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章 要挾
一名傳訊的士兵登上塔頂，對著利芙跪了下來。
“陛下，福特皇子已經被哈裏斯大人帶回來了。”他知道利芙不喜喧鬧，故意壓低了聲音說道。
“很好。”
利芙聞言，臉上怒意盡褪，興奮之色溢於言表。
……
“教皇大人？”
“嗯？我睡著了嗎？”
趴在辦公桌上的亞當被一名教廷守衛喚醒，揉了揉惺忪睡眼看向窗子外麵：“現在是什麽時間了？”
教廷守衛道：“再有兩個小時天就要亮了，您已經操勞了一夜，還是去臥房睡一會兒吧。”
“不，睡覺還不急，一會兒會有人來這裏找我，等見完了他我再去休息也不遲。”亞當擺了擺手，端起桌上提神的飲料喝了一口。
“可這個時間有誰會……”
守衛聞言有些疑惑，在話說到一半才想起自己與亞當之間的級別差距，聲音逐漸縮小。
亞當看守衛這樣子忍不住一笑，完全沒有生氣的樣子：“一會你就知道誰會來了，對了，喬爾與馬修兩位紅衣主教到哪了？有消息沒有？”
“稟教皇，據傳令兵回報，兩名紅衣主教已經分別到達朝陽城與蘭朵城，已經開始訓練當地的預備士兵。”
“好，朝陽城位於聖教國最東端，利芙應該不會將主力派到那裏。這樣一來，就算我死在這場戰爭之中，還有足夠成為教皇的喬爾主教繼任……”
聽見亞當的話，守衛呆若木雞：“您說什麽？！”
“沒什麽。”
亞當笑著指了指門外：“我感覺到我的客人已經快要到了，你可以先到聖臨塔外等一等他。”
“可您剛才的話……”
“我說了，這不是需要你在意的事情，快出去吧！我那客人不好伺候得很，你如果把他惹急了很有可能會對你發火。”
亞當的聲音之中有些不耐煩。
守衛無奈，隻得緩緩點頭。
“我知道了。”
“我也想活下來啊，但處在這麽一個位置，就算是為了大陸上的信徒們我也得提前做足準備。”見守衛將辦公室的門關嚴，亞當低聲自言自語道。
長時間的思考讓亞當頭痛不已，隻有依靠在寬鬆柔軟的辦公椅上用手輕柔太陽穴才能讓他好受一些。
等了約麽十幾分鍾的功夫，腳步聲在辦公室門口。
哆、哆、哆。
輕敲了三下房門，之前喚醒亞當的教廷守衛探進頭來。
“教皇大人，您說的客人到了。”
“讓他進來。”
“是。”
房門再度合上，很快有被人隨意地推開。
身穿黑褐色大衣，腰間別著三柄寶劍的福特走進了亞當的辦公室。
哼。
他一進來並沒有給亞當好臉色，冷哼一聲後也不搭理亞當，一屁股坐在黑色的沙發上。
教廷守衛看見這一幕本欲嗬斥，但見亞當用眼神示意他離開，隻好走了出去並將辦公室門關閉。
“看起來我沒猜錯，你果然會來這裏。”
見福特這個態度，亞當不氣不惱，反而堆上了一臉笑容。
卻不想，看見這樣的笑容更讓福特氣不打一處來。
“如果不是坎寧和托尼在這，我死也不會再來一次。”
福特翹起二郎腿，譏諷道：“話說回來，我們的教皇大人當初不是說一切都已經計劃好了麽？難道讓克拉克帝國和魔法師占盡上風就是你的計劃？”
“事實上我的計劃還挺成功的，不是嗎？”亞當笑著回應道。
“成功？你說的倒是輕鬆！如果不是我誤打誤撞到了伊凡帝國，又被羅斯伊凡派遣到馬傑裏帝國又聯係上了飼獸者的話，魔法師就不會死傷殆盡！
那樣一來就算沒有克拉克帝國，單那群魔法師就夠你們這聖教國喝一壺！你還好意思說你的計劃成功？！”
福特本不是居功自傲的人，但見亞當似乎將功勞全部搶走，他心裏實在忍不住，一股腦氣全都撒了出來。
他想著亞當最好能和他杠上，到時候他就能趁機在那張欠揍的臉上打兩拳出出氣。
可亞當好像十分清楚他的想法，看他這樣發火也隻是淡然一笑。
“我沒說錯，這些正好證實了我的計劃是成功的，不是嗎？”
“他媽的！”
福特瞪了亞當一眼，將頭轉到一邊不再和亞當說話。
他知道自己再這樣下去非被亞當氣死不可。
如果亞當不是目前決定局勢的關鍵之一，他早就拔出劍在那欠揍的臉上戳幾個窟窿了。
“有沒有興趣參與我的下一步計劃？”
亞當像是看不出福特正在生氣，不等其平靜下來便立即問道。
福特堅定的搖頭，說道：“沒興趣！我這次來是到你這裏蹭飯來的，把你的家底蹭光我就走！”
“難道你能眼睜睜看著我們戰敗，坎寧和托尼被利芙克拉克的大軍踏成肉泥？”亞當再度端起杯子，眼中閃過一絲異樣的光芒。
“切，還別拿他們兩個唬我。”福特無所謂道：“他們是你輝耀教的人，就算沒有我你也應該把他們保護好。”
“不好意思，以現在的情況來看，我好像誰都保護不了。”
“……”
福特轉過頭，與亞當對視。
有那麽一瞬間他好像看見了某種類似失落與傷感在亞當眼中存在，但轉瞬即逝。僅剩下那看著就讓人生氣的濃濃笑意。
“的確，你沒辦法保護住任何人。”
泰倫盧、托馬斯、豪森、漢娜，伴隨著這些名字，一張張麵孔在福特腦海中浮現。
忽然他又想起了那個令他討厭的劍魔卡雷爾。
看聖教國現在的樣子，這裏的封魔法陣應該還是完好的。那麽第四個被毀掉的封魔法陣無疑是位於維布倫領海邊的那座，以卡雷爾的實力來判斷，隻要他活著就一定不會讓人將封魔法陣毀掉，除非連他也死了。
會是誰有這樣的本事，殺掉那個擊敗坎寧隻需要一瞬間的怪物？福特的心裏不由得開始猜測起來。
“是弗倫佐。”亞當忽然張口。
“是、是他麽？”福特一怔。
確實，現今大陸上叫得出名號的人中能夠擊敗卡雷爾的似乎隻有他了。
福特低下頭，看著自己腰間那柄黑褐色長劍。
良久，他才張口：“說吧，你的計劃是什麽，又需要我做些什麽？”
“很簡單。”
亞當從辦公桌上拿起一張不知道寫著什麽的紙看了兩眼，道：“現在我已經將剩餘戰力分別派往南方靠近克拉克帝國的三座城鎮，你隻需要到其中一個城鎮去，幫忙抵抗克拉克帝國的軍隊就好。
無論你選擇哪個城鎮，我都會給你一個副統領的身份。也就是說你有權不經過統領，指揮整個城鎮三分之一的軍隊。”
“這活我接了，你說說是那三座城鎮，我趕緊挑一個，馬上就走，我不想再多看見你這張臉一分鍾。”
“月芒鄉、朝陽城和蘭朵城。”
“那就月芒鄉了。”
福特從沙發上站了起來，幾步走到門口一把將關嚴的房門拽開。
臨出門的時候他回過頭對亞當說道：“這一次你的計劃最好周全一些，如果再像上次那樣，別怪我不管你這爛攤子，直接離開。”
“就算你現在走我也不會說什麽的，作為一個外來者，你為輝耀大陸做的已經夠多了。”
！！！
福特正打算離開，聽見亞當的話後整個人怔在那裏。
他渾身的血液開始沸騰，大腦不由自主開始思考起在離開之前是不是有必要……殺了亞當滅口！
福特不知道那群被稱為監察者的家夥什麽時候會找到自己，在這之前知道他身份的人肯定是越少越好。
“放心，我不會把這件事說出去的。”
“你覺得如果你是我，會相信你說的話麽？”福特反問道。
亞當點點頭：“為什麽不？難道你認為我會和一個想要幫我的人作對？放心吧，我沒有那麽蠢。”
“希望如此。”
福特大步走出亞當的辦公室，嘭地一聲用力關上房門。
他搭在劍柄的手不住顫抖著，因他正壓製著自己心裏的殺念。
“想要有足夠的時間尋找神秘之門就必須讓輝耀大陸保持和平，想要讓大陸和平就必須製衡住利芙與克拉克帝國，因此亞當必須活著，至少現在他必須活著……”
福特不斷在心裏默念著這些話，慢慢將手放了下來。
以目前的情況來說，讓亞當活著絕對是利大於弊。而且逐漸清醒的福特意識到，堂堂一個教皇不可能會不設防，尤其是有過一次被擄的經曆之後。
等福特回過神來，發現自己已經不知不覺走出了聖臨塔。
聖臨塔周邊依舊被金色的光環所籠罩著，不知是不是福特的幻覺，光環中的金色似乎比起上次來時濃重了幾分。
“托尼……按照這身體的記憶，我和他應該算是很好的朋友吧？就算是看在這身體的麵子上，我是不是該幫他找回記憶什麽的……還是算了，我自己都說不定會怎樣，還是別趟渾水了。”
搖了搖頭，福特按照記憶中的路線向著光環外走去。
他在這裏修煉過一陣子，所以就算眼睛看不見路，單憑雙腿也能走出去。
沒過多久他找到了一家驛站，簡單的吃了些飯後花錢買了一匹馬，向著月芒鄉趕去。
聖教國內並沒有被戰爭波及到，但在城鎮之間往來的馬車也明顯少了很多。
作為商人，尤其是富商都會有很強的嗅覺，能夠敏銳地發現什麽時候該購進什麽貨物，什麽時候該停止交易，平靜的生活一段時間。
當然，也不乏有冒著生命危險賺錢的商人。福特管這類人叫做死要錢，當初他和‘庫倫’一起經商的時候就屬於這一類，有時候為了賺錢什麽事情都會做一些。
坐在馬上，任由馬兒沿著通往月芒鄉的道路默默前行。福特眨眼展開係統界麵，重新研究起係統來。
從殘魂一事他發現自己對這係統了解得還太少，現在看來想要在這異世活好必須要將它研究透才行。
“看起來的確如我所想，那光環中的能量增強了不少。剛才一進一出加起來一共不到一小時的功夫，我又吸收了一點能量。”福特看著能量欄上顯示的321心想道。
往下看，屬性欄上的各項屬性都有了些許提升，力量已經達到10.2，速度則是8.1。
最讓福特驚訝的是他的精神力屬性。
先前無論如何也沒有長進的精神力竟然已經漲到了5，足足上漲了兩倍多！
“難道是封魔法陣被毀的原因？”
福特想了想最近發生的事情，發現隻有封魔法陣被毀能與精神力聯係在一起。
精神力對於魔法師來說是溝通自然元素的媒介，而對於福特來說則是更高的記憶力與反應能力，還能讓他更好的使用新人類天賦。
他開始心思一轉，目光落到當初從火魔法師理查德那偷學來的赤焰浪潮劍法。
“精神力隻有1.5的時候修煉它很困難，現在情況應該會有所好轉了吧？”
抱著試試看的想法，他的意識在赤焰浪潮後的升級選項上輕點一下，消耗了30點能量點將其提升到二級。
也許是福特的劍術精通等級已經夠高的緣故，提升赤焰浪潮的等級並沒有讓他感覺到太多痛楚，隻是雙手掌心有點類似於火焰灼燒的感覺。
“會有效果麽？”
福特抽出毒蜂，隨意向著路邊空斬一下。
墨綠色的毒蜂劍迅速浮上一片淡紅，在輕斬之時旁邊的雪地發出嗤嗤響聲。
“不僅僅是融化，還有一部分水份被直接蒸發。也就是說這樣的距離內，劍刃上的溫度至少有一百多度麽？”
他重新將目光轉到係統的精神力上，發現剛剛這一劍隻消耗了他0.1的精神力。這意味著在保證自己精神力狀態的情況下，他至少可以斬出三十次左右。
雖然威力並不顯著，但多少對福特的進攻有所增幅，這已經讓他很滿意了。
保險起見他並沒有再次提升赤焰浪潮的等級，留下了二百九十一點能量應對不時之需。
再往下看，便是以勇劍為首幾套已經提升到滿級的劍法。
這些對福特來說已經沒有什麽研究價值，他索性跳轉目光，直接落在了任務欄上。
因為莘迪的所做所謂，福特那個隻有一個月期限的終結馬傑裏政權任務已經完成，僅剩下另一個破壞利芙與魔法師以及煉金術士的結盟。
“還剩下七個月，時間倒是很充裕。就是不知道這個輝耀大陸人天賦是什麽東西……等等！係統不會無緣無故給我發布這樣的任務，應該有什麽方法可以輕而易舉的破壞他們的結盟才對！”
忽然想到這一點，福特的大腦迅速開始運轉起來。
他意識到有個之前被他忽略掉的問題：他最初與道格的交集隻是布勒斯毀滅以及凱爾領獸潮兩次，那時的他還隻是個弱雞，殺幾頭被道格控製的魔獸也不至於讓道格那樣恨他。
“誰提起過…我好像殺了一個對他來說很重要的人，看那樣子應該是個女人。煉金術士……女人……是她？”
福特猛地想起那個揭穿他假皇子身份的女煉金術士，為了保命他曾經挾持過她。
“我記得當時並沒有對她做什麽過分的事情，最後也讓本傑明與戴維送她回去了。他們兩個人的暗殺者身份雖然不好聽，但看起來絕對不會對無辜的人下殺手……利芙！
媽的，我怎麽這麽蠢！這一切很明顯就是利芙的算計！那個叫奧菲利亞的女人身份很不一般，利芙一定是利用她的死讓煉金術士恨上我！從而利用他們對我動手！混蛋！”
想通了這一點，福特明白也許對道格說清楚狀況這個破壞聯盟的任務沒準就算是完成了，盡管以道格的行事風格很有可能會不相信他。
“大不了連帶著利芙和他一起都解決了！他們都死了聯盟自然也就算是瓦解了！總之不管怎樣都不能讓我的精神力被鎖死!”
想到這裏，福特恨不得現在就衝到克拉克帝國和利芙決一死戰，迅速收起係統麵板，催促著馬匹加速向月芒鄉趕去。
……
同一時間，獸人領地。
一名留著棕色長發的劍士在太陽還未升起的時候獨自步入，成千上萬的獸人手持火把，將其團團包圍。
這一切是那樣的熟悉，但對於這名劍士來說又是那樣陌生。
“薩卡那老家夥在哪？讓他來見我。”
劍士的聲音像寒冬中最為尖銳的冰刺，點在每個獸人的心房。
人群一端緩緩分開，獅王薩卡邁著矯健的步伐走了過來，身旁分別站著他的兩大智囊，哈維與朱莉。
“一直聽說你膽子很大，之前我還不信，現在算是見識了。在確定了敵人身份之後你居然還敢獨自來到這裏，好膽量。”
薩卡一笑，利爪與尖牙在火把的照耀下閃閃發亮。
朱莉沒有說話，扭動身子向前多走了幾步，近距離打量著這名名震大陸的劍士。
“他不是弗倫佐。”朱莉道。
“哦？”
薩卡挑了挑眉毛，另一邊的哈維則麵色凝重。
“哈！”劍士笑道：“我當然不是這個為了女人什麽都能拋下的窩囊廢。”
哈維皺緊眉頭：“那你是？”
“恩比德·克拉克。”
說出了自己的名字，恩比德的雙眼在火光下逐漸變成了純黑色，似乎在輔助提醒眾人他的身份。
“沒聽說過。”
薩卡舔了舔牙齒，道：“我不管你到底是誰，我隻知道你是我們的敵人，是利芙的狗腿子，僅此而已。”
“恩比德·克拉克，克拉克家族第七代族長，同時也是黑暗法師組成有規模群體之後的第一個領袖。傳說中曾與輝耀神最年幼的弟子同歸於盡，據說也是因為他，冬季的黑夜才比其他三個季度更長。”
朱莉緩緩道出她對於這個名字所知道的一切。
聽著朱莉用婉轉的聲音說出自己的過往，恩比德臉上露出滿意的表情。
“很好，看起來你們獸人不都是些隻會直立行走的野獸，還是有那麽兩個有點智商的。”
“少廢話！你來這兒究竟要做什麽？！”
薩卡已經忍耐到了極限，忍不住張口咆哮。他那聲音好似是陣陣奔雷，震得眾人有些耳鳴。
“我來這裏隻有一個目的，讓你們乖乖待在獸人領地，無論大陸上局勢變成怎樣都不要外出活動。否則我不介意直接讓你們這個種族從輝耀大陸上消失。”
“你！”
薩卡有意發怒，身旁的哈維連忙擋住他，同時對在恩比德麵前的朱莉使了個眼色。
朱莉立即會意，又靠近兩步，嗬氣道：“這倒是不難，問題是這樣一來我們能得到什麽好處？”
“我看胡德的土地不錯，等我們克拉克家族統治了整個大陸，或許會把那一塊分給你們當做領地。還有，你的狐臭味很濃，不想死的話離我遠點。”
“……”
朱莉不情願地向後退了退，轉頭看向哈維。
哈維則是摸著臉上的胡須默不作聲。
在他看來，恩比德的意思很明顯。無非是讓他們在正式開戰之後不要插手，統一大陸之後隨便將他們趕到偏遠的胡德去生活。
這意味著恩比德認為克拉克帝國在擊敗聖教國與伊凡之後還有實力吞掉包括獸人在內的三個國家。
幾秒過後哈維無意間瞥到恩比德臉上露出的不耐煩，立即對薩卡使了個眼色。
薩卡讀懂了哈維的意思，有些驚訝。但他明白相比自己，哈維與朱莉要更聰明。
“我們同意了，這場戰爭我們不會插手。”
話一出口，不少獸人都露出失望。他們不明白薩卡王為何會做出這樣的決定，明明恩比德隻是一個人，就算再強也不可能打得過他們這麽多人。
與他們的反應相反，恩比德滿意地點點頭：“很好，你選擇了正確的選項。”
說完，他邁步向前走了過去，看似準備就此離開獸人領地。
薩卡壓著怒意向旁邊走了幾步，給恩比德讓開路。
成為獸王這麽多年來，這是他第一次受到如此大辱。可為了族人的安全，即便再丟臉的事情他也會做。
在路過薩卡身旁的時候，恩比德的腳步忽然停了下來。
他抬起頭，用那雙純黑的眼珠與薩卡銅鈴一般的雙目對視。
“記住，你們可以出爾反爾，隻要你們能承受得了那樣做的後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