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5章 絕不能後退上
五十個人勒住了馬,就在彎道那裏低頭看,有個女侍衛說,“餘娘子我看到了,腳印子就是往那個方向跑過去的!”
嶽雷道,“大娘你等啥,我們還不快追。”
餘麗燕側著耳朵聽,遲遲疑疑的,然後從箭壺裏摸出一支箭來,將它架到弓弦子上嘀咕,“剛下的雨……路邊的草該支楞著,怎麽倒了那麽多。”
女侍衛們催促,“餘娘子,他們拐了小道兒我們更得追吧,別讓他們跑的更遠了,不然等大王和吳娘子趕上來,見我們愣在這裏怎麽說。”
餘麗燕說,“弄不好我們得牽著馬追了。”
等她們再次起動時,不遠處的草叢裏猛然有個女子奮力的喊,“別再往前走了,有金軍!”餘麗燕和身後的眾人一下子勒住了馬匹。
對方隻喊了一下便噤了聲,另一個女子也在草叢裏大聲哭喊了起來,“有金軍——!六姐!你醒醒——!”
隨後,她看到不知有多少個金軍從山道兩邊的樹後、青草叢裏跳出來,從灌木叢的後頭牽出了馬匹,無聲的扳著鞍子上了馬,抽刀。
對麵狹窄的山道一下子塞滿了。
身後的女侍衛們一陣子騷動,餘麗燕認出了為首的兩個,一個是賽裏一個是設野馬,不說正在胙城麽,怎麽跑到這裏來了,這兩人打仗在金軍中都是出了名的又猛又狠,她一個也打不過。
剛才不知道是誰在對麵喊的,弄不好就是兩位帝姬。
餘麗燕見不到那兩個女子,但她們的喊聲及時給餘麗燕報了信,不然五十個人這麽跑過去,讓人前後一堵一個都跑不了。
有個女侍衛驚慌的問,“餘娘子,我們要往前還是往後,追的是盜墓的怎麽變出這麽多金軍來,我有點兒怕!”
餘娘子說,“我們打不過,可也不能跑。”
這個彎道後麵是她們剛剛經過的一片開闊地,四周有好幾條岔路,不在這裏拖住賽裏和設野馬,五十個人被他們追到開闊地上去這也就剩下挨砍了。
如果再被他們穿到哪條岔道上去,無論碰到康王手下的哪支追賊的小隊,金軍都將是以多打少。
餘麗燕第一次單獨領著人出來,不求立功總不能丟臉,來汴梁的一路上無論是康王還是吳娘子等人,對她的態度都是越來越好,沒拿她當外人,嶽雷時不時脫口而出的那句“大娘”,也說明了她又一層的特殊身份。
匆忙間,女侍衛們沒遲疑的跟著她跑出來,她也不能領著她們吃眼前虧,不然以後沒法兒在這些人跟前混了。
設野馬一拳砸暈了六帝姬,和賽裏顧不上看她們的死活,手下人都上了馬,讓他們稍有遲疑的不是對麵的二王妃餘麗燕,山道很窄,衝過去時人有些排不開,可她箭法再好也擋不住這麽多人。
但是她不跑還等什麽,坐在馬上把弓拉滿了等著往外發,好像不知道這一箭該射誰,她身邊的那個小子兩手握住一杆黑槍,槍尖子賊亮,槍頭後麵還套著半截子藍布罩兒。
除了餘麗燕和那小子還騎在馬上,身後的那些女騎手卻紛紛跳下馬,有的人忙著將馬匹拴到狹窄山路邊的粗樹幹上,讓它們屁股對屁股,有的人拿著菜刀割自己的——馬韁繩。
然後她們拿繩子蹲下去,有的彎著腰,將背靠背的兩匹馬的後腿拴在了一起。
初升的陽光正好從南北向的小道上照下來,照著餘麗燕那張勻淨的臉,她迎著日光眼都不眨,全神貫注的盯著對麵這些人,弦上的那支箭始終未射出來。
但五十個女侍衛可沒閑著,個個都很利索,等設野馬在這邊回過味兒來,六七對兒馬已經背靠背的拴好了,她們一邊拴一邊往後退,眨眼之間在山道上攔了六七道兒,還在往後拴。
賽裏的鼻子好懸沒氣歪了,卻見餘麗燕把那支箭撤下來,又低頭去箭壺裏找出來一支,拉了個滿弓瞄著他。
賽裏腦袋裏一片空白,不敢等閑視之,卻見她突然往天上一揚,一支響箭淒厲的朝天上飛去,尖聲直入高空。
然後再抽出一支來架在弦上。
設野馬的鼻子也快氣歪了,對方這麽有恃無恐,說明趙構就在附近。
……
這一天的此時此刻,臨安天眷大宅。
大門口的三聲炮已經響過了,金國皇帝吳乞買、遼國公耶律啊國,以及各部衙的臣子們都到齊了,重昏侯卻沒有從他的竹樓中走出來。
昨天的早朝會上,竟然不是徐丙則,而是金國皇帝吳乞買,當眾揭露了天會五年宋國四帝姬是怎麽出的汴梁城。這件事不得不把徐丙則也帶出來,可徐丙則沒什麽好難堪的,每一段曆史都有真正應該負責的那個人。
雖說有心理準備,重昏侯趙桓還是感到了難堪。
坐在底下馬紮子上的臣子中,隻有一個人喝令吳乞買住嘴,其餘的人皆默不作聲的看著趙桓,似乎在大義凜然的審視他,議事再也進行不下去了。
趙桓回到自己的竹樓上時,遠遠的看到有十幾個大臣成幫結夥的跑到城東去了,肯定沒朝太上說重昏侯的好話。
趙桓沒勇氣跟到城東的農田裏,聽他們和太上說的什麽,福金的事他不但瞞著太上,也瞞著所有的兄弟們。
從中午到天黑,趙桓都沒吃飯,覺著臉都丟光了,太上明明扛著鋤頭回到竹樓的乾坊去了,也沒吩咐人來叫趙桓過去質問一下福金的事情。
當年,趙桓的四妹趙福金也瞧不起他這位長兄。
福金嫁入的是太上最大、最具權利勢的寵臣蔡京府,她不但從不與太子趙桓來往,還傳出過話,說她也支持三哥鄆王趙楷。
每次駙馬府舉辦宴會,趙桓連福金的一張請柬都接不到,太上不待見趙桓,最寵福金,四帝姬請太上登府時總請上三哥,女子出嫁從夫,她做的沒毛病。
趙桓的娘死的早,常年坐著搖晃的太子位,早就見慣了人情冷暖,他心思細膩敏感,能從某個人的一個小動作上體察他內心的真實想法兒,更不要說有些人早都明目張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