有見到過四階以上的強者,所以他壓根就不敢想象福特這樣的存在會是一介凡人。
福特沒有搭腔,隨手一甩,長劍毒蜂上的血水就全部濺在長官的臉上,他卻根本沒發覺一般,認真的將劍收回到劍鞘裏。
“無論您是哪路神仙,我求您發發慈悲放過我吧!”長官忽然從椅子上癱倒下來,跪在福特麵前不住扣頭;“我上有八十老妻,下遊三十老母!她們都指著我活著呢!求您了!”
“嘖。”
福特冷眼看了看這個連謊話都編錯了的家夥。
發覺自己的話令對方更不快,長官連忙閉上了嘴巴,用比之前更快的頻率磕頭,雖然表現得很賣力,但額頭處卻連變紅都沒有。
“不管你用什麽辦法,在一周之內將這裏被攻占了的消息告訴你的上級,否則無論你逃到哪裏我都會把你找到,連帶你的家人一個個殺掉。”
“我,我知道了!我這就去!”
長官搗蒜般點頭,連滾帶爬衝出哨塔。
福特順著窗子向外看了一眼,見那哨塔長官哇哇大叫著跑回馬傑裏帝國臉上才露出一絲笑容。
他轉過頭,發現旁邊一張桌子上擺放著一個全新還未拚裝到一起的煙鬥和一袋烤製過的煙葉。
“看來無論是哪個世界,人們都缺不了這種東西。”
福特在煙鬥裏放入適當的煙葉,猛嘬了一口。辛辣嗆人的煙被吸進肺裏,激得福特眼睛有些發紅,但他仍舊強忍著一口口抽著。
呼出的煙霧圈圈散開,讓福特緊繃著的神經微微放鬆。
“看不出來你年紀不大,卻是個煙鬼。”坎寧進入哨塔,看福特正吞雲吐霧,笑著走了過來衝其伸手:“看起來這應該是那個膽小鬼從手下那裏搜刮來的,味道怎麽樣?讓我嚐嚐?”
福特看了坎寧一眼,把手裏的煙鬥遞給坎寧。
接過煙鬥,坎寧卻在一旁的椅子上倒了下來,像個煙鬼似的倒在椅子裏眯著眼睛抽煙,沒有半點想要還給福特的樣子。
不過福特本來就沒什麽煙癮,再加上多年不抽這東西,除了嗆之外也感覺不到什麽,索性也就不要了。坐在窗邊的椅子上望著外麵的雪景入神。
“你覺得這樣做會把馬傑裏新任掌權者莘迪引過來嗎?”坎寧呼出煙霧問道。
福特搖頭:“她自己未必會來,但事情逐漸嚴重之後她一定會派出手下最得力的部下,那才是我的目標。”
與莘迪共事過一陣,福特幾乎已經能夠完全掌握莘迪的行事習慣。
他這種做法會讓莘迪以為福特是衝著她來的,所以明白福特礙於這裏是她的地盤不敢冒進的莘迪一定會選擇最穩妥的方法,派出自己強有力的部下再利用寄生魔獸來找福特。
這樣一來,福特的目標也就自然而然的會出現在他麵前。
這個計劃會成功的主要原因,就是莘迪並不知道嘉達所用的身體和福特之間的關係,所以福特才會選擇這樣的方法。
至於起初會有多少士兵與將士來到哨塔福特並不在乎。
既然莘迪已經掌權,也就等於馬傑裏帝國內的魔法師和煉金術士已經全部被除掉。以這裏的情況,能夠來哨塔的頂多也就是四階騎士之流,對於福特來說已經算不上什麽棘手的敵人。
其他的士兵就更不用說,隻要達不到上萬人對福特來說就無大礙。大不了自己可以再進入卡茲山脈,然後繞路趁著馬傑裏內部相對空虛的時候直接找到莘迪。
反正他們這邊隻有兩個人,比對方靈活了太多,可以隨時改變計策。
“對了,這個給你。”
福特忽然想起什麽,從隨身帶著的皮箱裏拿出一個小瓶扔給坎寧。
“這是什麽?”坎寧接過小瓶搖晃了下,聽見裏麵水聲後打開封著瓶口的木塞,看見裏麵混濁的液體來回蕩漾著。
“這東西叫驅獸藥,在與獸飼者們戰鬥之前喝下應該可以抵禦寄生魔獸的入侵。”
坎寧吸了口煙,沉聲道:“這東西作用太大,還是你自己留著吧。大不了到時候我在一旁看著,不插手就是了。”
“我這兒還有,你還是留著吧。寄生魔獸神出鬼沒,隻要你一個不小心就可能被寄生成為獸飼者,留著它好歹能有些用處。”
“好吧。”
坎寧雖然沒親眼見到過寄生魔獸,但卻聽福特多次提起過。隻要想象這種往人身體裏鑽的小東西,坎寧就覺得渾身不自在。既然福特說還有,他也就不再推辭,將驅獸藥小心翼翼的放在懷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