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1章 稀客
平亂的事報來之後，趙九哥在建康還沒有什麽反應，臨安就已經炸了窩了。
一部分官員見不到趙九哥，也見不到趙大哥，趙桓一鑽進大理寺獄就不說出來，他們便去太上跟前聲討有些官太不像官。
並且有的人樂觀的估計，以張伯英的平匪進展，一下子便將匪眾從七八千人幹到了兩千人，那麽徹底肅清匪患指日可待，還是讓這件事盡快完結吧，也好讓張伯英抽身去江北抗金。
後來就出了岔子，因為匪人遁入沅州，在武人之間到底又弄出了毛病。
在沅州別忘了還有個人呢，手底下也有幾千個人，幾千條刀槍，在臨安的聰明人一下子就猜到他是誰了。
他就是孔彥舟。
朱勝非上次到兩湖宣撫的時候，該地麵還有個捉殺使孔彥舟，鍾相父子第一次就是被孔彥舟所擒。
牛皋和李綱帶人過來平亂的時候，孔彥舟隔山觀虎沒動手幫忙，因為匪人沒到他的地麵上來。
另外，孔彥舟對臨安給他的封賞很不滿意，辛辛苦苦逮住了鍾相，職階卻沒升，趙構還把他從經濟好些的鼎州，也就是現在的常德府派到西南的沅州來。
沅州條件更次，這就屬於明著平調，實際就是暗著降了級。
對同一片地麵上又來一支隊伍爭餉，孔彥舟不爽快，本想看牛皋的笑話，等李綱和牛皋平叛不成功，孔彥舟順勢便可重新殺回去了。
這次鍾相偏偏帶殘部逃入了沅州，也就是孔彥舟的地盤，孔彥舟不幹了，老子的飯都吃不飽，哪裏容的下你們！
他在鍾相必經之路上設伏，要在晚上以優勢兵力給他們來個伏擊，隻要滅了鍾相，張伯英幾萬人也就沒必要追過來了。
一切的軍事安排都經過孔彥舟的仔細掂量。
但是臨到接戰時，四五千人的孔彥舟對兩千人的叛匪突然發動攻擊，仗打的卻非常吃力，鍾相的人越打越多，在夜色中都不知道衝上來多少人。
到最後孔彥舟的人實在頂不住，出現了潰逃，孔彥舟都不得不跑。
再不跑他的命也沒了，孔彥舟逃到了沅州西南界邊，打起旗子收攏殘部，但是隻跑回來不足一成人。
在他部署的伏擊戰場上，戰鬥卻依然在進行，天都大亮了還在打，動靜更大連大炮都用上了，遠處的崇山峻嶺中硝煙彌漫，震耳欲聾，孔彥舟派人一打聽，鍾相居然敢和張伯英交手。
後來鍾相不敵，兩千多人大敗著往孔彥舟藏身的地方跑過來。
此時的孔彥舟惹不起鍾相，兩人之間還有上一次的仇沒了結呢，要是叫鍾相逮住了，孔彥舟絕對不會有好果子吃。
孔彥舟沒辦法，帶著所剩無幾的幾百人，扭身往臨近的靖州跑，越跑離著富庶之地越遠，鍾相的兩千人也跟著他跑過來了。
孔彥舟從黃天蕩大捷之後不知道皇帝陛下在哪裏，因此狀就告到了臨安。
他告張伯英敵我不分，鍾相兩千人一個未見少，他的四五千人卻有九成多都被張伯英按亂匪給逮起來了。
張伯英將這些人繳了械，隻將身強力壯的留用了一小部分，其餘全都被他押到荊州給李綱和牛皋送過去了。
這個損失可就不光是人數啊，在孔彥舟的眼裏那就是軍餉！
張伯英的戰報說的是另一番景象，亂匪如雨後之筍，才這麽幾日又多出來了四千人，不過一戰就叫中嶽給收拾幹淨了，鍾相還是那兩千人。
臨安熱議兩個武臣在湖北的糾紛，有人憂心忡忡，擔心局麵失控。
因為有二魚和小魚剛剛的結拜，彈劾張伯英倒還沒人敢明著做，但是擔心一下子總還是可以吧？
有人說，“太上，朱勝非在湖北隻是關心收那點租子，怎麽也不知道節製一下雙方？這要是鬧大了，我們大宋豈不是後院兒起了火！”
有人說，“伏牛山既然多日不見戰事，汴梁更是打退了斜也，但陛下怎麽還不回來？太上你該給建康去個信，叫九哥皇帝陛下回來一趟！”
太上趙佶年紀大，在皇位上熏陶日久，他最該知道太祖定下來的國策對大宋有多麽的重要，像這種兩支自己的人馬互掐的情況，從來都沒出現過。
胡少伋說，“再演化下去就是藩鎮割據！”
有人看出太上是真的擔心了，以前趙佶有過不少次平定內部亂事的經驗，但類似於這種的，還真是沒遇到過。
韋太妃和喬太妃的車子飛快駛入了大內。
隨後，太上反過來安慰這些人，說九哥一時回不來，那便是有回不來的理由，畢竟湖北的事一直有進展，張伯英抓住的人到底是不是孔彥舟的，我們再等一等看，也許是個誤會。
葉少蘊還在建康，有一位戶部郎中、一位員外郎站出來支持太上的主張，這個月孔彥舟四千多人的糧餉總算省下來了！
樞密院也說，給不給孔彥舟再加人，咱們都定不了，給他人他也不會帶，彈劾孔彥舟帶兵不利，這是我們的職責。
在這件事情上，樞密院和戶部的意見居然前所未有的一致。
送上來一紙狀子之後，孔彥舟徹底與臨安失去了聯係，也許正在饑寒交迫，反正也不知道是生是死，
接下來，胡少伋接到的就是小道消息：張伯英寸步不差的攆著亂匪鍾相殘部，越過荊湖北路的全州和永州一直往東邊來了，大有進入江南西路的架勢！
這日，胡府有重要的客人到訪——梅州刺史徐丙則。
徐丙則是資政殿學士，靖康巨變時已經做到了開封府尹，在操作以婦女抵債這件事中，徐丙則親自帶人在汴梁城中搜刮民女出城送往金營，在偽楚朝中他還擔任過宰相，毫無羞恥可言。
趙構過江南下時徐丙則也跟著跑過來了，趙構想宰徐丙則時，胡少伋是極力替徐丙則求情的人之一，兩個人算生死之交。
黃昏時徐丙則微服進入胡府，給刑部尚書帶了豐厚的禮物。
胡少伋知道，身為江西出身的官員，徐丙則在汴梁都能迅速做到開封府尹，他這個人的能力不容小視。
胡少伋起身相迎，猜對方的來意，其實他正需要這樣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