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清露之死
早晨發生的事在老祖宗的插手下就算揭了過去，她溫言軟語地安撫了一陣憐影，在得知憐影沒有怨恨父母親的意思后，才舒了一口氣。
魯國公府可禁不起這樣的內里消磨了。
是以她明知王燕可能是藉此想要栽贓除掉憐影，卻也沒有當著大家的面說穿這件事，只在事後往品竹軒送去了好些東西，說是給憐影「壓壓驚」的。
憐影看著流水一樣的布匹、首飾、擺件被送進品竹軒，無聲的笑了。
一巴掌換來這些，不虧。
紅燭卻在一旁紅著眼替她用冰塊消腫，心疼得不得了：「小姐您怎麼也不知道躲開一下呢？老爺這一巴掌打得也實在是太重了些……」
憐影搖搖頭，她就是故意受了這一耳光的。眾目睽睽之下，納蘭肅不辨是非就打了她一巴掌，府里這麼多人心中會怎麼想？最主要的是，要用這一巴掌勾起在一旁看著的老祖宗的憐惜。她在府中爹不疼娘不愛的，還有個弟弟需要保護，有了老祖宗的庇佑才會好過許多。
「納蘭明珠醒過來了嗎？」憐影突然問道。
紅燭搖搖頭：「還沒有，綠意剛剛偷偷去問了春拂，大小姐至今還未醒。」
是了，做戲也要做足。王燕的如意算盤被她打破之後，恐怕正在苦惱怎麼才能讓納蘭明珠毫無破綻地「清醒」過來吧？
憐影笑笑，不如她來出手幫她們一把好了。
存香苑，王燕屏退了屋內的丫鬟，獨自一個人留在房內。
聽得聲響，本該「重病在床」的納蘭明珠坐了起來。
「娘，事情進行的怎麼樣？」納蘭明珠一臉欣喜，滿腦子都是除掉憐影后的快意。
「讓她給逃了！」王燕咬牙切齒說道。
納蘭明珠這才發覺母親臉上的憤恨，她小心翼翼地開口：「怎麼會這樣？不是萬無一失嗎？那現在怎麼辦！我不可能一直睡下去呀?那葯只有一天的效用，到了明天該怎麼辦？」
納蘭明珠驚慌失措。原先謀划好的計策被打亂，現在她只擔憂自己要怎麼才能順其自然的「蘇醒」過來。
王燕安撫女兒：「沒事的，你再裝一天就好了，明天娘就去找個神醫過來替你『診治』。」
納蘭明珠這才放下心來，有了餘力去關注別的。只見她突然面帶疑惑：「好好的計劃怎麼會讓她逃脫了？娘不是說派了清露去她林子里埋東西嗎？」
「東西被調換了！」王燕想起這個便滿臉怒惱，咬牙切齒的說道，「恐怕是清露那丫頭倒戈了！」
「那娘還不趕快把她抓起來？」納蘭明珠催促到。
王燕被怒火包圍的腦袋這才反應過來，連忙派了人去關押清露。
可是為時已晚。派去的人回來回復說清露自一大早就沒看到人影。
王燕母女大驚失色，相互對視一眼，暗道不好。
又派了人去找，最後在院子後面一口枯井裡發現了清露的屍體。
清露投井自殺了。
憐影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好半天才緩過來。
紅燭也在一旁不勝唏噓：「難怪昨晚看她態度異常堅決，原來是存了死志的。」
憐影閉眸不語，再睜開眼時已經一切如常。她低聲道：「想個法子替她收斂了屍身，找個地方埋了吧。」
聲音不大，很快散去在空氣里。
紅燭低頭應了聲「是」，見憐影閉了眼不再說話，便悄悄退了出去。
待到紅燭出去，憐影卻突然睜開了眼睛，一雙古井無波的眸子下隱藏著駭浪驚風。
晚間用過飯，綠意撤下飯食之後命人端了一盤新鮮的瓜果上來。
「傍晚老夫人命靜嬤嬤親自送過來的，說是莊子裡面才成熟就送上來了。」
憐影點點頭，挑了塊蜜瓜：「剩下的你們分了吧，我一個人也吃不下那麼多。」
綠意依言又端著盤子出去了，沒過一會兒便回來了。憐影看著她手中原先滿是瓜果的盤子已經空了。
「下面的人都說謝二小姐的賞呢。」綠意笑眯眯地說著。
憐影吃了口蜜瓜，聞言亦笑道：「你給自己和紅燭留了嗎？」
綠意這才發現她光顧著端出去分給別人，卻忘了給自己和紅燭留下兩塊。
正這時紅燭推門而入，見兩人都在笑，不由好奇：「綠意說什麼了，逗得小姐這麼開心？」
憐影不說話，只望著綠意笑。綠意有些不好意思，說出了事情的始末。
紅燭正拿著軟布替憐影擦手，聽完也笑得前俯後仰：「你沒嘗到，我可是嘗到了。」
綠意驚訝：「我忘記給你留，你怎麼嘗到的？」
紅燭解釋道：「我方才從外邊進來時，看見丫鬟婆子都聚在廡廊下納涼分吃瓜果。春安眼尖瞧見我，遞了塊過來，我隨手接了吃了。」
「好你個紅燭，背著我吃好吃的。」綠意作勢要打，紅燭連忙躲開，兩人鬧作一團。
憐影卻聽見紅燭剛剛提到的春安，她側頭想了想，開口說道：「上次和你們倆說的，讓你們暗地裡觀察一下院里的丫鬟婆子，你們倆有什麼想法嗎？」
紅燭綠意二人思索片刻，紅燭率先說道：「剛剛提到的春安我瞧著還不錯。」
「你不會是吃了人家的瓜嘴短才這麼說的吧。」綠意笑著打趣。
紅燭沒理會她，繼續說道：「我觀察她好些天了。她負責照料的是院門口那幾株薔薇，我瞧著她不僅把自己分內的事做得不錯，平日里人也算得上機靈，是個能栽培的。況且又是個家生子，身份上也好拿捏些。」
憐影聽她逐條逐句地分析著，想起先前兩次看到春安的樣子。
的確是個機靈的，就是膽子小了些。這樣子倒也還好，總不會有膽子做出什麼背主的事情來。
憐影略一思索，讓紅燭將春安叫了進來。
春安不明就裡跟在紅燭身後進了房間，心中惴惴不安。她細想這幾天當差沒有出過差錯，才略略放下心來。
進屋后，憐影看著春安一副小心翼翼朝自己行禮的樣子，開口安撫說道：「別怕，叫你進來是想問問你，願不願意跟到我身邊來伺候？」
二小姐身邊伺候的丫鬟和在院子里掃灑的丫鬟哪個更好？明眼人一眼就比較得出，春安雖老實木訥，但也知道選哪個好。
她點點頭，眼裡透出欣喜：「奴婢自然願意。」
憐影示意紅燭將她扶起來，微微笑道：「那從明天起你就提為二等丫鬟吧。」
春安聽后磕頭謝恩。憐影擺擺手讓她退下了，而後囑咐了綠意紅燭二人：「我的首飾衣物以及吃食都還是交由你們倆負責，其他的倒可以先放放，交到春安手上。」
說著又單獨對綠意說：「你過來，我這裡還有件事要交給你去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