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相贈碧鳥
「至於你說的於你有什麼益處？」說到這裡，憐影故意停頓了一下，在如願看到了楚承安眼中渴求的眼神后才繼續說道，「於你表面上是沒什麼大益處的，可是對你身後站著的人，卻是受益無窮。」
憐影看得清清楚楚，在她說完這句話后，楚承安的瞳孔狠狠縮了一下，周身的氣勢也凜冽了幾分。
「你可知你在說什麼？」楚承安冷冷道。
憐影好整以暇，小臉之上半分不見懼色：「我雖不知道你身後到底站的是哪一位皇子，還是說就是金鑾殿上的那位。不過我剛剛說的那個點子，無論放到誰手裡，都會是個百益無一害的點子。端看你要不要了。」
憐影的聲音帶著魅惑，像是毒蛇一般，明明「絲絲」吐著危險的信子，卻仍讓人不由自主因迷戀上它絢麗的外皮而去伸手觸摸它。
要能等，憐影暗中告誡自己。
她不動聲色，靜靜品著杯中的茶。
良久，楚承安那邊才傳來聲響：「要怎麼做？」
憐影心中大鬆一口氣，有了這句話，這件事就算是成功了大半了。
「像我之前說的，找幾個文人去開報館，京城中鬱郁不得志的文人太多了。對外隨便掛個名頭，但是絕對不能讓旁人知曉背後之人。報館開起來之後，再派一些人暗中在文人圈子裡傳播消息，打開知名度。最後請幾個名家，題字也好，作詩也罷，反正夠有名就行，報館出的第一刊一定要名頭夠響。至於再往後的，就不必我多說了。只一點要千萬謹記，最開始絕對，絕對不能涉及政事。」
楚承安聽得入了迷，不住地點著頭，等到憐影說完，他已經迫不及待想要將這個點子告訴嘉懿了。
按捺住自己飛揚的心思，楚承安沒有忘記憐影最開始說的是個「賣」字。他看向憐影：「這個點子，你想怎麼賣？」
憐影見他終於問到了重點，不由笑得眉眼彎彎：「我想向楚皇子您借黃金百兩，會還的。」說到最後，生怕他不答應，憐影還加上了一句以證明自己不是來訛錢的。
楚承安聽完先是有些驚訝，而後想到了憐影如今的處境，頓時明白了過來，心中不由泛起幾分疼惜。
「黃金再多也有花完的時候，這樣吧，我手底下有個脂粉鋪子，算你半個股東，每月都有分紅。就當是我用來買下你這個點子，也是我對於和你合作的誠意。」
憐影差點驚掉了下巴。她原先只是想用點子借點錢當本錢，卻沒想到楚承安抬手就給了自己這麼大的好處。半個股東！每月分紅！這該是多麼大的一筆財富！憐影有些惴惴不安，楚承安他不會反悔吧？
憐影心裡默默想著，嘴中卻不知怎麼給念了出來，被楚承安聽了個正著。
楚承安無奈地笑笑：「放心，我不會反悔的。我們既然是盟友，你有困難我出手相助是理所應當的。更何況你剛剛的點子確實不錯，鬆散的百姓的力量是該想個辦法統一起來，在需要的時候給敵人適時一擊。」
和聰明的人打交道就是省時省力，自己剛剛說的，他一下就明白了。這麼想著，憐影看去楚承安的眼神也帶了幾分欣賞。
被憐影這麼看著，楚承安竟不知怎麼的打心底生出一股欣喜來。
他輕咳一聲：「你出門一趟不易，往後報館籌建的事也一定會有很多地方需要問到你。我想了想，我們可能要換個聯繫方式才好。」
說著他從腰間解下一個東西遞到了憐影手中。
憐影接過一看，是一隻骨哨。
「這隻骨哨能驅使我養的碧鳥，那是我專門訓練用來傳遞信件的鳥兒，十分保險。你現在吹吹看。」
憐影依言去吹骨哨，可是骨哨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憐影見此疑惑不已，正要開口詢問，突然從半開的窗子里飛進來一隻通體碧綠的鳥兒。碧鳥撲棱了幾下翅膀，停在了憐影面前的桌子上，梳理起自己的羽毛。
憐影這才感受到這個骨哨的絕妙所在，揚起頭朝楚承安笑笑，晃了晃手中的骨哨，示意自己收下了。
楚承安也不多言，回以一笑：「你有危險的時候也可以吹這個骨哨，吹三聲，一長一短一長。若是碧鳥來得及的話，我會趕過去救你。」
若是自己有了危險，等到碧鳥送去信他再趕來，恐怕只能趕過來收屍了。憐影自嘲地笑笑，卻並沒有說出心裡所想。
事情都說完了，憐影沒再待下去，匆匆告辭后就帶著紅燭離開了忘仙居。回府前憐影還不忘繞去買了一套竹墨軒的文房四寶和聚寶堂的福祿鴨，她可沒忘記自己出府的借口是什麼。
趕在晚膳之前回了府，憐影換了身衣服就去了老祖宗的菊安院。
老祖宗見她過來，嚴肅的臉上少見的浮現出幾分笑意。這個孫女雖不是最出色的孫輩，可卻一定是最知禮的那個，平日里晨昏定省少有落下的。
憐影也看到了老祖宗臉上的笑，她叫過靜嬤嬤，將紅燭手中的聚寶堂打包回來的福祿鴨交到她手中，又細聲叮嚀道：「鴨肉性寒涼，還請嬤嬤看著點，別讓祖母多食了。」
便是靜嬤嬤也不由暗贊憐影有心了，對著這個庶出的二小姐又多了幾分好感。
交待完靜嬤嬤，憐影這才繞到老祖宗身後，接過丫鬟手中的木撓，替老祖宗垂起了背。
老祖宗眯起眼來，十分享受：「你這丫頭，不是說出去給小克買東西去了嗎？怎麼還跑去聚寶堂了？」
憐影聞言笑笑，柔聲答道：「孫女難得出去一趟，想起祖母素來喜歡吃鴨肉，又聽說聚寶堂的福祿鴨最有名了，就想著買回來給祖母嘗嘗。」
賣文房四寶的竹墨軒和聚寶堂隔著有小半個城區，難為她出去一趟還記著自己。老祖宗慈愛地笑道：「你這丫頭有心了。」
憐影柔順地垂下頭，似是對老祖宗的誇獎感到有些不好意思。
老祖宗望著少女如同蝤蠐一般豐潤白皙的脖頸，有心替她長臉，出言道：「明天小克就要去書院了，你剛剛買的那些文房四寶還是親手交給他吧，也不辜負了你一片心意。剛好我老婆子也多日未見他了。」說著老祖宗吩咐靜嬤嬤去將納蘭克接到菊安院來用晚膳。
不一會兒，納蘭克就由乳母劉媽媽牽引著進來了。見到自家阿姐站在老祖宗身邊，納蘭克眼睛一亮，卻突然想起阿姐從前的囑咐，於是先恭敬地朝著老祖宗行了禮。
老祖宗嘴角含笑，一臉讚許地看著納蘭克：「好孩子，快起來。到祖母懷裡來。」
納蘭克從未與老祖宗如此親近過，一時有些不知所措起來。劉媽媽見此適時說道：「克少爺剛聽人說什麼男女三歲不同席，是以不敢抱老夫人您呢。」
老祖宗原先還因納蘭克的疏遠而皺起來的眉頭瞬間鬆開了，哈哈大笑起來。她望著旁邊的靜嬤嬤笑說：「你瞧瞧你瞧瞧，這孩子才這麼丁點兒大，就懂什麼男女之防？我可是他祖母啊！」
說著老祖宗又笑了起來，屋子裡其他人也都附和著笑。
突然，屋外傳來一個丫鬟驚惶的聲音。
「老夫人，大小姐突然暈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