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言語交鋒
李雅芝的聲音帶著幾分盛氣凌人,人群中幾位年紀稍大的夫人聽后不由皺了皺眉,那位被李雅芝反問的小姐更是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半點沒了先前質疑憐影時的囂張。
憐影看到這一幕不由失笑,欺弱怕強果然是在哪裡都能看得到的。她不期然餘光瞥到了那幾位皺眉不語的夫人,隱約記起她們的身份都不低,心中想到剛剛李雅芝算是誤打誤撞救了自己一次,也該還了這個人情。於是憐影溫柔一笑,挽著李雅芝的手親熱道:「雅芝姐姐快別和她開玩笑了,那位小姐都被你凶神惡煞的樣子騙過去了,你看她嚇得都快哭了,連這幾位夫人也以為你是真的生氣了呢。」
李雅芝冷不防被憐影挽住了手,正要掙脫,聽到她這麼說心中更加生氣,開口就想反駁,突然看到人群中好些人正對自己怒目而視,李雅芝不是個蠢笨的,自然想到了是自己剛剛那番話惹了眾怒,於是連忙順著憐影的台階下來了,「這倒真是我的錯了,我方才不過是和這位小姐開了個玩笑而已。」
李雅芝特意放柔了聲音,臉上又掛著笑。既然她不過是玩笑,其他人也不好再計較了。
事情到了這一步,原先齊齊想要來看熱鬧的眾人見沒熱鬧看便也都歇了心思,三三兩兩往花廳走了回去。
見人群一散,李雅芝連忙揮開憐影的手,憐影失笑,沒說什麼,率先進了屋子。
李雅芝想起自己還未找到的長命鎖,不得不也跟在憐影身後進了屋子,卻是滿臉的不情願。
憐影靜靜坐在椅子上,見李雅芝跟進來了,微微一笑,沖她說道:「今天多謝雅芝姐姐了。」
李雅芝聞言一愣,她也不是個蠢笨的,今天這事略微想想便猜到自己大概是替憐影擋了災,不由翻了個白眼,冷言冷語道:「我可不是特意來幫你的,我要是知道屋子裡面鎖著的是你,我是一定不會把門打開的,相反,我還會站在外面等著大家來一起看笑話。」
李雅芝唇邊勾起一抹惡毒的笑,憐影看在眼裡,心中卻早已不復從前的厭惡,她沖李雅芝柔柔一笑,矮下身子行了個禮,「我知道雅芝姐姐不會是這樣見死不救的人。何況,我與雅芝姐姐之間也並無非到你死我活地步的仇恨,雅芝姐姐那麼聰明怎麼會願意成為別人手裡的刀呢?」
李雅芝看著憐影臉上的笑容,只覺那假得不行,冷哼一聲,沒有說話了。
憐影嘴角仍舊保持著微笑的弧度,見到李雅芝這般模樣,她眨眨眼,細聲細語地說道:「而且雅芝姐姐是忘了那次在蓮池,你落水后伸手拉你的人是誰了嗎?」
李雅芝聞言臉一白,記起了那日在蓮池跌入水中后的事情來。她落水后第一個伸手拉住她的正是眼前這個笑得一臉討厭的憐影。她嘴上卻不願意承情,故作冷冰冰道:「你那不過是下意識的反應而已,也好意思說是自己救了我?」
憐影看穿了她的不自在,眉毛一挑,斜睨著李雅芝,「可是當時明珠姐姐也在舟中,怎麼不見她『下意識』拉住雅芝姐姐呢?雅芝姐姐可是明珠姐姐的好朋友呢。」
聽完這話,李雅芝的臉更白了,連帶著表情也冷下幾分。
憐影說的沒錯,因著這件事李雅芝心中一直有根刺,她因為納蘭明珠的幾句話就沒頭沒腦的厭惡上了憐影,甚至不惜以身犯險拉憐影下水,納蘭明珠在一旁看著,卻沒有半點伸出援手的想法,甚至在她九死一生后連看望都沒有來看望過……如今憐影的話將這根刺狠狠地拔了出來,傷口汩汩流血,李雅芝心底卻突然升起一陣快意。
憐影時刻在關注著李雅芝的表情變化,見她臉上表情有所鬆動,乘勝追擊道:「雅芝姐姐是個明白人,有些事情一定已經想得很清楚了,是非對錯從來不是由一張嘴決定的,姐姐你說是不是呢?」
說著沒等李雅芝回答,憐影晃了晃手中的一條長命鎖,朝著李雅芝一笑,「姐姐要找的是不是這個?我方才在桌上看到的,許是姐姐剛剛換衣服的時候落下的。」
李雅芝一看憐影手中的東西,連忙快步走上前去從她手中奪了過來,見東西還是原來的樣子沒有半分損耗才放下心來,她看向憐影,半晌才有些硬邦邦地說了聲「謝謝」。
憐影有些失笑地看著李雅芝匆匆離開的背影,心中頓覺有趣,她這是不好意思了?
李雅芝背對著憐影,直到出了屋門才覺得背後審視的眼神消失了,她鬆了口氣,拍了拍臉頰,企圖將臉頰上漸漸浮起的薄紅拍下去。
突然迎面走來了一個丫鬟模樣的女子,見到李雅芝連忙迎了上來。
「請問李小姐可有看見我家小姐?」
李雅芝認出來這個丫鬟就是一直跟在憐影身邊的貼身丫鬟,好像叫什麼紅燭來著,她朝著身後呶呶嘴,沒有說話。
紅燭立馬懂了她的意思,摟緊了懷中裝著衣物的布包,朝李雅芝道了個謝便匆匆走進了屋子。
憐影正坐在屋子裡懊惱剛剛忘記讓李雅芝替她去尋一下紅燭,突然聽得聲響,抬頭一看,紅燭正手拿著一個布包走了進來。
見到憐影坐在屋內,紅燭急忙跑了過來,一臉擔憂地說道:「奴婢該死!中了別人的計,小姐您沒事吧?」說著紅燭將憐影上上下下仔細地打量了一番,見她身上衣冠尚整齊,臉面上也無明顯傷痕,這才放下心來。
突然紅燭的眼神定在了憐影纏著白布的手掌上,簡單包紮了一下的傷口如今已經崩裂滲出血跡,白色的布上殷紅的血跡十分明顯。紅燭看得眼角一抽,連忙問道,「小姐你怎麼受傷了?嚴不嚴重!」
憐影笑著安撫道:「沒什麼大事,只是不小心摔碎了桌上的瓷瓶,回家之後好好包紮一下就行了,你先替我將衣服換了吧。」
紅燭見憐影說得輕巧,便也沒有多疑,小心替她將衣裙換過之後,又重新梳了個髻,見鏡子中的人再看不出半分狼狽之後才停手。
「我們走吧。」憐影看了眼鏡中的人,別開眼說道。
紅燭跟在她身後,兩人一前一後走了出去。
因著方才的鬧劇,宴會早已經開始了,憐影也不想再回花廳之中去讓人看熱鬧,於是索性決定不去參加宴席了,想好后她便帶著紅燭揀了條僻靜的小路走著,一路上觀賞風光,也好不愜意。
突然,走在後面的紅燭拉住了憐影,憐影回過頭有些疑惑的看著她,正要開口詢問怎麼了,紅燭連忙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憐影不明所以,但還是依著紅燭的手勢沒有說話,紅燭環顧了一下四周,將憐影拉進了一處假山之後。
「方才奴婢看到有人的衣角在假山邊上擦過,奴婢懷疑那邊有人。」
紅燭低聲附在憐影耳邊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