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母女密話
王燕帶著納蘭明珠回到存香苑的時候，王府送來的賠禮已經早早就到了，各房的幾位小姐都有。王府派來送東西的丫鬟低眉順眼的，十分恭敬，「這些都是我家夫人給幾位小姐準備的，小姐們在宴席上受了驚，夫人特地準備了禮物送給小姐們賠個罪。」
賠禮無非都是些金銀玉器，這些東西納蘭明珠見得多了，她只略微瞥了一眼便失了興趣，眼神落在旁邊一個雕花的盒子上。
王府的丫鬟見她看過來，恭敬一笑，解釋道，「這盒子里是一隻嵌珠珊瑚蝴蝶簪，我家夫人特地選來給貴府二小姐的。」
納蘭明珠一聽，眉頭一皺就要開口。知女莫如母，王燕自是知道納蘭明珠這是心有不悅的表現，她連忙搶在女兒開口之前道了謝，將王府的丫鬟送了出去。
轉過身，王燕冷著一張臉訓斥道：「我剛剛要是沒攔住你，你是不是打算當著王府丫鬟的面把那支蝴蝶簪拿出來摔了？」
納蘭明珠重重「哼」了一聲，別過頭去沒有說話。
王燕見此嘆了口氣，語重心長道：「傻孩子，你剛剛要是那麼做了，這個舉動傳到王夫人那裡，她會怎麼想？她只會覺得你缺少教養，不敬長輩，這樣子的話你辛辛苦苦攢下來的好名聲可就全都沒了！」
「她敢！她們一家不過是依附在魯國公府生存的，給她天大的膽子也不敢這麼編排我！」納蘭明珠一聽氣憤不已，一席話脫口而出。
王燕連忙上前捂住她的嘴，擰眉說道：「今時不同往日，你記住了，這些話以後再也不許說了。如今王朔中了探花，登上朝政指日可待，若是他能得到皇上的歡心，王府何足再用仰人鼻息過活？」
納蘭明珠這才意識到她方才說出口的話有多麼狂妄，聽了王燕的告誡后，她點點頭，可是神色間還是帶著幾分不甘心，「可是憑什麼王夫人送來的賠禮，納蘭憐影那個小賤人就是獨一份的？」
王燕看著納蘭明珠指著的那個盒子，笑著拿到手裡打開來，「不過是一支做工比較精緻的蝴蝶簪罷了，又不是什麼新奇的東西，也值得我的寶貝女兒這麼大動肝火？更何況，你知道裴金燕為什麼要單獨送給憐影這隻蝴蝶簪嗎？」
納蘭明珠搖搖頭，等著王燕繼續說下去。
王燕看了眼懵神色懵懂的女兒，恨鐵不成鋼地點了一下她的額頭，「因為白天的宴席上，受委屈最大的是魯國公府的二小姐和李太傅家的小姐，裴金燕送來這些不過是安撫罷了，你若不信派人去打聽一下，李太傅家必定也收到了類似的賠禮。」
「我才不去呢，今天宴會上，李雅芝竟然敢給我使臉色。」納蘭明珠想起白日里，她詢問李雅芝病情的時候，李雅芝臉上不屑的神情便覺得心中有一股氣，說出來的話便也帶了幾分氣憤。
王燕看了眼臉色不善的女兒，無奈道：「這就是裴金燕的高明之處，事情雖發生在她家的園子里，但是她這麼一做，便讓人再挑不出錯處來了。你呀，要學的還多著呢！」
納蘭明珠撒嬌似的順著王燕的手臂蹭了蹭，嬌聲道：「有娘在，我才不怕呢。對了，今天這件事，到底是哪裡出了差錯？明明計劃得好好的，可怎麼又讓她逃過去了？」
後面幾句話納蘭明珠幾乎是咬著牙齒說出來的，王燕自是知道她說的是什麼，聽罷王燕搖了搖頭，道：「這件事我也覺得奇怪，本是和裴金燕商量好了的，卻不知到底哪兒出了差錯，那本該出現在屋子裡的男人卻變成了李太傅家的女兒，又讓她逃過一劫。」
「會不會是李雅芝搗的鬼？」納蘭明珠仰頭問道。
王燕不贊同的搖搖頭，緩緩道，「她恐怕沒那麼大本事，況且看她的模樣也不像是知情的人。只能找了機會去問問裴金燕了，問題恐怕出在王府里。」說到這裡王燕頓了頓，低頭撫摸著靠在她身上的納蘭明珠的額發，「你也不必擔心，這次她逃過去了，只不過是僥倖能夠死前名聲沒那麼糟糕罷了。娘給她下的葯，足以讓她死得人不知鬼不覺。」
聞言納蘭明珠眼睛一亮，殷勤問道：「那葯什麼時候會見效呢？」
王燕略略思索了一下，「照現在這個樣子看的話，年節的時候，恐怕就能看出成效了。」
納蘭明珠有些不滿，癟了癟嘴，「怎麼還要這麼久？我巴不得她馬上就死掉，見了就讓人心煩！」
「她突然死掉，你覺得老祖宗和你父親會不追究嗎？傻丫頭！做事要滴水不漏才行。更何況，暫時留著她還有些用處。她只有死在了外面，才和我們半點關係都不會有。」王燕見女兒有些目光短淺，不得不一點點說透了給她聽。
可誰知納蘭明珠聞言卻神神秘秘附在王燕耳邊說了幾句話，王燕聽后瞪大雙眼，驚呼道：「你說的可是真的？」
納蘭明珠笑著點點頭，一臉的信誓旦旦。
見女兒如此模樣，王燕雖信了幾分，但還是擔心女兒是被人騙了，她想了想，沉聲道：「這事你先不要聲張，等娘查清楚了再說。」
納蘭明珠漫不經心道：「沒和別人說，只是前些日子看她不爽，就隱隱透露給了老祖宗一點消息，老祖宗人精一樣的，要是不確定那件事這會兒也不會這麼疏遠她了。」
說的倒也有幾分道理，王燕想起這些天老祖宗對憐影的態度轉變，心裡已經信了個七八分。她打定主意好好查查這件事，萬事俱備才好給憐影致命一擊。
納蘭明珠見王燕想得出了神，輕輕推了一把她，「把這些東西都送下去吧，我看了心煩！」
納蘭明珠說的是桌上那些王府送來的金銀首飾，王燕點點頭，依了她的意思招來丫鬟，「去把這些首飾都送去各房的小姐那裡，盒子里的是品竹軒的，可別送錯了。」王燕特地叮囑道。
丫鬟走後，納蘭明珠哼了一聲，「二房送什麼送，那個老寡婦又沒有女兒，難不成她自己一大把年紀了還要插花戴綠的嗎？」
「明珠！」王燕冷冷喝道。
納蘭明珠很少見到母親這般嚴肅的模樣，一時有些瑟縮，連忙閉緊了嘴。
「寡婦這些話也是能從你一個大家閨秀口中說出來的嗎？下次再讓我聽到你就去給我好好抄幾遍《女戒》！還有二房的那個，也不許提了。」
納蘭明珠點了點頭，眼神之中卻還是有幾分不服。