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5章:繁文縟節
在召開的各個部門領導座談會上,大家對報告也讚揚有加,認為比往年寫得好。表述實在、情況客觀、數據準確、目標可行,這是普遍的看法。當然,有些部門認為自己部門的成績沒有得到充分的反映和體現,如文化局長就提出:「文化也是生產力,這是中央領導同志講的一句話,可在我們的報告中體現得不充分。你看,關於廣播電視報告中涉及的有二百零三個字,而我們文化只有一百六十五個字。可見文化的地位不及廣播電視,而且在表述上廣播電視排在文化前面,與國務院的政府工作報告不一致,這可是個原則性的問題。」
對部門領導較真到如此地步,華子建沒有想到,感到匪夷所思。但大家似乎是司空見慣了,彭彭秘書長說:「局長,我們也知道文化的重要性。在這點上沒有任何歧視文化的意味,但我感到,一是我們不能從字數的多少來判斷對一個事物的重要程度,鄧小平同志的一句名言『發展是硬道理』,只有六個字,卻改變了一個國家的命運,你能說不重要嗎,要是每個部門都坐下來數自己部門的字數,那我們的報告就無法寫了,再說,今年是廣播電視的達標年,市裡根據省政府的要求要把這項工作擺上議事日程,作為為民辦實事的十大工程之一,所以排在前面,這也是無可非議的事,你說呢?」
彭秘書長的這番話,有理有據,較有說服力,局長聽了,自然沒有什麼意見了,廣播電視局的局長卻高興了,他說:「政府畢竟是英明的、正確的,也理解我們部門的苦衷的。」雖然這話有拍馬之嫌,但你也可理解為一種反諷。就像硬幣的兩面,看怎麼拋擲了。
部門領導討論之後,又進行了稍許的修改,再提交給華子建辦公會議進行討論通過,這是程序這必須的,只有經市長辦公會議通過,才能正式提交人大常委會,然後由人大常委會審查通過後再交由代表大會審查討論,華子建現在才知道成語中的繁文縟節一詞的含義的具體體現。
政府工作報告基本完成,兩會就進入了會務的籌備階段。在中國,最講究程序,也最為繁瑣的恐怕要算兩會了。儘管它被譽為人民行使權力的大會,由於是代議制,也就難以真正的成為人民表達意願和決定大事的方式,但大會的一切準備工作是高規格的。大會成立了領導小組,由人大主任和市委呂副書記任正副組長,領導小組下設辦公室,辦公室下面再配備各辦事組:秘書組、信息材料組、後勤組、保衛組等等。
這期間,柳林市朝野都對大會的召開寄予了很大的熱情。其主要原因就是大家都關心人事的變動,華子建也經常接到熟悉的或不熟悉的電話,都是詢問打探消息的。
因此,在人代會之前,表面的平靜之下,卻是暗流涌動,各方勢力仍在角逐。
在柳林市政壇,各方的勢力除了自己的派系外,還有天派,地派之分。天派往往是上面派來任職的,如韋俊海書記、華子建市長、紀委書記、公安局長、兩院兩長原則上也是上面機關指派的,這些位置很難通過兩會搞到手,柳林人俗稱他們為天派。
而其他的一些位置,比如局長啊,主任什麼的,雖然是市常會會內定好的,一般就走個程序讓人大通過一下,但由於這些位置太多,每年也有幾個是讓人大否決的。
所以走動,走動,活動,活動,拉拉票也就在所難免了。
華子建當然是不需要了,他在兩會籌備會上講了一次話,也就放開沒管了,這不是洋河縣,什麼都要他親自操勞,這市政府和市委有的是人,這種活動就讓華子建省心不少,
這些天雖然是離開洋河縣沒多久,但還是挺牽挂那面的,特別讓他牽挂的就是安子若,不知道自己走後她會多失落,華子建也老是覺得對不起她。
他就給安子若打了個電話:「子若,你好啊,我沒有打擾你吧?」
安子若的聲音是低沉的,好象沒有了往日的輕盈和快樂:「華市長啊,你好,你沒有打擾我,我今天不忙,你在那都還好吧,有空多來洋河縣指導指導。」
華子建一下子就感覺到了心在疼痛,他分明看到了兩個人的有了一種距離,有了一到河溝,他的心就想是被抽掉了血液一樣,馬上就空落落的,往昔很多兩個人在一起的美麗和浪漫,似乎都在離他遠去。
華子建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不知道自己可以用什麼樣的語言來安慰她,來再一次的拉近彼此的距離,兩個人都沉默了,這樣的沉默似乎可以聽到對方的心跳,也可以感受對方的傷感。到底安子若還是說話了:「你還會記得我嗎?還會讓我想念你嗎?」
這樣的話沒有讓華子建因為有人對自己的眷戀而幸福,更讓他傷感,華子建一下子就想起了一首歌:不要再問我你還好嗎。
倦鳥飛晚霞孤獨的回家。
沒有人看見路邊花。
楓葉片片的落下染紅天邊的彩霞。
痴痴的望著遠遠的地方。
人在茫茫的天涯回憶漸漸溶化……
華子建黯然的說:「我會記得你,一定會記得你,不管是到什麼時候,也不管是什麼情況,我都會永遠的記住你,也希望你可以找到一個好的歸宿。」
安子若說:「真的謝謝你還可以記得我,我也會永遠記得你,用和你在一起的回憶來陪伴我好好的過下去。」
今天中午華子建沒有回家,他就在機關食堂吃飯,他一去,很多人都是認識他的,官小的也不敢隨便招呼華子建,只能遠遠的對他笑一笑,華子建很滿意這樣的感覺,他匆匆吃完飯,就到辦公室休息了一陣,打了幾個電話,隨便的聊了一會。
到下午剛上班,還沒坐兩分鐘,就見洋河縣的馮縣長敲門走了進來,華子建一看,就像是見了親人一樣,趕緊的把他拉了進來,也不多做寒暄,馬上是泡茶發煙的一陣忙活,馮縣長也很是激動,到底還是老領導好,這麼大的官了,對自己還這樣熱情。
馮縣長就把帶來的兩條中華和幾瓶好酒,幾包好茶葉放到一個不顯眼的地方,華子建一見他還帶這麼多東西來,就笑著說:「老馮啊,你怎麼也學會了做歪門邪道了,我們兩個誰和誰啊,還用送這些。」
馮縣長很憨厚的笑笑說:「也不是專門送這來的,就是想來看看你,手裡不提點東西,那沒誠意了」。其實馮縣長想送的還不止是這些,只是他也了解華子建的脾氣,怕送錢呀什麼的華子建肯定是不收,說不上還會反感自己。
華子建也就不再多說什麼,他心裡也清楚,馮縣長在承包工廠的時候是撈了些油水的,兩個人就說起了其他的一些事情,華子建又反覆的叮嚀他,要他繼續抓好工業改革和旅遊開發,馮縣長也是不斷的給華子建做保證,一定按照華子建過去的構思搞下去,兩個人談了很久。最後馮縣長就提出了下午請他一起吃個飯,坐一坐,華子建對洋河縣也很有些感情,也想多聽下那面的情況,多交代一些以後的工作,所以也就沒有推辭,說好晚上一起吃飯。
到了晚上,華子建沒有帶車,就單獨去了馮縣長說的地方,華子建到了一看怎麼就他們兩個吃飯,這馮縣長也沒有找來幾個陪客,自己到是想在叫幾個人,可別人出錢自己叫人來,好像也有點不厚道,就對馮縣長說:「今天我們就兩個人吃飯,所以不要點太多菜,簡單吃點,主要是聊會天。」
馮縣長也覺得人少吃起來沒氣氛,但他是不需要,也不希望有人來和他一起分享和市長在一起吃飯的快樂的,兩個人也就聊聊天,談談工作,稍微的喝了一瓶,就結束了飯局,走出來以後,馮縣長是一定要華子建到其他地方再坐坐,華子建就問:「那去那裡,我們不然就一起喝茶去。」
馮縣長帶點酒勁說:「茶有什麼好喝的,我們找個地方唱唱歌,跳跳舞去。」說完就拉上華子建上了出租,華子建心裡就很奇怪,為什麼馮縣長今天來也不帶車,不會是為了節省吧。這樣想想也就罷了,不再去考慮他了。
一會他們就到了一個叫海瑞的舞廳,這是一個獨立的三層樓建築,底層是留園的大廳,通常接待的是一些散客或者是樓上下來看熱鬧的客人。
穿過一條兩面是鏡子牆的過道,踩著猩紅的地毯上去,二樓基本全是那種裝飾風格各異的KTV包房。小的容納幾個人,大的可以容納二十幾個人。每個房間都有自己的專門的雅名,要麼是仙人居,要麼是牡丹亭或者是望江閣之類。每個房間因為名字的不同,在地毯或牆飾用料或整體布局風格上會有多多少少的不同。
在屋頂和牆壁上特意安裝了多組色調柔和的孔燈,打開時,那種朦朧的意境正符合了一些客人們月朦朧,鳥朦朧,人也朦朧的醉夢與娛樂心態。
在二樓有兩個比較特別的房間,臨近樓梯的是小姐們的休息室,這個房間的門與眾不同,是由一種花玻璃裝飾的,但唯獨在玻璃中間多了一塊眼鏡片大小的透明圓玻璃。
通常客人只要在外面,屋內情況就會一覽無餘,通過這種偷窺方式客人能自由點中屋內的小姐,當然這種機會不是每個客人都有,通常是特別熟的老客才有這些特權,或者是客人過度挑剔在萬般無奈的情況下,領班才會把他們叫到這個門口來。
當客滿時,小姐們也會被攆到樓下的大廳來坐,然後騰出房間給客人用,顧客是上帝嘛。
海拔的樂聲輕揚,是那種很溫婉輕柔的薩克斯,一樓大廳內燈光朦朧,濃濃的檀香四處飄溢,吧台那裡一尊二尺多高的關公正圓睜二目,冷眼看世間紛擾。
他們在一個穿著性感,人很妖艷的領班帶領下,來到了一個比較大的包間,房間安有多組真皮沙發和一台立式空調,而且骨子裡有些迷信的老闆還特意在房間里擺放了一盆點綴生機的富貴竹,看來是開業至今已有幾年光景了,那小竹已變成大竹,鬱鬱蔥蔥,充滿張力,捆綁它腰身的絹絲應該是換了一茬又一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