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十三章 勸阻陛下
王鳳想著他因為那人一直放縱的飲酒折磨身體,心中升起不豫道:“大哥, 你因為他受陛下忌憚、處處不得重用,現在還為他著想?!大哥,這種見利忘義,三心二意的人,二弟真不知道你還想他做什麽?!你以前是一軍首領,貴為上公,他就處心積慮的接近你,傍到了你。看到陛下將要統一中原,他就趁你不在勾起陛下!!”
“二弟!不要說了!”王匡痛苦的閉上眼睛。
王鳳望著他,無奈的歎氣離開。
過了不久,王匡又向往常一般在自己房中捧著酒壺,喝的伶仃大醉,地麵上的酒壺四散,整個空氣中都有著酒味,他斜倚著桌椅,迷離的眼中染著哀傷,一滴滴淚落在他的桌上,與那些灑掉的酒混在一起,看不清那個是淚水,那個是酒。
“安——”,“安——”王匡一遍遍的低喃,然後酒醉的趴到了桌上,又是一夜的醉後沉眠。
他就知道,離開了他,他再也不得入睡,果真如此,他不僅不能入睡,好不容易的酒醉夢中,想的也盡是他……
上天為何對他如此殘忍,明明讓他遇見了他,給了他希望,卻生生再一次奪走。
他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正午,他坐在淩亂的案桌旁,微微發著呆,然後趕忙走到房中筆墨一處,綢絹上寫下了他的鏗鏘的字跡,寫著寫著,他一滴淚落下地上,模糊了字跡。
他怔怔的望著那些字,越來越模糊,過了好一會,他才放下筆,將綢絹扔在地上,重新拿起一張。
寫了又扔,扔了又寫,過了好一會兒,王匡才放下筆,小心翼翼的將案桌上的綢絹卷起,放進衣袖中。
“把這個送到宮中的梁安手中。”王匡從袖中拿出綢絹遞給一直安插在宮中的人。
那人趕忙應道,迅速將那綢絹挽進衣袖中,向著宮中走去。
王匡怔怔的坐在府中,直到有人回稟,他趕忙衝出了房中,來人卻隻是道:“上公,東西已經交給了梁公子。”
王匡停了一下,然後期冀的問道:“他有讓你帶東西回來嗎?”
“沒有。”
王匡的心徹底低到穀底,那人看到了王匡如此,隻是默默的退下。
他怔怔的站在房外,過了些許時候,他竟開始沐浴,一直未換的衣服,一身的酒氣,他皆洗去,然後穿著亮麗的向宮中走去。
他在花園轉了許久,直到那人的清秀的身影映入眼前。
“安——”他喊著,眼中的淚差點奪眶而出。
不見相思,再見相思……
梁安望著他一怔,轉身就要離去,他正午就收到王匡的信書,隻是他已經答應陛下不再見他,在他與陛下當中,他隻能傷害他……
“安,我有些事情要和你說,我說完馬上走!”王匡立刻握住梁安的手。
梁安望著他,停了下來,然後歎道:“跟我來。”
他將他帶到了隱秘的地方,高牆相隔,樹蔭甚大。
“安,你有收到我的書信嗎?”王匡啞著的聲音,卻扯出了一絲笑意。
“收到了。”
這三個字是多麽殘忍,通報的人沒有他親口所說對王匡的影響,他收到了自己的書信,卻依然不願意見自己,甚至一紙回信都不願寫給他……
“王匡,我們……以後不要在來往了……”梁安忍著痛意道。
王匡不敢相信的退後了一步,後背抵在冰冷的牆上,隻是沒有他此刻的心涼,他望著梁安近似冷酷的麵龐,唇角勾出了嘲諷的笑容幾乎是為他決絕的解釋,又是安慰自己的道:
“安,我知道,我知道……你在宮中,不方便和我見麵……”話至尾聲,已成泣音。
梁安陡然望向他,心中驀然狠狠的抽痛,他張張嘴,想要收回剛才的話,隻是話已出口,傷害已成,他再多說,又能改變什麽呢?
過了些時候,梁安才將目光從王匡身上移開:“你想和我說些什麽?”
“安,劉秀的事,你知道嗎?”王匡將眼淚拭去。
“我知道。”
他整天在陛下身邊,怎麽會不知道劉秀的事?!他也如軍中所有人對這件事疑惑不解,甚至反對。
隻是他這一次不想幹預他的政事,前一世因為自己的過於功高震主,才引起兩人之間不必要的忌憚猜忌。此生,他隻想和他好好在一起,沒有爭吵,沒有懷疑。
“安,劉秀決不能去河北!陛下殺他胞兄,放他去河北,等於讓他在河北壯大實力,何況他去是招撫,河北任何一軍,他若是招撫過來,若不為陛下所用,而是自己之用,陛下都將處於危險之中!”王匡嚴肅道。
梁安皺眉,這些事情,他怎會不知,可是他知道的事,陛下又怎可能不知?!
“安!你一定要勸勸陛下!”
“王匡,為什麽你自己不去勸他?”梁安為難道。
“我若是可以勸……”王匡麵上浮出苦笑,“安,陛下現今對我的態度已經大不如從前了。”
梁安一怔,抬頭望著他,心中陡然明白,因他之故,陛下累及了王匡。他心中愧疚感更甚。
“好,我幫你勸勸。”梁安答應道。
兩人沉默會,梁安低著頭道:“我先走了。”
“安——”王匡趕忙呼道。
梁安停止了腳步,王匡怔怔站在那兒,其實隻是不想他那麽快就離開自己……
“你……在宮中快樂嗎?陛下對你好嗎?”王匡問道。
“我在宮中一切都好,我很開心。你不用擔心我。”梁安轉身對著他道。
王匡笑著點了點頭,至少他是快樂的就好。
梁安望著他,眼中不忍的緩緩流淌些情感,他對著他柔聲道:“以後不要在喝酒了……”
他說著,轉身走出了角落,立刻高聳的亭台樓閣遮住了他的身影。王匡站在那兒,心中卻驀地一喜,他知道自己喝酒,他知道……
這代不代表他是關心自己的,他有打聽過自己的消息……
梁安走在花園中,立刻就有陛下的貼身宮人喘著氣向他這邊疾行過來:“梁公子,您去哪了?陛下找您呢。”
梁安點了點頭。
剛進屋,劉玄就擁著他,走進宮殿中,他對著他笑著:“聖卿,明天我們去微服私訪?”
“陛下的公務忙完了?”梁安亦是笑著道。
“嗯,朕下旨讓劉秀擔當招撫的事。”
“陛下,臣覺得不應讓劉秀擔當此重任!”
“聖卿,你也要向那些綠林軍將領對朕百般說教?”劉玄笑著的臉微微有些下沉。
他讓劉秀去河北招撫,已經激起不少綠林軍將士的不滿,他整天受了那麽多的壓力,在梁安這邊他也不能理解他嗎?!
“陛下,綠林軍將領說了如此之多,想來陛下也知道讓劉秀去招撫的利害之處,陛下為何還要派劉秀前去?!軍中任何一個將領都是可以的!”
“那王匡呢?朕如果派他去呢?!”
梁安一怔。
他遲疑的樣子,頓時讓劉玄冷笑著:“聖卿,你不是說任何人都可以的嗎?!”
“陛下,臣與您說的是公事,您卻私事公辦!”梁安皺著眉頭道。
“朕說的就是公事!你們反對劉秀去河北,不就是因為此人會威脅朕的地位,不能夠信任。王匡身為綠林軍首領,沒有宗室血液,亦是忠心耿耿,這個可以信任了吧!”劉玄冷寒著臉。
梁安卻隻是眉頭皺的緊緊的。
招撫河北,若是成功,便是功成名就;可若是失敗,孤身深入敵軍,每天都是有生命危險的。
私心上,他不願王匡去……
“朕看聖卿,才是私心作祟吧。”劉玄冷冷的道。
“陛下!臣說的是不宜派劉秀!”梁安亦是冷著道。
劉玄望著他,快步走向案桌,然後將聖旨攤開,然後道:“好!朕現在就下聖旨,讓王匡去招撫河北!”
“陛下!”梁安陡然衝動劉玄身旁,握住他執筆的手。
劉玄猛然將他手甩開,筆墨點點的順著力道在紙上畫下一道痕跡。
“聖卿,你就這麽在意他?!!”劉玄隱忍著怒氣道。
“陛下!您為何總是提他?臣已經答應不再見他,您為何咄咄相逼?!”梁安心力交瘁。
“朕咄咄相逼?!若是你不跟他有如此曖昧的行為,朕會介意?!”劉玄指責的道。
“陛下,您既然如此介意,臣也不好說什麽。已經過去的事,臣永遠無力反駁,也無力挽回。臣告退!”說著,梁安就拱手告退。
“聖卿!——”劉玄望著他轉身背影立即怒道。
“梁安!——”他再呼道時,梁安已經走出了宮殿。
劉玄狠狠的將桌上的筆墨皆掃下,白玉的磚上立刻染上黑色的墨水,他的衣衫也沾染了不少,他卻緊握著拳頭一臉怒氣的坐著。
額頭的青筋劇烈跳動,頭痛更甚,他用手揉了揉太陽穴,過許久,才起身站起,然後身子晃了晃,他扶住椅子,才穩住。
梁安說的對,已經過去的事,他不能挽回,他若是一直揪著不放,他們兩人都不能快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