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府內流言
果然是心裡有鬼嗎？
憐影見她不敢看自己，於是直接開門見山問道：「你是王燕的什麼人？」
小女孩乍然聽到王燕這個名字，楞了一下才反應過來憐影說的是誰。她囁喏著道：「我是王家的庶女。夫人她……是我表姑母。」
「那你來這裡做什麼？」憐影緊追不放。
小女孩此刻已是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她怯生生地抬起頭，望著憐影說道：「我母親說魯國公夫人教女有方，於是就把我送到表姑母身邊來學規矩。」說到此處，小女孩雙眼一眨，眼淚就掉了下來，她沒敢擦，又繼續說道，「我是剛來那天迷了路，所以才碰見克弟弟的。克弟弟是個好孩子，姐姐你要是不喜歡我，我就不再來找他玩了，你千萬不要因此罵克弟弟。」
「你既是王家的人，也就該知道王家和小克之間的關係，在我面前玩這些套路，你覺得夠格么？」
憐影厲聲嚴詞，不經意間將曾經的皇后氣勢拿了出來。
王家是納蘭家正兒八經的外家，嫡子納蘭毅是未來要繼承整個國公府的人。納蘭克是誰，說好聽點不過是個姨娘所出的庶子，雖然暫時由王燕管教，但畢竟沒個正經名分。
外頭人都這般想，可憐影心裡卻清楚的很，事情根本沒有那麼簡單。
府中除卻納蘭毅這個嫡子之外，也就只有納蘭克這個庶子是男丁。一旦要是納蘭毅在外出了什麼情況，那麼納蘭克就是最有可能接替納蘭毅成為接掌國公府的人。
王燕安排娘家的庶女在小克身邊，其心思昭然若知。
「我……我……」
王怡然沒想到憐影不過才比她大上幾歲，就慧眼如斯。她瑟縮的抖了抖肩，不知該不該將心底的話和盤托出。
嬤嬤帶著納蘭克回來了，憐影也不打算在他面前繼續盤問王怡然。橫豎往後有的是機會，沒必要讓小克過早的受到傷害。
憐影摸了摸王怡然的頭，假作一副親昵做派。
「我如果是你，就會明白現在怎麼做才是最有利的。」
王怡然乖巧的點了點頭，轉頭就去拉著納蘭克的手。
憐影笑了笑，看到納蘭克還換了一身衣裳進來，用料裁剪都還不錯，雖比不得府中受寵的納蘭明珠、納蘭毅等人的精美，卻也是遠超小克從前的穿戴。
憐影心念一轉，望向站在一旁的嬤嬤。果然看見嬤嬤一副討賞的模樣，心下哂笑，這嬤嬤倒是會做人。不過她有這份心對小克也好，只要她不短了小克的吃穿用度，自己就不會少了她的好處。
於是便褪下了手腕上的玉鐲子，趁著納蘭克沒注意到，悄悄塞進了嬤嬤懷中。嬤嬤也是個人精，拿了鐲子朝著屋裡幾位小姐少爺略一福身就告退了。
王怡然見嬤嬤走了，憐影一副還有話要和納蘭克要說的樣子，也識趣地朝著憐影姐弟道別。
納蘭克見她要走，拉著她的袖子一副依依不捨的樣子，直到王怡然答應他，明天還過來陪他玩才罷休。
憐影在一旁看著，心情酸楚。小克自小沒受到姨娘照料，又因是庶子，不被父親重視，也不為兄弟姐妹們喜歡。從小就沒有人陪他玩耍，於是養成了怯懦內向的性子。如今有個差不多年歲的玩伴陪著他，自然是容易輕信他人。只可惜這玩伴要是真心的就好了……
還是要想個辦法，將弟弟接到身邊教養才好。
憐影在心中暗自盤算著，回過神來時，見弟弟正看著自己，急忙從身邊取出早就準備好的書本，遞到了納蘭克的手中。
納蘭克見到憐影手中的書，十分開心。喜笑顏開地對著憐影說：「上次阿姐給小克帶的書小克都看完了！如今阿姐又給小克帶了新的書，小克很高興。」
憐影見納蘭克是發自內心的歡喜，不禁也高興起來。小克雖然啟蒙晚，但是天資聰穎，又勤奮好學，假以時日，未必比府中其他人差。只是再大些，非要請先生來教不可。
憐影又陷入了沉思。
納蘭克時常能看到自己阿姐走神，已經習以為常了，也不去打擾憐影，只坐在一旁乖巧地看著手中的書。等到憐影回過神來，日頭已經高了。她擔心再待下去會被人發覺，於是匆匆和納蘭克道了別，叮囑他將書藏好，才又順著小道回了自己的小院。
憐影一回院子，便看見紅燭綠意二人神色焦急地在院中踱步。紅燭喜穿紅衣，綠意愛著綠衫，憐影從來不苛刻身邊侍女，如今看著兩人一紅一綠的在院中轉來轉去，很是一番有趣景象。
紅燭和綠意聽見笑聲，徇著聲音望過去，看見是憐影回來了。兩人雙雙走了過來，一臉焦灼。
「小姐你還有心思笑，你可知道你離開這半日，府中都傳出什麼流言來了！」
憐影確實不知道，聽了二人的話后一頭霧水。未免都亂了陣腳，只好先柔聲安撫兩個貼身侍女。
「先進屋再慢慢說。別怕，萬事有我。」
紅燭和綠意二人聽了這話，心下安定不少，跟著憐影身後進了屋子。
一進屋，紅燭拿起早就準備好的水給憐影潔面去塵，綠意則小心翼翼地看了眼門外，才把門關上。
憐影有些好笑地望著兩個人動作，心中又不免有些感動：這兩個丫鬟，如今是自己能夠信任的了。
她潔完面又換下了身上的衣裳，才不緊不慢地開口詢問起兩人事情的始末來。
「剛剛你們倆一臉焦急地說什麼流言的事，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憐影擔心兩個人你一句我一句地沒辦法說清楚，隨即又加了一句，「綠意你先說。」
被憐影點名的綠意清了清嗓子：「事情是這樣的，紅燭姐姐早上去廚房拿早膳的時候，聽見廚房那些婆子說，說些什麼，我家小姐忒不要臉了的話。」說到這裡，綠意停了停，像是害怕憐影生氣一般，望著她，直到憐影示意她繼續說，她才又開口道。
「紅燭姐姐就去責問她們，問了好久，搬出了老祖宗才問清楚。原來府里都在傳，說小姐您為了攀附蕪雪小姐，連臉都不要了。眼巴巴地去蕪雪小姐的院子里，還大言不慚地說要指點蕪雪小姐的刺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