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2戰慄之歌

  望著直達天際的海面,滾滾的波濤永無停歇,毫無示弱地連綿襲來,而她的身影,倒映在海浪里,渺小又脆弱,轉瞬間便支離破碎。

  「我真的可以改變這個世界么?」愛麗絲對著海浪,對著迎面而來的海風,忍不住動搖道。

  她從來都只是一個凡人,一個雖然有正義感卻做不到非常正義的普通人。

  若不是恍惚離奇的穿越,若不是擁有了這個蘊藏無窮潛力的身軀,她只怕早已經湮滅在不知名的河岸樹底。

  「幸虧我是你,愛麗絲~」她心中有些慶幸,又有些沮喪,就好像一個膽小鬼,端坐在一個頂級的機甲駕駛艙中那樣。

  憑藉著超高的天命值,可以令她對處處的危機不那麼擔驚受怕,即便是被敵人偷襲兩三下,也算不得多大的傷害。

  憑藉著繼承而來的天賦,以及隱藏在身軀本能里的熟練度,她只需要充足的神聖力之源,便可以一次又一次地逐步提升法術的效率,十次重現神聖術最華麗的頂峰。

  還有劍術,她不清楚藉助了身軀的多少優勢,亦不確定自己是不是練劍的材料,可如今亦是有模有樣,可以和凡間的巔峰,來往交錯。

  按理說,她已經擁有如此眾多的天然外掛,又怎麼要這般心虛,這般不自信呢?

  凝望著天空下自由自在的海鳥,看著它們毫無憂慮地翱翔,或者是衝去群體中,或者是帶起無數的翅膀,鳴叫聲高昂而興奮,那真是很輕鬆啊!

  「單憑我個人的力量,何等的渺小啊!推廣我記憶中的制度,又怎樣讓無數人認可?更何況,我真的有那份膽氣嗎?」愛麗絲陷入深深的自我懷疑當中。

  悵望那無限廣闊的天空和海洋,總是會讓沉浸其中的生命,感受到世界何其龐大,自身何等微渺。

  而自己不過滄海一粟,試圖來推動整個世界的格局,改變流傳千年的惡習,真是一件沉重的使命。即便只是假想,也不由得有種畏懼在心靈深處滋生,朝著四肢百骸閃電般蔓延。

  「沒錯,我是害怕了。或者說,我一直都在害怕,從未毫無畏懼過。

  或許我也沒必要為此感到羞愧,沒必要為自己的膽寒而懷疑自己的信念。

  畢竟,強如漩渦一族,勝過日向大族三倍,卻也眨眼間被推平毀滅。

  那麼,我又有多大的把握,可以將自己的意願,變成現實呢?」愛麗絲站在海浪濺起的岸石邊緣,閉上眼睛伸開雙臂,仿若是在擁抱著大海,向它訴說心底的沉重壓力。

  「只不過,縱然是身死道消,我也不能調頭,哪怕是硬著頭皮,以亦步亦趨膽戰心驚的心情,也不可以投降。只是,在害怕之下,讓自己最好狀態來面對那一切,恐怕就是做不到了。」放下雙臂,愛麗絲睜開眼睛,裡面多少帶著些黯然。

  果然,她不能讓自己頭腦簡單,然後就無視客觀的困難啊!

  世間有兩種勇敢,一種是單純如白紙,極其容易被利用,成為別人的推手,但是自身也沒什麼煩惱,可以最大限度地發揮出自身的極限。

  而另一種則是心思複雜,思慮繁多,患得患失,就像閉著眼睛在廣場上奔跑——根本跑不起來,總是畏懼被絆倒,哪怕明知廣場上平整無比!

  明明在睜著眼睛的時候,自己也沒有怎麼看著道路,可是那時候的奔跑,就是無比簡單的事情,根本不需要任何的思考,隨心所欲。

  可是當她閉上眼睛,看不清道路的情況下,簡單便不復存在。每一次想要提起速度時,就會在黑暗的眼底閃過亂七八糟的光影,就會不由自主地抑制住自己的雙腿,讓自己亦步亦趨,讓自己如履薄冰,讓自己躊躇不前!

  「我永遠也打不敗心底的惡魔,更無法徹底戰勝恐懼和懷疑,我只是一個凡人,一個丟在前世的世界里,無足輕重,可有可無的平庸之輩!」和海浪里的自己對視,愛麗絲如是評論自己道。

  「我選擇的道路,想要實現的世界,並非是我所創造,亦非我所推行。那一切,都是前世無數人為之奮鬥過的探索。

  所以,我即便不相信自己,即使懷疑自己的能力,也應該相信那無數的前輩,相信他們探索出來的未來!

  所以,無論是誰,前來質問我的目標,前來批駁我的追求,我都應該有底氣為自己的追求正名——我要做的那些事情,是正確的!是正義的!是公道的!」愛麗絲由沉默寂靜,逐步地渾身顫抖起來,心口處彷彿有一股壓縮的種子,在她的胸口處膨大擴展,化作一股積壓已久的憤怨與吶喊,從口中釋放出來,變成真真切切的聲音。

  「我知道,我沒資格以正義自居,更不該代表正義。可是對比如今的世界,我若是還不敢扛起正義的旗幟,那還怎麼指望帶領其他人?又如何讓所有人認可我所要做出的變革?!」愛麗絲深吸一口氣,咬緊牙關對自己質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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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當然知道,誰也不該把自己一個人來代表正義,那樣是不合理的,因為世間根本就不可能存在所謂的完美聖人。

  但是,如果不把自己堅定在代表正義的位置上,又如何取信受苦的平民?帶領他們推翻大名貴族?帶領他們一起爭取自己的發言權?

  比起虛誇自己為聖人所背負的罪過,繼續和大名貴族公正地理論,那才是我更大的貽誤!

  當世間出現很多,自稱代表未來的人的時候,如果我還猶猶豫豫,像宋襄公那樣不懂變通,非要恪守不渝,那我就是在辜負這具身軀,辜負我擁有的機會,甚至是辜負那些本可以跟隨我的平民,辜負我本可以創造出來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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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蒼天若是有靈,那也請莫要取笑我的不自量力,捫心自問,我其實並不覺得自己無能為力!

  雖然現在能感受到自己的弱小,但是亦自以為會成長到撼天動地的地步!

  這具身軀,她所蘊含的無限潛力,使我產生能夠改變世界的可能,使我躍躍欲試的心靈,有了實施的力量基礎,傲立雲端的起始。

  不然,若只是一個凡人軀體,縱然我再怎麼心比天高,也只能屈服放棄!若沒有她這個優勢,我縱然再怎麼不甘心,又有什麼辦法呢?!」

  作者有話說:

  作者的話:她總是在猶豫徘徊,總是在憂慮彷徨。以一個平頭百姓的經歷,來扭轉世界文明,嘗試那條無數英豪折戟沉沙的道路,她真的很心虛!

  她比漩渦長門更強大嗎?她能夠戰勝千手柱間,打敗宇智波斑?她又能否對抗住佐助鳴人這樣的「一腔熱血,有志青年」?!

  真的很困難,正因為她知道的多,所以才不能無牽無掛,才不能毫無顧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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