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偶遇故人
逆著光，憐影並看不清楚來人的模樣，隻影影綽綽覺得這女子身姿窈窕纖細，迎風飄飄若仙。
府中何時有了這了這樣一位佳人？憐影雖心中疑惑，卻沒有吱聲。
倒是那女子身後的兩名丫鬟看到亭中呆愣愣地杵著一個人，還以為是哪院的丫鬟不長眼了，皺了皺眉不禁開口說道：「你是哪個院的？怎麼見了八姨娘也不行禮？」
亭子周圍十分安靜，丫鬟的話清清楚楚地傳進了憐影的耳朵里。
八姨娘？府里何時多了位八姨娘？憐影微惑，正要開口說話，卻聽見那女子聲音輕柔地斥責了一句身邊的丫鬟。
「春江，不得無禮。」
接著又語帶歉意地對著憐影遙遙道：「雖不知姑娘是誰，只是婢子出言不敬，還請姑娘恕罪。」
憐影想了半天，這才想起來，早些時日納蘭肅帶了一個懷著身孕的女子進了府，當時王燕還為此鬧了好大一場，如今看來，那位女子就是眼前這位八姨娘了。
略一思索，憐影就笑道：「原來是八姨娘，此處臨水路面濕滑，你懷著身孕還是少走這條路為好。」
那女子聽了這話微微一愣，隨即語調輕柔的說道：「多謝姑娘好意，我也只是看著此處風景上好，才過來看看，不想竟驚擾了姑娘觀景的興緻，實在罪過。」
憐影搖搖頭，示意沒事，「我也正好要走了，八姨娘自便。」出亭子的路只有一條，憐影避不開，只得下了台階，朝著女子走去。
那女子竟也不知怎麼回事，站在小路中間，避也不避，憐影迎頭和她打了個照面
「綠腰？」
憐影看清女子的面容后，小聲驚呼。
那女子似是沒料到憐影突然開口，楞了一下，笑道：「姑娘竟然知道我入府前的名字？」
憐影細細打量眼前之人，不是納蘭肅宴會那日獻舞的美人是誰？原來竟是她，這樣倒也說得清楚為什麼先前一直養在府外，懷了孕才將她接進府里了——納蘭肅再荒唐好色，也不敢公然將一個舞女抬進家門當姨娘。
綠腰見憐影不住地打量著自己，露出一個笑容大大方方地任由她看了。憐影打量完一圈后，眼神定格在綠腰平攤的腰腹上，「先前在壽宴上見過你。」
能在這府里行動自如的自然是魯國公府上的人，是以壽宴上見過自己便也不足為奇了。綠腰細細笑了聲，沒有說話，只閃身避讓開來。
望著憐影逐漸遠去消失的背影，綠腰一雙細長的眸子眯了起來。主子說的果然沒錯，這個魯國公府的二小姐的確很不一樣。
待到憐影的身影再也看不到了，綠腰才轉過身去，柔聲對身邊的丫鬟吩咐道：「我們回去吧，再晚些風涼了。」
丫鬟們沒想到八姨娘先前說要來亭子邊走走，扶她來了卻還沒到就說要回去了，雖是心中不解，可是主子發了話又不得不依，只得又扶了她回蘭芝軒。
王燕派來丫鬟請憐影去存香苑的時候，憐影細細看了眼眼前這個低眉順眼的丫鬟，才淡淡開口，「你先去回稟母親，我換件衣服就來。」
憐影帶著紅燭走在路上的時候還在想，王燕這次突然將自己喊到存香苑，會是因為什麼事。待到進了院門，聽見屋內傳來的陣陣笑語聲，憐影才知道原來請的不是她一個人。
推開門，屋內眾人的目光都聚集在憐影身上。
「憐影丫頭來了，來，坐到母親身邊來。」
憐影依言，低了頭坐在了王燕下首空出的位置上，突然聽得旁邊一位婦人贊道，「姐姐有幸，膝下的孩子個個都出落得如此水靈。」
這人聲音略微耳熟，憐影看過去，才發現這婦人她認識，正是王燕娘家哥哥的妻子，王夫人，也是王朔的母親。
她來做什麼？憐影想起早幾天王燕對她說的那番話，心中戒備。
「不過是長得略微標緻了些，哪裡能當得你這麼誇？妹妹教養出來的孩子才是人中龍鳳，小小年紀就中了探花郎，羨煞旁人。」王燕謙虛地回答道。
聽了這話王夫人但笑不語，憐影卻吃了一驚，王朔竟然中了探花郎！
這件事，竟然和上一世出入這麼大了，憐影清清楚楚地記得，前世的王朔科舉后名落孫山，從此一蹶不振，整日在家借酒消愁，整個人快速地萎靡了下去，他對自己卻是死性不改，差點就被他強娶了過去，若不是當時王燕為了讓自己頂替納蘭明珠嫁出去，恐怕早就成了王朔房中的一個小妾吧。
想到這裡，憐影眼眸微微眯了起來，這一世王朔命運的變化，是不是也代表了那些命運的軌跡正在漸漸偏離原來的道路？
這種變化是喜是憂，只有到了那一步才知道。憐影穩下心神，坐在座位上扮演一個安靜的大家小姐。
話題漸漸轉到了王朔的身上，王燕對他自是又一番誇讚，王夫人在一旁聽了，心底十分熨帖。納蘭蕪雪看了，也連忙湊著趣地說著好聽的話。
王夫人倒是一併笑納，王燕卻不動聲色地看了一眼打扮得招展的納蘭蕪雪，見她越說越僭越，才輕輕地咳嗽了一聲。
誰知納蘭蕪雪並沒有聽到這句警告，依舊滿臉春色的和王夫人攀談著。王燕眼神暗了暗，正要出聲，一直觀察著眾人神色的納蘭蕪霜這才發現有些不對，連忙偷偷扯了一下妹妹的衣角。
納蘭蕪雪不知所以，停了嘴，屋內瞬間就安靜了下來。
「這蕪雪丫頭就是活潑，一張嘴甜蜜蜜的。」王燕狀似誇讚地說，眼底卻帶著幾分厭惡。
納蘭蕪雪卻沒看見，她只聽出王燕的誇獎，有些嬌羞的紅了臉，還不忘回頭看一眼王夫人。
王夫人在王燕輕咳的時候就已經察覺出不妥了，這會兒早已反應了過來，她臉上堆著笑，「眼看著天色也到了這時候了，我就不多打擾了。帖子給姐姐您送過來了，到時候還請姐姐賞臉帶著小姐們都過來參加宴席。」
王燕笑笑，「這是自然。」
待到王夫人出去，王燕這才回頭看了眼房內的幾位姑娘，憐影的一臉淡然和納蘭蕪雪的一臉喜形於色形成了極大的對比，她眼眸暗了暗，突然又綻出笑容，「方才憐影來得晚，可能還不知道發生什麼了。你王朔表哥中了探花郎，剛剛王夫人便是過來送請柬的。三日後的喜宴，母親打算也帶你去。」
憐影倒是沒想到這次宴會出席竟然也有自己的份，從前有什麼宴席，她總是被排除在外的，而這一次……憐影心中升起戒備之心，面上卻仍是一副平靜模樣，「謝謝母親關懷。」
王燕看著憐影的表情，希望從她臉上看到一絲雀躍，但是什麼都沒有。倒是身邊的納蘭蕪雪聽了這話，臉上的喜色已經消失殆盡。
納蘭憐影也會去？這個小賤人憑什麼和我一樣，從前母親出席宴會不都是從來不帶她的嗎？今天怎麼突然改了？難道……納蘭蕪雪突然想起王朔喜歡納蘭憐影的事情來，難道是因為王朔表哥喜歡她，所以才把她帶過去，好讓表哥相看，給她們創造機會？
納蘭蕪雪暗自咬了咬牙，眼底泛起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