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7章 倒貼
康王竟然感到無法貼切的應對,一時詞窮,“……”
她不依不饒,又瞄了一下康王腰間懸掛的那柄木匣的鐵劍,膩聲請求道,“奴家知道再多的也要不來,隻要大王用過的這把鐵劍成不?張伯英若敢不唯大王之命是從,奴家任何時候便用這把劍親手替大王砍了他!”
康王一聽,這個要求不能拒絕,便欣然解了劍匣遞給她。
尹待檄正在土台前邊忙活,兩麵小旗揮的呼啦啦,把這邊兩人丟在了身後。
張穠接了劍,用手輕撫著它,眉目含情,且又不無惆悵的說道,“奴家見它如見大王,握著它便如同握著大王的手了!”
康王看著她微笑,不屑於揭破。
她立刻又自嘲的說道,“奴家是當真的,隻怕有的人不當真。”
觀兵隻是個引子,張穠此時懷疑,吳芍藥是不是有意給她留的這次機會,讓她替張伯英充分表明了立場,該說的也都說了,假如再多一個外人在旁邊,有些話都無法出口。
康王擺擺手,尹待檄雙色小旗子一揮,劍士們列隊往高坡的指揮台上朝兩人施禮,然後十分迅捷的散去。
朝陽初升照耀著漢中大地,無比的明媚。
回城時,康王騎馬陪在她的車邊緩轡慢行,張穠望定他說,“河淮打的那麽激烈了,張伯英屢有念頭要揮兵北上助戰,隻是沒有大王的命令他不敢動兵。”
康王知道她的這句話又是關鍵,心說張伯英有了她,格局真是一下子上來了許多,施嗔放嗲全是手段,把目的隱藏其中。
這次無疑又是她主動給了自己一個表達的機會。
當著真人無須說假話,此時才是推心置腹的時候。
康王道,“伯英大帥在軍中威望隆崇,久居江南,而嶽大帥一直在河淮,資望是趕不上張伯英的,孤隻是擔心他們猝然換防,有礙於戰略之一貫。”
張穠說,“大王所慮極是,張伯英對嶽大帥的膽識謀略極是推崇,大王讓他去河淮,他也不敢在嶽大帥跟前獻醜,不過他早就派中嶽統製官劉寶同、田師中在江西秣馬厲兵,隻待大王一聲令下,他們兩位統製自然完全要聽嶽大帥的指揮。”
康王道,“夫人你不必謙虛,江南也離不開他,不過孤對他的安排十分欣慰,目前看河淮無恙,但他早做準備是必須的。”
此後再也無話,車中人凝望著車外人,竟然真的生出些難言的惆悵來。
車馬進了金州西門,往康王府走,不期然正好在道邊碰到了甲杖庫的管事,跑上來攔住了康王。
趙構故意說,“欠你的帳早都還清了,孤來了錢船,可你沒白條兒。”
管事道,“可是又來了吳貴妃的新帳。”
康王警惕的說,“何意?”
管事道,“吳貴妃訂做的馬軍精致輕甲,已被潼川府趕製了五百套,剛剛送到,錢又不是小官要,就著此時還有錢,總得同潼川交割利索的好,鐵劍也剛來了一千把。”
張穠說,“不知是什麽樣子的輕甲,奴家倒想去看一眼。”
康王對管事說,“那你領路吧。”
金州城中甲杖庫,潼川來的五百副精甲剛剛卸車,入庫碼整齊了。
押貨來的潼川府官員還沒有走,一見康王殿下親至驗貨,那麽回執便能即時帶回去了,看來帳也能當時結清。
管事和庫役在前邊引路,引著康王和張穠往裏走,貨架子上整整齊齊地碼放著五百副精甲,一水兒三腳環勾的甲麵,肩、膝等部位醒目處還鑲著銀飾,亮晶晶的。
潼咱來人對康王說,“這種甲下了好一番力氣,穿到身上活動自如,主要防禦刀斧砍削,可以做到萬無一失,它對槍箭之刺不作主要防禦,但一般形下也能防止刺入過深,馬軍速度快,已經夠用了。”
說著便遞上兩張回執,請康王簽字。
康王隨手交予張穠,對她道,“這是吳芍藥為十姐準備的嫁妝,孤不管簽,你是她二姐就你來簽。”
張穠欣然點頭,管事將筆墨端來,張穠提筆在手卻道,“奴家不能簽了!”
不但康王,另幾人也都驚訝。
康王問,“怎麽變的這樣快?”
張穠筆在手裏拿著,欲言又止,為難的看那幾個人,康王揮揮手,“你們借一步,到庫外等候!”
人都出去之後,張穠才指著兩張回執道,“我不便和這個人簽在一起。”
回執共兩份,一份是五百副精甲的,一份是一千把鐵劍的,上邊都有潼川府主官的簽名,康王一看,寫的都是“左譽”。
他不解的問,“這有何妨礙?”
張穠有些不好意思,略帶羞澀的說,“九哥你不知道,奴家在以前在潘樓糊口,多得左與言捧場,此事張伯英也知道,雖然隻是賣藝不賣身,但往後不能和他再有絲毫瓜葛,傳出去臉麵事小,誤事事大。”
這本是她的隱秘之事,無人之時獨與康王講出來,連稱呼也變了,看來她是很謹慎的,康王頻頻點頭,“那就算了吧,由孤來簽。”
張穠癡然的望著康王寫字,喃喃道,“隻可惜奴家身子不在康王府,不然,不消說寫這幾個字……我就天天給你寫又能如何……”
她說著不退反進,又往近處貼上來,兩人近在咫尺。
康王騰的一下臉就熱起來,聽她媚眼如絲的小聲道,“以後讓奴家怎麽舍命為大王做事,難道隻憑九哥給我的這一把冷冰冰的鐵劍?”
說著又大膽的一把牽扯住他的手說,“大王仗劍出韓州,真有霸王意氣,隻可惜奴家不是虞姬……可他呢……奴家在府中替他操持所有大事小情,他卻從汴梁一直帶著兩位金國女子到了江西,身孕都有了,我若不念著康王大業,豈能容忍到這裏……”
康王又一次血氣上湧,庫房裏本就不亮更加眼前發黑,隻能看到甲胄上的銀飾在發著光,還有近處張穠的一對亮亮的眸子,和額角那支薄而發亮的金飾。
她欺上來,溫軟入懷,“天予九哥,九哥你還不敢取麽?如此膽小如何能取天下,叫奴家怎麽不計後果的放心替你盯著他……”
甲杖庫外邊,幾個人耐心等候,不知張夫人在裏麵說什麽隱秘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